自方然见到杨子姡开始，这个神情几乎一直保持痴呆状态的女人如梦初醒般，自顾自在心理咨询院的病房里，从止不住的流泪，到疯狂的嚎啕大哭，方然一直陪伴左右。
她知道这一次的催眠治疗并不能完全根治杨子姡，但这关键的一仗算是打完了，历经两个月，终于结束了。
开始怎么说来着？方然自己也不清楚了，应该是跟苏湫白说好了，他帮她治疗韩佳佳，她跟他一起来上海治疗杨子姡。反正苏湫白的工作到此结束了，剩下小的医疗都交给咨询院就可以了……之后是互不相欠，分道扬镳吧？
……同时也被杨子姡的故事而悲伤吧，这两天心里面小小的失落蔓延的很快。
对啊，不然呢？
这种感觉，让她留恋，也让她害怕，想快点远离……说不出的滋味。
*
“小然？”秦苑熙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算是将方然的思绪拉了回来。“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方然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站起来，走到衣帽间整理东西。
“我昨天又去外滩了，才发现那里有一家超级赞的精品店哎！”秦苑熙在方然衣帽间里摆弄着她一件件衣服，还沉浸在兴奋之中。“你知道那个墨镜，我的天呐快四位数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个牌子，那家做眼镜真的没谁了！今天晚上陪我去转转……”
“收拾东西吧苑熙。”方然垂着头，将衣架上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了行李箱。
“啊？”秦苑熙还没有反应过来。
“收拾你的行李，哪都不去了，晚上坐飞机回S市。”她抬头看了看她，又整理自己的东西。“今天晚上应该有航班，我一会儿去订，顺便退房。”
“你要回去？！”秦苑熙也是吃惊，她摸了摸方然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发烧。“姐姐，人家苏教授还没说什么呢，你这边急着就要回去了，你是不是傻啊？赶紧趁机会拿下人家啊！”
方然翻了个白眼，将她的手扯下来，把行李箱的拉链流畅的拉好，头也不回走出去：“别乱说。”
“拉倒吧，你那写在脸上的纯情被本小姐看得一览无余。”秦苑熙笑了一声，摇头靠在墙上，“干嘛跑嘛，勇敢点呀！”
方然只当她开玩笑，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其实是没有勇气罢了，接触了那么多人，知道了他们那样多失败的爱情，再加上苏湫白带给她异样的感觉，都在警醒她，靠近他不是个明确的选择。
她叹气，无奈，拿出房卡，推门，关门，转身……
……迎面撞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在门口的苏湫白。
她几乎是吓了一大跳，好像有点心虚的将房卡放进口袋，但是总感觉不对，她又不是贼，心虚个什么？
“……去哪儿？”他单手插兜，低头，抬手撑在墙上，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她想去的，电梯的方向。带着他原本好听的嗓音和语调，好像在问家常，也好像在逼供，配上那张干净的，好看到气人的脸，贯爱穿的白色衬衫，硬是逼得方然半句话说不出来。
“……干嘛偷听我讲话？”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也发觉姿势越发的暧昧，不自然的看着别处，小心翼翼靠在门上不敢挪动半步。
“我没有偷听你讲话，只是有事找你，还没敲门就听见某人在商量离开的事。”他凑近，逼她看着他的眼睛，淡漠平静。“怎样，你要自己回去，而且还是自己偷偷回去，你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这么着急？”
“我回去为什么向你报备啊，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了好吗？”方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凑近吓得下意识护住了脸，窘迫的喊着。
“……互不相欠？”他终于直起身子，思量着这个词语，然后淡淡笑了笑。“……不，我还有欠你的。记得吗，答应过你，结束这个案子之后……就帮你治疗心理障碍。”
方然愣住，原来如此……她，她竟然忘记了这茬！
“所以呢？”她反问。
“所以，在你没有治好之前，我们依旧保持合作关系……不过这次你是病人。”他恢复了他一如既往的冷脸，淡淡道。
方然竟然无言以对。
沉默。
身后门被秦苑熙大喇喇的打开，让方然一个趔趄向后仰过去，踉跄一下被苏湫白拉过去。以秦园熙的视角来看，就是我们的苏大教授亲昵的半拥着方然，其姿势暧昧满分。
然后是秦苑熙一脸懵逼的愣住，一边说着“你们继续，继续……”一边捂着眼睛关上了门。
什么鬼啊你捂眼睛个屁啊！这是正常的会谈又不是幽会啊喂！怎样啊你以为你是神助啊！给老子开门啊！救我啊！！！
方然欲哭无泪的望天，想找一个远离苏湫白的借口。
“我饿了。”她小声。
“我请你。”苏湫白淡淡道，“这次案子完成你有功劳，的确要请你吃顿饭。”
方然几乎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听见了什么！？苏大教授要请她吃饭！？？
今天一定不宜出门啊啊啊啊！！
*
几天前。
李乔安从市人民医院回来，看见苏湫白还在看电脑。光在他脸上打出一些疲惫和憔悴。
“不是已经结案了吗？”他放下外套，随意搭在沙发上，越过沙发背坐在上面，惬意靠着。“还不休息，很晚了。”
“嗯，差不多了，后续工作陆续做好，过几天回S市。”他头也没抬，向后倚在转椅上，闭眼养神。“……医院那边怎么说？”
“大差不差，杨子姡最近精神状态好多了。”李乔安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道，“……去的时候还看见方然了，寸步不离的照顾人家。”
苏湫白听到这个名字眉心一跳，微微扬唇，没有说话。
李乔安多了解他啊，早觉得这孩子不正常了。他放低电视的声音，神经兮兮的，装作不经意提起：“方然是个好女孩啊……我都想追她了……”
他睁眼看了李乔安一眼，半晌没说话，然后自顾自笑了笑。“你追不到她的。”
李乔安也笑了，上去直接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说吧，是不是喜欢人家？”
苏湫白沉默，片刻，也好像很久，摇头。“我不能否认方然给我带来的好感，但是总感觉少了什么。仿佛我跟她永远没有结果，我说不出这种感觉。”
他倒认真听着，之后若有所思点头。“嗯，但是我不认为这是你没勇气追女孩的借口。”
苏湫白倒是没被惹恼，他一贯没有表情的脸色自从认识方然之后很少出现了。他仔细琢磨了一下李乔安的话，然后扭头淡淡看他一眼：“所以？”
“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李乔安套路深，他一边抱肩一边直起身子，不屑看他。
“赌什么？”
“就赌给你一天时间，你能不能追到方然。”他邪笑着，一本正经跟他说着。“我觉得一天时间，你应该会认清楚对于方然到底是什么感觉。”
苏湫白只是一笑了之。
……不过到底还是去赌了。
……傲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