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县的大街上乱糟糟的,楼底之下巨大的喧杂声吵醒了在旅舍之中熟睡的归,由于常年在江湖之上漂泊,归几乎已经形成了只要听见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马从睡梦中惊醒的知觉。
归透过雕花的木窗向着远处的大街看过去,在人潮窜动的人群之中,明显像是官府一般的人物在挨家挨户搜查着什么,一批批士兵掀开杂货铺的门帘,在可能藏着人的每个地方都要仔仔细细瞄一眼。如此这般大动干戈,难道说门教的人员是在追查自己?
归小巧的身体迅速从坐着的木桌之上蹦了下来,他此时换了几件干净衣服,买了一双崭新的布鞋,就连蓬乱的头发也疏剪了一遍,现在看过去他才或多或少像个适龄的孩子。
看样子这个地方也不能长久待着,毕竟这里还是门教的势力范围,只要贫僧那老贼想要捉拿自己,他只需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飞到自己的身边来。
归收拾好房间里的随行物品之后,其实也没有什么,无外乎把之前穿过的脏衣裳、破鞋袜给塞进垃圾桶内,然后打点了一下随身财物,于是就打开旅舍的房门就准备要出去。
旅舍此时也乱成一团,几乎除了归现在才打开房门之外,其余的客人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已经全部敞开房门,观察房外到底发生着什么。
有些旅客正在和管家吵架,因为管家已经接到执政官的命令,在还没有被彻底扫视过每个房屋角落之前,在住的旅客一位也不许离馆。
归伸出他那只晒得黝黑发亮的左手,虽然他还是没长大的孩子的模样,可是岁月的风霜却让他显得成熟而沧桑。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沉稳而又冷静,再也不是之前还有小果陪在身边时,只会显出软弱与自卑的那双眼睛。
归抓住了急匆匆想要从过道疾步走过去的一名管家的手臂,管家那高出归一个身子的体魄,他那和归小腿一般粗细的手臂却被归的细竹竿左手给稳稳握住。管家甚至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他对于这个孩子的力道十分钦佩而又顺服。
“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归虽然体格已经显得十分成熟,可是他内心里的灵魂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所以他问起话来还是会带有孩子才会拥有的天真口气。
“官府在搜查一名小孩。”说到这,管家才注意到眼前抓着他手臂的就是一个孩子。“对,就是像你这样的娃,你现在最好不要出去,不然会被他们误抓走的。”
听见管家口中像是说着顺口溜一般一溜烟儿把话全部吐完,他挣脱了归的左手,仿佛自己可以奉告的已经全盘奉告,没有必要再回答这个孩子更多的问题,就这样又急匆匆的走了。
果然,屋外的骚动以及整个清远县的动乱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为何自己一路之上走过那么多城镇都没有看见门教想要抓自己回去的举动,却偏偏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要来寻找自己?门教到底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归是如何也猜不透,在归的意识当中,门教的策略都是自己无法想象的,只要自己顺着他们的思维走就会必定掉入他们的陷阱。
虽然从管家口中的确说出现在还不能离开旅舍的话,但是归若是不想想办法快点离开这个城镇,那么他被门教人员识破的可能性就只是时间问题。
归看着管家渐渐离去的身影,看着每个房门口都探出一两个脑袋望着走廊处的方向盯着不放,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发现在走廊的另一边尽头是一扇敞开的窗户。归像是找到了出路一般朝着这窗户的方向就走了过去,沿路路过一扇扇开着的房门,站在门口的男人女人都只是瞥了一眼从自己身前路过的男孩就再也没注意到他。
归透过这走廊尽头的窗户向外望去,一排排沿街房舍的屋顶就出现在归的视野之中,从这里向远处眺望,视野之中还并没有门教士兵走动的身影,所以若是从这里逃走,那还是个可行的方法。
归于是回头看了看旅舍里面的情况,发现并没有人注意他的异常举动之后,他一纵身就从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虽然在归的眼中,他的确以为自己的行踪神不知鬼不觉,丝毫没有被门教的成员所发现。可是,他所不知道的是,整个清远县此刻都是出不了城的,所以归那身轻如燕的身姿轻盈地越过清远县的城墙继续向南方逃亡的踪迹,很快就被门教人员所掌握。还没等到天黑的时候,南柯和鑫就已经在大海的岸边追上了归。
归站在距离大海岸边一千米远处的海面之上,他脚上的黑色火焰支撑着他浮在海水表面。而此时南柯和鑫二人已经出现在他的头顶。
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晚落的残日把天边的云朵染得通红,仿佛那一团团漂浮在海面之上的不是白云,而是一簇簇烈火在燃烧。几座耸立在海水之上的岩石,或是石柱,顶部长着绿葱葱的灌木树林,仿佛是一位带着帽子的海神从水面露出头来在观看这样一场战斗。
“孩子,跟我们回去吧,不要再为难我们,教主什么都不会责怪你的。”南柯悬在空中,迎面吹来的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襟,他身上披着的月咬星斗篷像一帆旗帜一般随风竖立。
“我不回去!”归此时全身上下已经热血沸腾,半年的时间让他对于自身的黑火能力已经掌握的十分熟练,所以即使现在和眼前这两位高级别的能力者进行战斗,归也是毫不畏惧。
“不用多说什么了,看他那眼神就知道再多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南柯面对着归站立着,而鑫则背对着归站立。
“孩子,你难道忘记了小果是怎么死的吗?她就是因为保全你的生命而牺牲的,你现在若是不跟我们回去,等到你师父出现在你面前,你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听我一句劝,还是跟我回去吧。”
“你休想再骗我。”归对着眼前的南柯露出恶狠狠的眼神,“小果就是被你们给害死的,所以我是不会和你们回去的。我宁愿与你们同归于尽,也不要再任你们所摆布。”
南柯十分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向着站在归身后的鑫使了个眼色。鑫也是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谈判说不拢,现在只能撕票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