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树大闹皇宫这一战,可谓自从魔法国度建立以来,迄今为止,在京都斟鄩发生的最激烈的一场战斗。整座皇宫在这场战斗中大面积损毁,斟鄩城里面的权贵之家也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经历浩劫之灾。虽然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可以随意使用强大的世界携带能力,修复损毁的屋舍和院落,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如此近距离的暴露在战火的最前端,那犹如从巨龙口中吐出来的烈焰气息还是让众多权贵们心有余悸,他们开始怀疑,怀疑自己所处的地位和区域是否有自己想象般的那么安全和可靠。这一战之后,开始有部分权贵之家,从京都斟鄩撤出,向腾都和柳都等其他大都域迁徙,由此世界格局也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变化。
而那一天的下午,正在柳都魔法部练功场地练习武功的殷红姬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她也不知道这股不安情绪到底源自何处。直到下午三时时刻,从京都城天空射过来的耀眼光芒照亮整个天空,她落在屋脊之上,向京都的方向远眺而去。她知道,世上能有这般实力,仙力波动超过几十公里范围的莫过于自己的师父和门教教主贫僧,她于是立马放下手中的训练,带着胭红剑就急忙向斟鄩城飞奔而去。
殷红姬内心里十分躁动不安,她穿着鲜红的上衣,一头乌黑的秀发随着她飞快的步伐在身后摆来摆去。此时从柳都向斟鄩跑去,只见路上的行人纷纷与之背到而行,越是接近京都大门的位置,从京都逃跑而出的人就越是多如牛毛。
殷红姬无法在这么密集的人群中穿门而过,京都的城区又太过高耸,不是她这种初学者所能飞跃而过的。殷红姬站在城墙百米开外的地方,看着大门像是开了闸的泄洪口一般汹涌地冒出一堆堆人群。从远处,横扫而来的红色光线在地面无情的肆虐。
很多人在这场骚乱之中牺牲,被践踏而死的人在殷红姬身边随处可见,红光擦着百米之高的城墙而过,城墙被划出一道道十几米之深的口子,在这些裂口处,冒着浓烟,燃着大火,还不停有人全身是火从高墙之上坠落下来。
此时斟鄩城内一片火海,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线像是透过筛子的阳光一般横扫着斟鄩古城。殷红姬此时终于流出泪来,站在距离自己师父几千米的范围之内,她能感受到这股平时那么亲切的仙力,以及由此联想到的平时这股仙力的温度,和现在它所传达出的暴躁与恨意。师父绝对是陷入了生死存亡的险境,可是作为师父的唯一弟子,自己却被一道区区高墙阻挡住去路,拿什么去保护您我最亲近的大人,我还来不及报答您的养育以及培育之恩,您就要在我未成年的岁月与世长辞。
等到京都大门口的人慢慢变得稀疏,远处那炙热而耀眼的光芒渐渐变得暗淡,殷红姬才终于得到机会,得到机会能与师父的距离变得更近。一下午的狂奔暴走,平时整齐繁华的紫陌大街,此时狼藉一片,破败不堪。偶尔还有人从殷红姬身旁擦肩而过,不过大多也是些没来得及逃跑现在才醒悟过来的愚钝之人。
在夕阳西下的时刻,当整个京都城再次恢复到平静的状态之时,殷红姬终于来到了村树与门教五人战斗的地方。此时,距离刚刚发生过的战斗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贫僧依旧站立在那人工河的桥梁之上,其他一些人也散散落落各自寻物而依,施展如此强大的招数之后,五个人各个都显得疲惫不堪。
此时,殷红姬从夕阳照过来的方向,穿着鲜红的上衣,围着鲜红的围巾,手上握着爹妈遗留下来的胭红剑,从远处飞落在五行阵的石柱面前。她能感受到,存在于石柱里面的微弱气息,正是自己熟悉了十几年的师父所发出来的。师父被封印在这高大而严密的石柱里面,想到师父如此一把年纪还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受罪,殷红姬就跪倒在石柱的面前,哭得河流为之惊涛骇浪,大风为之旋转发狂。
贫僧看了看远处那个白净的孩子,这就是村树膝下唯一的徒儿吧,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殷红姬吧,他也并不确信。
站在贫僧身旁的履癸,此时看见村树的徒弟,心里又顿生歹意。所谓杀人越货,一定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这就是履癸一贯的思维。
“教主,这女娃是村树的徒弟吧?”
“是吧!”贫僧话语之间有些叹息声,可能毕竟也是走过两百多年的人,看见和自己有着同样经历的人在此地承受如此巨大的磨难,也难免为之有所触动。
“那就决不能留她在世上,一定要除了她!”
“这件事就交给老夫吧,老夫会好好处理的!”
虽然履癸还想说更多的话,想让贫僧把这名女娃让给自己,可是贫僧毕竟还是贫僧,他说出的话还是让履癸畏惧三分,不敢反驳。既然如此,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履癸甩了甩袖子,轻松自在,心情愉快的向那还保存完后的其他宫殿走去。
任凭殷红姬在五行阵面前哭了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样子,哭得双眼红通通的,地面都积了一滩水。之后,门教把殷红姬带回了腾都,虽然贫僧绝不会像履癸所说的那样,要把这个女娃除之而后快,但毕竟是村树的唯一徒弟,若是能纳入自己的麾下,也算消减了彼此的仇意,还能时时对这女娃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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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后的一个星期之内,皇宫的建筑又在原址原封不动的重建起来,利用魔法的力量,建造这些宫殿是再容易不过。
而京都的权贵们在听到皇上的召唤,了解到皇帝并没有在这场战斗中受伤,夏朝的政权并没有被改变之后,大部分权贵还是陆陆续续回到了京都,只有少部分权贵,他们开始盘算要从京都撤离,迁徙他地。
在这一个星期之内,皇上履癸向全天下通报了此次动乱的具体情况:逆臣村树,大逆不道,欺君犯上,自恃功高盖主,对皇位的觑觎是由来已久,谋划篡位的意图被皇上识破,自乱阵脚,门教代表皇上将其诛杀,人头悬挂东天门,以示效尤。
履癸在大牢里左挑右选,找了个和村树有几分模样的罪人,将其脸部打得血肉模糊之后砍下,然后挂在了东门。
历来民间传闻,村树是出了名的忠臣义士,忽然一夜之间,家喻户晓的贤士尊师,突然变成了窃国大盗,搅得人心惶惶,不知如何向孩子们解释。
然而履癸除了这点本事之外,就没什么其他动静了,因为对于他来说,村树只是个小罗罗,返回二十年前的藏书院才是头等大事。这之后的一个星期内,空晟又重新带着四名翻人丫鬟,来到已经不存在的藏书院旧址,在原来的地方布下翻人阵,打开此地的历史扉页,历经七天七夜。
而此时那五名参与与村树大战的门教高层,回到自己府宅,就开始闭关修养,静坐三十天,调息自身过度活跃的状态。
至于贫僧,他则开始规划太行山之行,因为对他而言,了解归身上的黑火,从而获取有关黑火的重要情报与信息是此时的头等大事,因为归的存在事关当年自己突破恶魔道的一段经历,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贫僧停止了恶魔道的修炼,改变了他对于世界的看法,以及他存在本身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