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此时算是放下心来,刚刚在后面厨房看着自家的女人像是见了鬼似的,还真以为是当官的要来他们家捉人来了。
男人这时被履癸搀扶着起了身,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泥土和灰尘,笑着就露出嘴里面干黄干黄的牙齿。
“大人莫急,刚匆匆忙忙从后院跑出来,给大人准备的午饭都耽搁了,等我先给大人准备一顿丰盛的饭菜,吃饭时我就会把我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看着男人老实憨厚的样子,听着自己肚子里面的咕咕叫,虽然这农家小屋里的饭菜绝对和皇宫里面的无法相提并论,但是人要是饿起来,那肯定吃嘛嘛香。
履癸也是不着急,虽说他在皇帝的位子上看起来是个十恶不赦的昏君和暴君,但是倘若下凡来到普通百姓之中,他这种随意而豪爽的气概还是可以被一般人接受的。
而一直躲在茅屋后门处的小姑娘,露出个脑袋,紧紧盯着这眼前如神仙一般的人看个不停,直到她的母亲发现了自家女儿的行动,才觉得这太没大没小,才把这小姑娘撵走,自己又重新回到房屋里来招待客人。
“贵人,你有什么需要的,不满的就直说,我们家也实在拿不出个什么来报答您的恩情,就只能做牛做马来伺候您。”女人也是从自家男人口中得知这位客人的热心肠,知道自家是逃亡的犯人,不仅不揭发自己,还愿意从旁伸手相助。
“说什么呢!你们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就行,别的就不用多想了。”这男人来一遭,女人再来一遭,这出戏还得演到何年何月去的。
履癸心想,自己只不过不愿意在此地节外生枝罢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们这样子一个跪完,第二个再来跪,你们不嫌烦,我自己还嫌烦。
听到客人话语之间有些嫌弃的意思,女人也就不再阿谀奉承,顺手把刚才没有倒茶的杯子倒满,把没有摆开来的碗碟摆平。
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样子,这大山沟里的人家终于,三大碗两大碗的弄了几个像样的菜,摆在履癸的面前。
清蒸土鸡,今早儿赶紧杀的,纯天然绿色食品,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着山旮旯地儿,吃菜吃虫吃米虾,绝对营养又健康。
炖鲫鱼,在这几家茅屋附近,有一条从山脚下流过的小溪,而这餐桌上的鱼,就是从河里打捞上来的,新鲜美味,个大肉美。
其他的还有几盘小菜,凉拌花生,萝卜丝炒肉丁,大青菜等等。
“恩人,您动筷子常常,咱早年曾经学过几手厨艺,还过得去。”男人陪着履癸坐在桌子一边,而他家女人还有女娃只能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履癸吃饭。
履癸看着这些粗茶淡饭,虽说没有皇宫里面的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是溜进鼻子里的菜香味儿,在饥饿难耐的时候,还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
履癸动了动筷子,先是吃了一块儿鸡肉,虽然有些清淡,但还不至于食之无味,随后他又尝了尝那炖鱼,果然刚从河里钓上来的鱼味道就是鲜嫩,吃在嘴里完全又是一番滋味。
“不错,在这个地方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很难得。”
听见恩人对这桌饭菜表示满意,男人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自己的拿手活还算保留了几分当年的功力。
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吃饭,虽说自己在皇宫中也是如此,可是今儿履癸心里高兴,不对应该说最近这几天履癸心里十分高兴,所以独乐乐惯了,不如众乐乐一次。
“你们一起坐下来吃,快!”
“不行。”男人此时厉声说道“女人家怎么能坐上桌子吃饭,等恩人先吃好后她们再吃不迟,这是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我说叫她们坐下来吃,这就是规矩!”履癸还没见过有人敢对自己的主意挑三拣四的。
听见恩人如此发话,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也只能顺着恩人的心意,叫自家女人和女娃一起坐下。
“还有刚才门口的老大爷呢?”履癸一看,最开始的那个白头发老人好久没见了。
“那是我爸,他住在我家大哥那儿,就在隔壁。”
“赶紧叫过来一起吃饭啊!怎么搞得。”
“难得恩人想到我爸,他已经在我大哥家吃过饭了,您不用在意,您吃好就行。”
“可是我还有话要问那老人家。”
“是关于这附近的传说的吧。我爸知道的我都知道,我现在就全部告诉您,您吃饭。”
既然听见眼前男人这么说,履癸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鸡肉放在女娃的碗里,又捻了几片鱼肉放进女娃碗里,这才自顾自的吃起来。
“那你讲讲你知道的,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好勒。”看着恩人吃饭吃得香喷喷,男人于是开口谈起传说来,他也不知道已经和多少过往路人谈过这个传说“其实说是传说,不过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传闻。”
“曾经有一个猎人追着一只兔子,兔子受了重伤,跑到一悬崖边......”
“这个已经听过了,不过不是梅花鹿吗?怎么变成兔子了。”
“传说的版本很多,还有人说是山羊的、野猪的。”
“既然您知道这个,那我再说其他的。自从这个故事在人间流传开来之后,不久就有许多慕名而来的人来到这个地方一探究竟,可是大部分人都是什么没找到,就无功而返,其实我自己也是不相信有这么一个地方,哪有什么神仙之地呢?要是有,我自己就早去了,还何必在此地隐居过日子。”
说着说着,这男人还不忘谈谈自己的看法。可是履癸哪是要听这男人自己的看法,他摇了摇头,嘴里还想说些什么时,由于嘴里正有大量食物在咀嚼,所以并没有说成,只是噘着嘴,一副想说而又不能说的样子。
男人看得懂履癸想表达什么,为了不扫恩人的兴,也就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后来,还真的有一些人,来到从这望去远处的一座山上,自从上去过后就再也没见到他们下来,甚至连山谷里面的尸首都没有见到过。有的人说,他们找到神仙之地,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也有的说,他们是被山里的猛兽,连皮带骨头吃得一干二净。”
“那座山峰在哪里!”听到这,履癸突然就停下手中的筷子,定定地盯着男人看。
“就在远处。”男人手指着一个方向,坐在屋子里,还尚且不知道他到底指向何方“恩人若是想去,我明天可以带您过去,不过我还是觉得根本就没有什么神仙之地,要是有什么猛兽我倒还相信。”
“不用等到明天,今天下午就去。”履癸一听到男人口中的话,如此这般梦寐以求的地方已经知道其确凿的坐标,哪还能等到明天。
“恩人别着急,那山峰从这儿看似近,其实远着呢,现在过去,天黑之前都到不了。”
“那有什么关系,摸黑前行就是了。”
听着恩人随心而出的言论,男人很是纠结。一方面既然是恩人的提议,即使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可是另一方面自己还有妻儿老小要照顾,晚上穿梭在这些大山之中太过于危险,无论如何他都还不想在这个时候丢掉性命。
男人坐在桌子前久久不说话,他只是怔怔地看着桌上的饭菜,仿佛这碟碗之间不是盛放着鸡肉、鱼肉,而是装着血淋淋的五脏六腑一般。
看着男人这般优柔寡断,履癸一时热血的心又骤然冷了下来,他快速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于是停在手中的筷子又动了起来。
“明天早上起来早一点,天一亮就出发。”
听见恩人说出这句话,男人这才从无尽的幻想之中回过神来,至于他的幻想嘛,肯定是关于自己死后,妻儿寡女如何生活艰辛,悲伤难过的场面。
男人露出笑容,释怀的点了点头。
履癸算是妥协了一次,有些不开心,有些勉强的继续吃着人家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