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为歌为赋悠然乐哉
吉利金刚闪耀登场
1
我从涂装项目组办公室出来，就像饱饮了瓶味道醇厚的酒，也没有哪个劲头，我匆匆加快了步伐，穿过那条长长的窄窄的泥泞小道，来到总装厂的西大门。
周继林等一邦小兄弟早早候在那里，他们象迎接一个凯旋归来的将军那样兴高采烈，欢呼雀跃。
苏斌斌是返修组的一团粘合剂，永远是那么的有活力和富有朝气。他今天闹得更欢，因为兴奋他那张略显得瘦削的脸上漾上一层红晕晕的光彩。
清风送过来阵阵花木香味，阳光像一匹用银子织就的硕大锦屏一样漂浮在空中，温润惬意。
“到茶馆喝茶去。”我捅了捅周继林的胳膊说道。此刻我的心情也如秋日里夜色中的月亮是那么的高远清淡，洁白无瘕，更像夏夜中的莹火虫，通体透亮，我的目光更加神采飞扬。
大家沸腾了，簇拥着我，声音更加嘈杂，更加激烈，个个脸上漾着欢乐。
“喝茶去，喝好茶。”这邦兄弟在献计献策，琢磨着喝怎样的茶才够上档次，才有品味，才算是文明人，众说纷纭。
“是喝毛尖、龙井，还是浙江的勾青。”我也在琢磨这件事儿，我平时是从来没有细想这方面的事儿，也没有这方面的雅兴。
我在西大门外的长条青石板上坐下，不苟言笑，直勾勾地望着笑着的周继林。
“喝茶讲究的是茶色、茶味、茶道，我是浙江人，我毛遂自荐，喝浙江勾青茶，它既不会让我们破费很多，也不失为体面人，色香味清，不涩不腻，温性适中。”周继林对茶道研究得如此透彻，讲解得如此生动，我听着他的话，心里却颤然一惊。
这几天的生产任务也没有前些日子那么忙碌了，大家难得有这几日的清闲，今天是学习李书福董事长的吉利精神，理解透，学习透，用吉利精神武装自己，好象寒冷的冬天用一层厚厚的被子捂着一样，既温暖又厚实。
四周静悄悄的，一阵阵清风从窗口刮进来。我估摸着喝茶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我从床上爬起来，窗外远处的楼群正静止地笔直耸立在沫浴西边暗薄的余辉里。一阵门把儿旋动的声音响起，门开了，妻子陈燕上身著了一件暗红色涤纶质地的短式小西装，一条直洞洞的黑色纤质裤子套在她那细巧的腰身上，勾勒出一些半真半幻的感觉，她扑闪动了一下两道弯弯的月眉儿，一阵风地从门边飘了进来，她依偎着我，温情脉脉地搂住我的脖子，声音呢喃：“我也喝茶去。”
“你别去，我们男人喝茶讲究的是粗犷，大口大口地喝，没有情调，没有韵味，赤裸裸的一群汉子，有的是疯狂，缺少的是琴心。”我伸出食指，在陈燕那白皙的透着光彩的前额上点了点。
“那你不会带别的女人去吧。”陈燕嘟哝着小嘴巴，两只明眸子闪动着狡黠的光，她邪呢地浅浅地笑了。
我回眸望着她。她看到我直勾勾的眼睛，忙改口道：“小兄弟们等着呢，你快去吧。”
我揽过她，轻轻地抚摸着她那圆圆的脸宠。
2
我们找了一处极雅致的茶寮。安静，青砖漫地，打扫得非常干净。从窗户看得见后院，日斑散缀，花木清疏。
茶寮的主人是一个很新潮很有时代感的川妹子，穿着时髦，一款淡绿色的韩式棉质西服套裙，在她身上更显得青春靓丽，活泼可人。她给我们沏了一壶浙江勾青茶，就款款地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我将杯子一一派发下去，杯子是褚红色的，开水一落下，杯里就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茶香味。这香气令我感觉到这一生中未曾体会过的一种温馨，这回和我的朋友们一道感觉上做了一回真正自己的主人。
我提着褚红色的茶罐，又往继林、绪峰、斌斌、军军、友明的杯子里添了添，一边吃着茶，一边品尝着川妹子的‘一笑牙’果饴，大家吃着、闹着，气氛变得友善而又相间。
一年轻男子正在吹着唢呐，那轻柔婉转清丽的唢呐声，丝丝缕缕落在人们的脸上、身上和心弦上。
茶寮嘈杂起来，陆陆续续象打马灯似的人们总是保持这间屋子的平衡，他们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谦恭的微笑。
外面天已经黑了，路灯非常明亮地闪烁起来。我坐在窗台边，虽然那儿有百叶窗挡着，但我能感觉一丝丝风擦过窗榻弄出滋滋的响声。
川妹子慢慢地与我们厮混熟了，她时不时地凑过来，扬了扬涂了紫色眉膏的睫毛，微启朱唇，音如黄鹂，她那袅袅的倩影漂荡在我们眼前，在身体的某一处产生了一种无比的冲动。
我将目光移开去，重重地擂了擂额头，我怎么能产生这样的邪念，我是来品茶的，我要做谦谦君子，风流绅士。
我走到窗边，掀开帘幔，月儿西移，多么清冽的天空，月光将那斑驳弯曲的树影投射到街面上，离茶寮不到二十咫远的一栋公寓楼的巨大阴影牢牢地覆盖住了茶寮的大部分房间，我们今天的运气真好，开了窗幔，依然可以看得见那挂在清冷高远的夜空中的月儿，月儿周围镶了一层淡淡的晕圈。
我透过缠缠绕绕的茶水飘出来的水雾和那吞云吐雾的烟气，看到张张模模糊糊看不清的面孔。坐在我对面的周继林，谈兴正浓，海阔天空，奇闻轶事，大家谈得最多的，当然是吉利的造车史：1998年8月8日，第一辆吉利车下线；2000年5月17日第一辆“美日”车驶下生产线；2002年4月第一辆“优利欧”下线；2003年1月28日，被誉为“中国第一跑”的吉利“美人豹”在路桥下线；“自由舰”也在吉利宁波紧锣密鼓地进行；在不久的将来，在我们的路桥基地，有钻石金刚下线。周继林如数家珍，他的话儿总是那样如细水长流，涓涓不绝。
斌斌推杯离座，走到川妹子的身边，低低耳语了一阵子。川妹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只见她袅袅娜娜地走到那位吹唢呐的年轻人身旁，在他前边的台面上飞快地写着什么，年轻人会意，过了一会儿，他那正腔正调的声音在茶寮响起：“这首‘朋友的爱，送给眼前人’的歌曲，送给在座的祝先生。”，年轻人这回不再是吹奏唢呐，而是换了一把极致的小提琴，歌声缠绵，音色悠美，弦上发出阵阵金光，丝丝缕缕擦亮了人们的心弦。
歌声一停下，几位小兄弟在一片起哄和相互的攻击中。鬼点子极多头脑灵活的斌斌又贼眉一转，计上心来，想出了一个人中雅士的办法，央我作歌作赋来助兴，我连连摆手，一迭连声地说：“不行，不行，我作的词赋太烂了，文字功底差，有辱圣人。”军军说：“谦虚！谦虚！”，我执拗不过，信口胡侃了几句。词赋云：
“歌者为歌，为朋而乐；歌者为何，旧来人；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五载一逝在今秋；我为友而歌，我为友而乐。友为我歌，友为我乐，疯疯癫癫笑着过，不忧愁常知乐，常知乐，……。”
赋毕，倍觉汗颜，掩面俯首，低低缀着茶水。绪峰站起，高歌：“好歌，好歌。”大家拍肩打掌真正地乐了一回。
这是一个欢快的夜晚，我们告别了茶寮，一轮弯弯的月儿正挂在空中，是那样的清澈明亮。
3
生活的旋律总是那样紧凑有序。吉利前进的步伐也令人震憾，一转眼，已跨越了两个寒冷的冬季，2006年的春天在人们的欢天喜地中轰轰烈烈地来临了。
我常常站在路桥公司的音乐喷泉前，仰望星空，愁绪满怀，夜风吹送来草木的清香，我怀念过去的友情，虽然有的友人已远离吉利，但我们常常通过电话连线，叙一叙别后的情谊。我常感欣慰人生友谊如一根红红的丝线永远绵长。
在一个阳光丽日的下午，我接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缠绵的声音：“我的老同学，你好吗？”
“我很好。”我脸上浮出一丝儿笑容，一丝儿生涩的笑容。
“你猜我是谁？”她在电线那头吃吃地笑了。她的气息，那熟悉的气息宛如从遥远的地方袅袅吹来，那样轻柔爽润。
“你是莉莉啊。”我兴奋地大叫起来。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漾上一层红晕。
“我是呵，你还在吉利公司吗？吉利公司发展得怎样？忘记了老同学不？”，莉莉在电线那头依然在吟吟笑着，她一连串问了好多的问题，她总喜欢问好多的问题，既直接又****，使你不便于拒绝她的问题，我侧耳聆听着话筒里女人的那种特有的气息，蓦然想起两年前我们一同在吉利工作的那段光阴岁月，她那好强且姣好的面容以及她告别吉利去南方A省市K周报任新闻采访记者时那种欢喜劲儿，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吧。”莉莉在电线那头穷追不舍。这两年的记者生涯，使她养成了那种牙坚齿利，灿烂而奔放的性格。
我坐在一株常青松柏花冠下的一条长凳子上，望着吉利高大明亮的厂房和绿光粼粼的花草树木，我静下心来，与她娓娓而谈。我谈了她别后吉利的生产状况，SRV的下线，吉利金刚的筹备情况以及人员更替，我敞开心扉向她倾诉，我要把我的小秘密和吉利发展的喜悦与她分享，共度美好时光。
电线那头听着莉莉不断的啧啧声，她对吉利如此迅猛的发展感到自豪和心灵的抚慰，她说她曾在吉利度过了一段快乐岁月。
“4月7日的金刚投产仪式，你们K周报参加吗？”
“一定去，一定去。”莉莉的笑声在电线那头迅速飞扬起来，我猜想此刻她的眼睛一定很美很亮。
4
明天是吉利金刚正式投产仪式新闻发布会。那个曾经带来自己的遥远的慰藉的月芽儿正在慢慢上升，透过门隙照在床榻上，我望着一团模糊的光影子，心绪如潮。明天我必须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众人的眼眸中。
我遍寻衣柜，在箱底拣出了那套藏青色西服，陈燕从三嫂那里借来一柄电熨斗，左熨右贴，辗辗弄弄，把西服摆弄得倒也服帖括挺，有些气派。陈燕抖动着西服，笑着说：“你穿上它，倒象个人样儿呢。”我笑着趱着，两只手掌在她身上上下翻飞地掐着、搔着：“我平时难道不象个人儿，我象情怪缠着你呢。”，我把她推向窗口，窗外是一片闪烁的灯火，我看了一眼妻子，发觉她在灯火的映照下，从未像此刻这样漂亮，皮肤那么白皙和娇嫩，她的黑色瞳孔的周围发射出细微的光线，头发上抹了少许的发油，透出淡淡的幽香。
陈燕笑开了，笑声竟是那么甜腻与无邪。
第二日，依然是阳光明媚，路桥汽车城。彩旗飘扬，鲜花遍地盛开，数十个气球将喜庆飘扬在空中，用鲜花组成的“自主品牌至诚至尊，雄狮醒来举世振撼。”的大型横幅立在行政楼大门两侧，“造老百姓买得起的好车，让吉利汽车走遍全世界。”的巨幅标语从行政楼顶悬挂而下，格外醒目。新闻采访车进进出出，扛着机器的记者在人群中穿梭，我被邀作为一名临时的摄影记者与他们一道分享这一喜悦。
新闻发布会会场流光溢彩，随着青春靓丽的女主持人和潇洒飞扬风流倜傥的男主持人宣布吉利金刚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现场掌声雷动，镁光灯此起彼伏，镜头永远定格了这一天——2006年4月7日。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在中华大地万里疆土上，有了这款钻石般闪耀飙车，成为人们眼中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是一个令人心动令人陶醉的日子，我扛着机器在记者群中穿梭，今天来参加新闻发布会的有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央电视台、科技日报、经济日报、新华社、中国新闻社、中国日报、新华网以及B省市、C省市的新闻记者及全国各地主流媒体共180多家媒体记者前来报道。阵容强大，气氛空前活跃。
浙江省市主要领导，外国使节也前来祝贺。总装厂红光烨烨，彩云飞扬，吉利天使个个犹如一只蹁跹蝴蝶满台飞舞，轻盈袅娜，将气氛推向高潮。
我用机器摄下了一个一个精美的画面，侧耳谛听着李书福董事长那肺腑之言：
“吉利汽车是一个特殊的世纪婴儿，从刚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一个苦家庭出身的苦孩子的坎坷命运。成长的磨难与旅途的艰辛，锻炼造就了吉利汽车婴儿坚韧不拔的意志与顽强拼搏的精神，敢于直面汽车列强的欺负，正视竞争环境的考验，在徬徨中寻找自己生存的空间，设计自己成长的路线。
今天，这个世纪汽车婴儿已经成长到童年的阶段，已经开始有点懂事了。童年是天真的，是美好的，吉利的童年是中国汽车工业明天的希望。我们坚信吉利的童年一定非常健康成长，一定充满生机和活力；一定能够给新台州的现代化建设，经济、社会发展产生新的动力。我们始终坚定这样一个信念，认准这个方向，提炼这种精神；我们吉利一定要凝聚一股力量，完成一个使命：造老百姓买得起的好车，让吉利汽车走遍全世界！
……。”
话音刚落，全场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我在记者群中找寻，这是一个眼花缭乱的世界，但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找到了A省市K周报的记者，记者是一个年轻人，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漾着淡淡的微笑。
我与他喁喁而谈，他听了我的解释以后，翻一翻眼，诡谲地一笑，用表情说着上述无声的语言。
5
我数着数字键，轻轻地按下，电话里只有一片忙音。我又点了一下，铃声响起，是她，她的声音更加凄楚：“你能放一放吉利的歌曲给我听吗？我怀念在吉利的美好时光。”我找了一个光盘，旋钮掀下，一个美妙的音乐从扬声器里飘了出来：
“勤劳友善的好朋友，我们来自五湖四海齐聚首；
为了那个约定的誓言，我们昂首阔步雄纠纠向前走；
勤劳友善的好朋友，辛酸苦辣美丽总在风雨后；
为了一个共同的使命，我们不止一次的争论不休，只是为一个美丽的追求；
为了一个美丽的追求，心连心手拉手一起走；
为了一个美丽的追求，向前走，不回头，闯全球。
……。”
莉莉在电线那头轻轻地吟唱：“为了一个美丽的追求，向前走，不回头，闯全球。”
“莉莉，走好。”我在电话这头轻轻地说。
“你在吉利，做好。”莉莉在那头笑了。那声音虽然有些哀婉，听到笑声我心灵得到了一丝丝儿慰籍。
正在这时，一群春燕在吉利汽车城的上空喳喳地飞过。
2007年12月于山东济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