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祁帝国。
开国帝君霆武帝姜子华驾崩,太子姜瀚继位,自封为裕宁帝,更年号神夷。初登基,帝国尚处于大战不发小战不断只态。将军贾砉受命征战四方,屡立功,于神夷三年帝国安定之时被封为护国大将军,封号风虎,赏无数。神夷三年冬,姜瀚念国初安定,锐减赋税,休养生息。
神夷六年,经由帝后梵绫君与帝师血宴多次劝谏,,裕宁帝姜瀚不顾朝中八成官员血书反对,不顾军情国库,下令出兵剿杀帝国的山匪。一时,血腥又灌入空气中,四处漫延。
【秦梓湘】
天祁近海,瀚洋城内,百苏村。
村头,大杨树下。
凌梓湘背靠树站着,身穿一间墨色男式长袍,褐色长发简单束成马尾越过肩搭在身前。她用男性化的装束将自己硬生生从一个蛮清秀的女子变成一个娘娘腔味道十足的小武生。
凌梓湘身前坐着一帮小屁孩,目测最大的也不超过八岁,大多是五、六岁的模样,他们全是百苏村村民的乖孩子乖孙。不远处,还有一个七岁出头的男童屁颠屁颠地向他们跑来,找了个位置坐下。
“好,三十七个,到齐了。今天你们想看我耍枪还是听故事?”见小男孩坐好了,凌梓湘点点头,开口道,“嗯……今天最早来到的是阿夏,就由阿夏来决定吧。”
被点到明,正对着凌梓湘的那个男孩在一片羡慕的眼光中站起身,兴奋地回答:“二当家哥哥,我想听你们泥戎帮四当家结义的故事。”
泥戎帮是百苏村旁一个小山包上的义匪帮,每个季度都会到百苏村挨家逐户收保护费,不过收得不多,帮中匪徒平时闲暇无事还会来村子帮村民做一些体力活,又三番四次帮村民赶走了几堆不良路客,村民们也乐得接受他们的存在。
泥戎帮由四个当家管理,帮名是大当家即兴起的,也不图什么意思,一个顺口就决定了。四个当家中,凌梓湘排名第二,是四个当家中、或者说整个泥戎帮中唯一的女性,平时都以男装示人,真正知道她是一届女流的也只有其他三个当家。帮匪们都敬称她作凌二爷。村民倒是叫二当家的叫习惯了,让小孩也一同叫起“二当家哥哥”。凌梓湘虽觉得听起来别扭,倒也懒得说什么。
四当家中,最大的和最小的两个管内,凌梓湘和老三管外交。老三主要负责的是官府的人,平民百姓则归她拉拢。平日里,她每隔两三天就到村口大杨树下,敲响泥戎帮专门挂在大杨树下的铜锣。敲两下,全村子的人都能听到,小孩子们都知晓村头的小集会要开始了,只要有空的一刻钟之内都会跑到树下乖乖坐好。到目前为止,全村的三十七个小屁孩都会到齐,还未有过例外。
“我们结义的事?不是说过几次了么?哦,好像每次都是你提出来的。你听不厌么?就算你听不厌,大家也想听听别的呀。”凌梓湘嘴角翘起一个弧度。
“听不厌听不厌,大当家哥哥救四当家哥哥的那段真的好精彩呀!”阿夏脑后的羊角髫十分有节奏地左右晃动着,煽动着一帮小屁孩都跟着摇起头来。
“不厌不厌。”
“不厌不厌。”
“……”面对一帮瞬间被集市妇婶附身的小屁孩,凌梓湘十分淡定地笔画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等大伙儿都安静下来之后,她便开始讲到,“五年前,我还只是十三岁的时候。那是的我还是市井上一个受尽欺凌的小乞儿,在临城的一条街上碰见的左三宁。哦,左三宁就是你们的四当家哥哥……”
还是像往常一样,凌梓湘直接就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一句类似于“故事开始喽”的话都不讲。
她的目光定格在远方的天际,孩童们也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发出一些惊叹声,一点也没有“已经讲过几次”的模样。
午后的阳光撒落在路边的石板上。不时有村民路过,他们一些站在孩子们后面悠闲地跟着一块听了听才离开,一些则习以为常地扫了一眼便匆匆行过,也不乏有一些直接就坐下来一起听的。
良久,故事到了尾声。
“再后来,我们三人带着负伤的大哥来到这边,将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都号召起来,就成了现在的泥戎帮喽。好啦好啦,故事讲完啦,你们该回去睡午觉啦。两天之后再说别的给你们听吧。”凌梓湘拍拍手,开始赶人。
“好!”孩童们很配合地应了声,纷纷起身离开。那几个路过的大人也各自散了。
那个叫阿夏的男孩起身时招呼一个女孩子等等,自己则走到凌梓湘面前。
“怎么了阿夏?已经是未时过了半个时辰了,再不睡觉待会儿忙农活时可没力气喔。”凌梓湘刚打算去找来时骑的、不知被谁借去拉磨的骏马,见阿夏向自己走过来,便转身去看向他。
小男孩将一个藏青色的布袋递给凌梓湘,整个过程犹豫不决,但好歹是递到了她眼前:“二当家哥哥,这是梨膏糖,很好吃的。给你尝一尝。”
“梨膏糖?谢谢阿夏。”凌梓湘接过布袋。
阿夏憨憨一笑,和那女孩子一起回家去了。
“二当家的。”
身后传来一老翁的唤声,凌梓湘转过身去,刚好看到一个两鬓斑白的阿伯牵着自己的爱马,从树后走上前来。
“余伯。”凌梓湘向老翁打了声招呼,“疾风没有不乖吧?”
“哈哈哈哈,二当家说笑了。”余老翁爽朗地笑笑,“物性随主,有您这样的主人,这马的性子肯定差不了!今天多谢二当家的马来帮忙了,还给您。我个糟老头就不耽搁您的回程了,早些回去吧,您出门在外,帮中那些兄弟定是思念的。”
“不过两三个时辰,有什么思念不思念的,趁机捣些小乱子倒是可能。”凌梓湘笑道,上前牵过疾风,一跃上马,“走啦。”说完,双腿一夹,疾风便真像疾风一样呼啸而去,扬起凌梓湘顺长的马尾辫。
“欸。长得那么好看,可惜是个男儿郎,不然,村中多少单身汉得欢喜了。”老翁望着凌梓湘远去的身影,喃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