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玲离开全聚神,告别看林人,她带着惰世埙和那本执念谱,背着瘫痪的母亲开始了两个个人的征程,很多大夫都治不好母亲的瘫痪,她用了几乎所有的工钱买了一匹马,她和母亲进了长长的长白山。
起初,那只是树林,方圆百里没有其他人,她一个人搬着石头,马车运着石头,她砍着一根一根的木头,当她绝望的时候,她会想到什么,是放弃还是放纵,也许那一句话会击碎她看似强大的心。
母亲说:“不要再努力了,就这样吧,趁年轻你要多考虑考虑自己的婚事。”
小玲说:“不,我可以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能放弃你。”母亲抱住了小玲,母亲心理责怪自己,她没有给小玲一副征服男人的美貌,她害怕自己离开了人世谁来照顾小玲。
母亲说:“玲,明天给我进点花布和棉花,我要给你做点嫁妆和鞋垫。”
小玲说:“不用的,咱们现在钱够坚持很长时间,要说我也不嫁人。”
母亲说:“别让我生气,就按我说的去办吧。”小玲赶着马车路过厨益铺时,她站住了,她看见甄惜,还有很多人刚刚回到厨益铺,小玲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为烛客,她只想见见这个叫甄惜的人,可是看着甄惜和益沙那么亲密的笑容,她打住了念头,她有下肢瘫痪的母亲无人照料,何谈儿女之情,她只想看到他幸福就好,然后那马车就离开了。
小玲每天继续搬运着材料建新房,她们现在住的是简陋的草房,每当下大雨,不得不在床上放一个木盆来接雨水,母亲为她弄着嫁妆。她们很穷,小玲心想,在这个攀比的大唐盛世,她连嫁妆都拿不出,长的又丑,她不配,不配,她试着不去想那个叫甄惜的少年,但是在孤独无助的时候,他的身影又浮现在脑中。
小玲本想拜师学医,可那些心高气傲的大夫都瞧不起女人学医,更何况她长的如此的丑,她早已习惯别人的嘲笑和刁难,她买了很多医书,她一方面下功夫钻研医学著作,一方面亲自采集草药,研究药物学。他认真研读《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等古代医书,书中很多药材都没有用画描述,她只是通过几本书里找到差不多那种药材的样子,然后记住,大概画出,去山里寻找。
每天一大早,就把一天的饭做好,自己带点饭,去茫茫的长白山里寻找草药,上树摘果,趟河越岭,每一样草药都亲口尝试,但她每天都担心自己永远回不来,也担心母亲永远的离开,所以才把一天的饭做好,只想多为母亲做点什么,至于爱情,呵呵,那只不过有钱人调情的游戏而已,她慢慢的放弃了,冷淡了,把爱深深的丢进了最深的心井,本来没有那口井,是她不愿释放自己的泪水而积累出来。
这一天,她和往常一样去山中采药,每次都要路过一片芦苇荡,这时,远处草丛中飞起一只白鹤,头顶鲜红的宝石,脖颈修长,羽雪般的洁白,双腿纤细,秀丽潇洒,神采飘逸。美丽的双翅,翩翩起舞的时候,犹如早开的芦花,在沼泽绵软的盘旋,仿佛轻捷的纸鸢,在湛蓝的天空中恣意翱翔着。
突然,天空中,飞出两只箭,那只白鹤落了下来,小玲赶忙跑去,看看什么情况,这时,有两个猎人,一个说:“这次把它射死了,卖不上好价了,如果卖到坐骑市场,这么大个一定是个好价钱,现在只能卖到酒楼了。”另一个说:“快走,那边好像有人过来。”
小玲赶到时,看到血迹和羽毛,她很伤心,那只美丽的白鹤就这样被人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许只有片片白云会为她落泪,只有阵阵风儿会为她诉说,小玲低着头回去。
走着走着,看到了地上有一个蛋,她拿起了她,心想,可怜的小鹤,你还没出生,你的母亲就被人类杀死了,以后我做你的母亲吧。小玲脱下衣服小心的把蛋包裹了起来。抱在怀里,背着筐回了家。
她一边走着,又看到不远处又有只丹顶鹤被箭射中翅膀在沼泽中挣扎,她好忙跑过去,试探着爬着往前走,终于触摸到了丹顶鹤,但是她也深陷沼泽,越陷越深,她托举着丹顶鹤,但是自己的身体依然在往下沉,一点点,两腿看不见了,然后上半身也下去了,只剩下她的头和她用手托举起那受伤的丹顶鹤,小玲很平静的面对着死亡的来临。
这时,一阵清风扶过,两人乘着两只白鹤飞来,小玲抬头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两只白鹤上坐着两个人。
烛风对千益说:“这次任务紧急,我们要马上赶到。”
千益说:“下面好像有个人快不行了。”
两只白鹤飞了下去。
烛风先把丹顶鹤救了上去,千益又把满脸泥浆的小玲拽了上来,此人正是烛客,烛风和千益。
千益问:“小玲,好久不见!”
小玲说:“甄惜,是你。”
烛风对小玲说:“姑娘你没事吧,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小玲说:“谢谢你们救我,我可以回去的。”
烛风说:“这受伤的鹤我带回去治疗,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去救人,就先走了,你一路小心。”
小玲问:“甄惜,你现在住在哪里,有时间我去看你。”
千益说:“小玲,我,我,这个不能说,这是我们那里的规定。”
小玲问:“连我也不能说么?”
千益说:“这。”
烛风说:“有缘自会再见。千益,我们走。”
千益无奈的的看着小玲,坐上白鹤和烛风飞走了。
小玲望着天上飞的他们,然后回了家。
母亲问:“出什么事了么,这么早回来?”小玲开心的说:“你看我找到了什么,这是鹤蛋,他的母亲被猎人杀了,等小鹤出生,就给你作伴吧。”
然后,小玲又去上山采药了,她依然尝试不同的草药,难免中毒,这次,她被毒倒躺在那无边无际的树林一点,仰面朝天,浑身无力,高高的丛林,那微弱的光线慢慢消失,一声狼嚎,告诉她已到了夜晚,密林里很难看到星空,心跳急促,腹内疼痛,她侧躺在地上,双腿蜷缩了起来,眼泪忍了回去,此时没谁能帮她。
这了无生烟的荒林,没有那么多好运碰上什么好人,没有上帝,没有佛祖,剧痛好像游遍了她的全身,眼睛慢慢的无力闭合起来,林子里鸟叫声没了,野兽奔跑撞击树丛的声音没了,没有了黑夜密林的恐惧,死神和蔼的召唤她:“放弃吧!放弃吧!”
然而闭合的眼里,突然闪现白色光芒,她看到了母亲独自一人焦急的等待,此刻担心瘫痪的母亲,从此没人照料,她闭着眼睛积蓄起全身最后一丝能量,跪了起来,跪在地上拼命抓起看不见的野草,就往嘴里塞,她似乎疯了,连手抓出了血都不知道,各种草刺进入肤下,她感觉不到,也不愿去感觉,脑子里此时只有母亲,但上天还是没有眷顾她。
她又一次倒下了,闭合的眼角流下了泪水,她想到了小时候眼睛长的小,被小朋友嘲笑推搡,撞到了墙角,造成上牙膛畸形生长,从此再没有小朋友和她玩,只因她长得丑,从小到大所有嘲笑的人都浮现眼前。而她唯一开心的是和那少年在蹴鞠场上昙花一现的童真,还有母亲给她洗衣服时的笑容。她不再想了,只想永远沉浸在那没有嘲笑没有算计没有刁难没有杀戮的漫漫夜空里。
小玲闭着眼睛好像梦到了小鹤出生了,小鹤喊着自己:“你怎么了,醒醒,醒醒。”在梦里,小玲试着起来,想给小鹤喂食,却怎么也起不来,半夜的下弦月爬上了枝头,一缕月光穿过密林,敲了敲她的眼皮,她感觉到了烛光,是谁点亮的呢,她只想最后一次看看这美丽的世界。
睁开眼睛,林子只有月光,隐约感觉伸开的右手下有湿软软的东西,她像右扫了一眼,原来是野兽的粪便,脑中忽然闪现药书中的一句话:野兽的粪便也许是百药之王。她抱着最后的希望,抓起粪便无力的放进自己的口中,一把,两把。。。。十二把,粪便没了,她闭上眼睛,没有闻到什么恶臭,只希望自己起来,去带给母亲希望。也许老天是在考验,什么都会过去,明天永远是亮的,只要你。。。天亮了,穿过树林的一道阳光把她唤醒,她醒了,一下闻到了臭味,她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摸了摸嘴上的东西看了看,没有感觉到恶心,她笑了,那位救命的烛客正是她自己,是她自己的心。
站起来匆忙跑回了那个简陋的家,看见下肢瘫痪的母亲已经爬了很远,她瞬间留下了眼泪,她知道那是母亲在找她,她冲了过去,扶起了母亲,背回了草屋,母亲看着她嘴角的粪便,什么也没问,母亲知道女儿坚强的站了起来,只是笑了一下,她感觉自己拥有如此强大的丑女儿而自豪。
就这样,小玲从一次次失败里成长,只有书本老师和勇敢的尝试,偶尔吹起看林人送的埙笛,排解凡人的寂寞,看护着那个鹤蛋,期待它早早出生,陪伴她孤单的母亲。
厨益铺关了门,而那些烛千修为院的人都在干嘛呢,有的还在睡懒觉,说的就是千益,益沙把千益掐醒:“喂!起来,跑步压腿,吐纳远望。”
千益说:“我以为会学什么武功呢,每天就这些啊,没意思。”
益沙说:“三当家的来修理你了,还有那吴恐,那黑龙,你要不早起多学,怎么能超过他们。”千益睁开了眼睛,似乎清醒了一些,安静了一会,他慢慢的下地,这是第一次整齐的叠被,洗漱,敞亮大哥早就起来了,还做了早饭,两足绑上沙袋,从早到晚,一刻不离,这三个年轻人一起出了门。
天微亮,益沙说:“跑到上京再回来,昨天师尊说了,跑步时,呼吸和步法要密切配合,才能满足身体对空气的需要,跑起来才会感到轻快自然。千益还记得不?”
千益说:“好困,你说什么?”
益沙说:“是不是又要掐你了。”
千益说:“别,别,你说,我听着呢。”
益沙和千益边跑边说:“烛尊说了,方法应该是两步一呼,再两步一吸,或三步一呼,再三步一吸。中途加速跑或冲刺时,呼吸的深度和节奏,可随着步伐的加快而相应地加深、加快。明白了么。”千益说:“明白了,不过还是困。”
到了上京,看到很多人排队买肉,也没当回事,一头活猪正运往易瘦肉铺,很多人为了买到新鲜的猪肉,就排队在肉铺等着,而一家新开的肉铺无人问津。
排队的人说:“那家新开的肉铺还没啥信誉,我可不当试验品。”
有的说:“这么多人在老铺子买肉,要得病大家都得病,死了也有作伴的。”
有的说:“老铺子排队这么多说明信誉好。”
这时,易瘦老板和伙计在车上,拉着几头活猪往铺子赶,伙计问易瘦:“今天怎么开始往肉里注水了,再说这肉是病死的。”
易瘦说:“刚开业当然要忽悠那帮买肉老板了,等他们相信了,咱们牌子好了,就没人怀疑了,这病猪进货还便宜。”他们路过新开的肉铺,瞪了他们一眼。排队的人和往常一样买着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过了几天,旁边的新肉铺无人问津就关门了,一连关了好几家,而易瘦老板的钱是哗哗的赚,才有钱做起买卖小孩的生意,白天疯赚猪肉钱,晚上狂赚卖孩钱。
有一天早上,一个经常买肉的王大嫂问排队买肉的人:“大家看没看到我的孩子,他一晚上没回来。”
一个买肉的说:“现在贫富差距太大了,穷的穷死,富的富死,也难怪有人偷小孩。”
益沙上前说了句:“你们自以为是,都在一家买肉,难怪穷的穷富的富,到最后又赖社会贫富差距大,还是你们造成的。”易瘦看看找小孩的人,心想原来昨天那个小孩是你家的。
一天晚上,易瘦肉铺的门又响起了,说:“我这有一头。”一个男人抱着小女孩进了屋。
易瘦看了看女孩的牙口,拍了拍屁股,说:“这个值六百文钱。”
卖孩男人说:“六百就六百,没想到卖小孩比卖肉来钱快,要不是没人买我肉,我肉铺能关门么,没钱给父母看病,我也不至于卖小孩。”
易瘦说:“兄弟放心,我这几年卖肉赚的钱很多,有多少小孩,我收多少。”第二天,肉铺门前就又多一个经常买肉的女人,打听自己一夜没归的女孩。每天益沙、千益、敞亮都从烛千城跑步到上京,路过肉铺,知道了这件事,准备查查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