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落下,出星石,穿云杨。
轻侯向前跨步时,手中的印法还未结束,一把火光从天幕间闪过,王台上与轻侯对决之人名楚飞。
在方寸山出桥后期中,楚飞实力姣姣,哪怕不是呼沧阳与兰蝶衣的对手,可也绝非等闲之人,
火光来得极慢,可楚飞却从火光中感受到了一股危险。
楚飞此时已经完全将轻侯视为了一名同境之人,
“一个出桥中期之人能够击败所有的后期念者,与我争夺最后一个名额。你真是让我意外。”
楚飞看了眼天幕中的火光,眯了眯眼,转而看向轻侯。
轻侯依然向着楚飞走去,一步一步,没有停顿的迹象,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楚飞的喉结,不离开半寸。
楚飞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有些阴沉“哼,竟然不识抬举,你以为我是那些废物”
楚飞“咯咯”一笑,看着古怪的轻侯,一副白骨从王台的泥土中爬了出来,左右拐了拐,跳向轻侯。
轻侯仍旧没有停下脚步,天幕中的火光依然如故。
白骨越跳越快,轻侯的步伐似雨点一样越来越急,眼看两者快要撞上时,王台上观战之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惊呼声像大浪一样,涌向绿色的王台。
小师站在沟渠前,怒而不言,双手轻轻一捏,魔身后绿水一荡,直冲仓颉。
片刻间,水幕自沟渠而起,落于王台之上。
由绿而起,以青而成。
青色的水幕,滴滴转转,滚成了一个个硕大的圆球。
圆球在地面滚动没有惹上一丝烟尘,风碧尘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强烈的压迫之意。
王台上的空间越来越小,大江风自风碧尘手中而起,划过青色的圆球,如刀一般落下。
青色的圆球散成一地的青水,眨眼间又开始聚拢成更小可数量更多的圆球。
密密麻麻,王台上聚满了大小不一的青色水球。
“我自问天,有青风袭来。”念法问青天。
一股股的青色大风卷自天上,青色的水球在风卷中不停地旋转,转成了一圈圈水暴,风暴与水暴相互纠缠,扭打成一片。
透过风暴与水暴的间隙,风碧尘看着小师,小师眼中青色的火焰已经熄灭,整个瞳孔是妖异的青色,青色中所飘洒的是风碧尘那绿色的长发。
“是这样吗?”小师喃喃道
白衣飘飘秀风来,琴瑟相鸣。
王台上一颗大玉落盘,是琴音响,秀风随琴音绕着小师青色的魔躯转了又转。
秀风袭至小师身前时,青色的风暴失了力一样,被青色的水暴湮灭,水暴向前,没有一丝的迟疑,要吞没了风碧尘。
“咚”
再一次,风碧尘摔入了沟渠之中,王台上观战之人还未来得及惊呼,便见小师如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嘭”的飞到王台边缘,落入地面上,激起一片烟尘。
烟尘之中,一个黑色的影子渐渐清晰,黑色的影子不是小师的魔躯,正是魔躯身后的影子。
烟尘完全落下时,赫然有两副躯体在地面上躺着,一副青色的躯体,一个便是小师。
两个身体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像两具尸体一样,魔躯身上混着泥沙与红色的血液。
小师的身体仅仅沾染了一些尘土,可小师脸上毫无血光,发着泡白,躺在地面上。
一时之间,整个王台陷入了无声的空场。
“他,他杀了小师?”
“那小子死了吗?”
一个出桥中期的念者吞了吞口水,呆呆的看着绿色的王台。
绿水像从来没有离开过沟渠一样,又静静的躺在了里面,漫过了风碧尘半个头部。
“咳,咳”
绿色王台上响起一阵阵的咳嗽声,鹰眼死死地盯着沟渠里面,又不忘放过躺在地面上的小师。
所有观战的念者都和鹰眼一样,只听到咳嗽声,可却无法分辨到底是谁。
黑夜中的双眼如黑夜一样黑,尺幽看着黑夜外的光明,微微一笑,转过头对着黑暗之中道
“布衣,如何?”
黑暗之中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尺幽像得到了答案一样,没有再说什么,黑夜外的光明也变得漆黑,方寸殿之中再无任何光明。
风碧尘突的从绿水之中站了起来,茫茫地看了看四周,远处躺着两副躯体,看不出死活。
远处其他王台上的观者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风碧尘,久久没有声响。
天幕上的火光变得有些刺目,观者的脸上同样很刺目。
楚飞眼角往下沉,快落入深海之中,白骨没有撞上轻侯,此时正挂在紫色王台的边缘上,
“咯咯”
发响,无论如何扭捏,都无法摆脱喉上的那根厉箭。
在楚飞眼前,厉箭“嘭”的起了一团火,火光不胜,可却将白骨化为了灰烬。
楚飞看了眼天上的火光,又看向轻侯,面色发苦,喉咙有些发涩道
“我认输”
轻侯此时方才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身后的绿色王台,楚飞面前数千枝厉箭起着火光,“嗖”“嗖”的发出破响回到了天上的火光之中。
“他赢了”
良久后,绿色与紫色中间的红色王台上一人有些不可思议,发着颤音道。
鹰眼望了下天空,喃喃道
“我就知道,他会赢。”
轻侯的眼中弥漫着阴气,隔了一个王台,望着风碧尘。
风碧尘似有所觉,收回在小师身上的目光,转身看向轻侯。
“轻侯竟然也赢了,那楚飞可是出桥后期中一个硬茬,怎么就这样败了。”
说话之人看向与轻侯相近的鹰眼。
鹰眼又自顾自的道
“我说了,他会赢。”
吕布衣走向光明中,将身后的黑暗落下,方寸殿就像一只被黑暗饲养的巨兽,静静矗立,森然而可怕。
吕布衣从方寸殿出来,走出了一片光明,光明的尾巴一直拉到黑暗之前。
走到子午道前,看着子午道的尽头,吕布衣眼中似也有光明,微微一笑,暖去春风一片。
轻侯没有抬步走上子午道,出桥境的新子若不得许,是不能够上子午道的,所以轻侯站在了子午道的起点,而吕布衣站在了子午道的终点。
子午道并不短,因为他是一条山道,所以轻侯是站在山脚看着山端的吕布衣。
吕布衣含笑说道
“很好”
“你赢了,他也赢了。”
轻侯听到了吕布衣的话后,捏了下拳头,眼神阴厉的可怕。
“帮他,我就可以继续赢。”
“呵呵,你很不错,可他并不值得我的一个承诺。”
轻侯摇了摇头
“你是不会明白的,我只不过一条轻命,可鹰眼的命比你脚下的山还重。”
“这样吗?”
吕布衣向前一步,踩到了子午道上,再向前一步走到了轻侯身前,面上若映桃花,袭了春。
”那如果你输了呢?”
“不过轻命,拿走又何妨”
轻侯看着子午道上走下的吕布衣,视若未见,仍旧看着山端,就好似吕布衣依然站在山端一样,可眼中却是那一座黑色的大殿。
...
风碧尘从王台出来之后,便奔向了圣井。
裕气在窍穴之中渐生渐灭,丹田之中就似有一个大阳,传出热气,游走于全身的经脉窍穴之间,构成一副周天图。
风碧尘似在图外,又若身在图中。
第二次来圣井之中,风碧尘自然无法像第一次一样感受到念法的变化,裕气的提升也不及第一次迅猛,可依然令风碧尘满意。
当风碧尘从圣井中出来之时,体内的裕气又获得了极大的提升,就像湖泊被决堤的江河灌溉一样。
思邈园的花飘着的香与别处不同,这种香有一股浓厚的药气,可却不会令人感到胸郁,隐隐可以舒缓心神。
出了圣井,风碧尘忽地觉得思邈园中的香气似乎浓郁了数十倍,正惊奇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向着风碧尘缓缓而来。
风碧尘看着来人不由露出警惕之色,小师浑身贴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瓣,浓郁的香气正是从小师身上传来。
小师重重地咳嗽了声,见风碧尘一脸警惕,忍着身上的痛意,昂着头道
“我小师虽技不如人,可也不是小人。”
“那你来干什么。”
小师仍旧昂着头,接下来的话很沉一样,话说出口时,小师便低下了头。“为什么?”
“为什么?”
风碧尘本未想明白小师的话,转念间便明白小师是在问为何自己会输。
“因为我看到你了啊。”
小师猛地抬起头,盯着风碧尘。
“这不可能?没有人能看到我”
小师的眼睛像一道灼热的光,射的风碧尘有些不自然,只好回道
“因为我看到了你的眼睛,咯,就像现在一样。”
那双眼睛好像被遮蔽了一样,暗淡了下来,小师看也不看风碧尘,转身向着来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后又转身对着风碧尘道
“如果还有机会,我不会让你看见我了。”
风碧尘回到居所的时候,天色已经被涂成了一块色彩斑斓的大布,大布上多是红色,落了黄的红色。
正要推门而入时,风碧尘忽地感到肩头有了什么东西,扭头看去是一片白色的梅花。
不仅仅风碧尘的肩头,天地中像落雪一样挥洒着一片片的梅花,霞光串着梅花,梅花下一袭布衣款款向着风碧尘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