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它是一把破旧的老刀
它被两个灵魂供奉着,一个是玫瑰的父亲,一个是玫瑰的母亲。
此刻老刀已经不再老旧,通体如雪,白光怔怔,寒光摄人。
玫南生到死也想不到,他的血,他的灵,他的魂会与玫瑰的父母一道供奉着这把他倾尽一生所要成就的刀。
“不”
玫南生竭嘶地喊出了最后的不甘。
可只是一刹,玫南生就像从不存在过一样,消失在了这片天地。
雪下,小北山上带刺的玫瑰意外的没有凋零,犹如红色的斗士,鲜红而醒目。
“一脉封禁,百万雪刀。”
食仙鱼低喃地看着这把雪白色的刀,肌体第一次发怵地有些颤抖。
风碧尘有些惊恐地看着手中的刀,丝毫没有逃过一劫的庆幸。
这把刀太过诡异,分明他和玫南生都被刀刺中,可结果却完全不一样。
就连食仙鱼也觉得不可思议,它从没想过这把刀会如此厉害,只觉得这把刀不同寻常,应当可以重创玫南生,到时候它便可以轻易的带着风碧尘离开。
食仙鱼十分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并不愿意和玫南生拼命。
此刻,食仙鱼似乎已经认出了这把刀,可仍旧不愿意相信。
“不可能是那把刀,那把刀怎么可能流落到这等贫瘠不毛之地,况且,那把刀不是已经被毁了?”
“定然是仿品。”食仙鱼想到了这个可能。
“你认得这把刀?”
风碧尘拖着沉重的身体缓缓向着食仙鱼走来,慢慢地问道。
食仙鱼没有回答风碧尘,即使回答了风碧尘,风碧尘也无法听到。
风碧尘说出这句话后便倒在玫瑰花丛中,一丝淡淡的香气侵入鼻息,风碧尘难得地,安然的闭上了双眼。
玫瑰在风碧尘身旁,红色的衣袍将风碧尘包裹在身体之中,焦急道:
“你还不快救他?”
食仙鱼看了眼风碧尘道:
“我早已经在他身上施加了鱼鳞再生之法,他这时候只是竭力而已。”
接着食仙鱼有些沉吟地看着风碧尘手中雪亮透寒的刀,却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如自己猜测的一样,不过是一件仿品。
方才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食仙鱼分明感受到了巨大的生死危机。
除了这把刀,食仙鱼实在想不明白还有什么能让它产生生死的惧意。
无论是关大白,还是玫南生都不过是令其觉得难缠,虽然它真的活不了太多时日了,但它是食仙的食仙鱼。
“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是不是仿品。”
食仙鱼冷漠地看着红衣露寒的玫瑰,丝毫不觉得怜悯,那眼中分明流露出了淡淡地杀意。
“我想,有个故事我或许应该让你听听。”
食仙鱼的话比这寒雪更加寒冷,可玫瑰却毫无所觉,只是轻轻地抚摸着风碧尘棱角带霜的脸庞,眼睛像是沉入了风碧尘的身体之中,流露出不同一般的情感。
玫瑰蜷了蜷身体,似乎想要和风碧尘贴得更紧,道:
“这里这么冷,不能以后再说吗?”
食仙鱼张嘴对着天空猛地一吹起,那张嘴仿佛是另一片天。
一朵驾云被吹上了天,云中射出白光,白光入雪,雪消于天地之间。
没有了玫南生,他留下的雪被食仙鱼不费吹灰之力消除殆尽。
可雪消时,寒意却仍旧在天地之中,尤以风碧尘身旁为甚。
食仙鱼再次深深地看了眼风碧尘手中的刀,对着玫瑰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把刀或许和仙域禁忌有关。”
玫瑰有些恼怒地看着食仙鱼,不明白这个时候提仙域禁忌是为何,风碧尘都没有醒过来。
食仙鱼对玫瑰视若无睹,仍旧道:
“曾经仙域发生了一件大事,差点令仙域断了传承,无数小世界也因那件事和仙域断了联系,如果我没猜错,你们这片天地也是那些小世界之一。”
“他现在很冷,那些事重要吗?”玫瑰焦急地又怨恨地道
“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一个残灵说这么多废话?若不是为了我食仙鱼一族的辉煌,哼,你早已经归于这片天地。”
显然食仙鱼的威严是不可冒犯的,哪怕它不再是仙域令仙惧怕的食仙鱼。
“你如果执意不听我把话说完,他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死?”
其实食仙鱼也不太肯定自己的判断,毕竟关于那把刀之事它所知不多,那个时候,正是其食仙鱼一族面临巨大危机的时候。
食仙鱼却明白,当年正是由于这件大事,才令它有了逃离仙域的机会。
“仙域曾有一个名号雪仙之人,此人炼雪之法着实了得,也是一个天纵之才,不过可惜的是他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被废了仙资,驱离到了一个小世界。”
玫瑰不想听,可却不得不听,这毕竟关乎风碧尘的生死。
“可仅仅百年之后,此人就再次回到了仙域,以区区凡躯,破除仙凡壁障,重临仙域。
那个时候他的手上只有一把刀,一把和这把刀几乎一模一样的刀。”
食仙鱼说罢看了眼风碧尘手上的刀,刀身上的寒光丝毫不减,虽然没了令其毛骨悚然的感觉,可仍旧让其不舒服,好像这把刀就架在自己的仙体上。
“他重回仙域便见仙杀仙,见灵屠灵,其所经之路,仙血不断,如涌地狱。
当年废其仙资的大人物也成了其刀下亡仙,其所在的仙宗更是一日之间消亡不存。”
“那个时候,他被称作了血仙,只是他这样的人物终究是不能被仙域所容忍的,毕竟他一路杀过来,得罪了太多的仙宗。”
“仙域几乎所有的那些所谓的正义仙宗,联合起来,更是布下了偷天换日的大法,可还是被其用一把刀斩了不知多少仙躯。”
“传闻最后他还是死了,那把饮了不知多少仙血的魔刀最后也被九大仙主毁掉。”
玫瑰楞楞地看着食仙鱼道:
“这和救他有什么关系?”
食仙鱼直直地盯着玫瑰,
“当然有关系,和你也有关系。”
“血仙能把仙域搅扰得天翻地覆,靠的便是他炼出的那把刀,传闻那把刀是他在下界用九千九百九十九脉人的血炼制而成,
他上仙域不仅仅要报仇,更是为了刀的最后圆满,杀了其仇人,用仇人一脉的血令刀圆满。
只是不知为何,在其复仇之后,刀并没有圆满,不然九大仙主都不一定能够赢他。”
食仙鱼说到最后,甚至隐隐露出激喜的神情,仿佛他就是那个血仙,他就是那个执刀斩仙如麻的大魔。
只有它自己知道,它对仙也是憎恶的,不然其族也不会是食仙鱼了,或许会是食魔鱼。
“你到底想说什么?”
玫瑰显然对食仙鱼的话没有太多兴趣,只想知道到底该如何帮助风碧尘。
“我想说的是那把刀,现在他手上的刀该和血仙曾经的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是仿品就是残片制成,或者其他的可能,那样也就意味着他手上的刀就会像曾经血仙手上的刀一样。”
“怎样?”
“一脉封禁!”食仙鱼接着道:
“这把刀封了你们这一脉,你们这一脉的灵和魂供养着这把刀,而巧也不巧的是。”食仙鱼指着风碧尘道:
“他成了这把刀的新主人,但他太弱了,根本无法驾驭这把刀,最终只会被这把刀反噬而亡。”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玫瑰连连惊呼,
“你骗我,你明明说这把刀需要封很多脉,可现在才封了我们一脉人而已,怎会害死他。”
“哼,”
食仙鱼冷冷一笑,也不做过多解释,鱼叉对着风碧尘轻轻地划了划,风碧尘身体脉络在一股氤氲之气中清晰地显了出来。
玫瑰分明地看到了有一股金色的脉,可这不是玫瑰关注的重点,而是风碧尘手中握着刀时,不停有裕力流向刀内,一息不停。
玫瑰便明白了,食仙鱼没有说错,若任由风碧尘的裕力不停流入刀内,风碧尘迟早会被吸干。
这把刀的存在就会像风碧尘身体中的缺口,令风碧尘以后裕力难以寸进,甚至不停倒退。
玫瑰殷切地看着食仙鱼
“你说和我也有关,到底怎样能够帮到他?”
小北山的玫瑰在风中簌簌地摆动着,可玫瑰却不为所动,只是沉静地看着食仙鱼,等着它的回答,哪怕她知道这个回答必然不会是好的回答。
“这把刀现在需要一个主导的灵魂,便是刀灵。”
“你想让我成为这把刀的刀灵?”
食仙鱼淡漠地道:
“你还算有些慧识,只不过,可不只这么简单。
一旦你成为了刀灵,你会被永世困于此刀,也就意味着永世承受着刀中的痛苦,刀存一日,折磨便不会断去?”
“这样,你也愿意?”
玫瑰没有回答食仙鱼,只是将风碧尘轻轻地搁下,淡淡地道:
“开始吧”
食仙鱼第一次露出不可思议,这样的勇气,便是它也不会有,哪怕它遭受了的折磨并不少,对于这种事,它亦是惧怕的。
虽然哪怕玫瑰不愿意它依然会让玫瑰成为刀灵,只是那样效果就不那么好了。
风碧尘醒来的时候,是被江风吹醒的。
风碧尘疑惑的看着大江东,疑惑的看着食仙鱼,又疑惑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刀,恍惚之中像是在刀中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一个红的模糊的影子。
这把老刀,在风碧尘手中,彻底展露除了新模样,秀红若小北山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