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岚山逍遥峰,前山上有着一处气势恢宏的古老祭坛,这祭坛是千年前,人界为缅怀在诛魔一战中逝去的先烈而建。祭坛以白玉为基,丹砂着色,猩红与洁白相互辉映,分别象征着战死的英魂和誓死守卫的人间净土。
此祭坛在梵净寺和云梦山还各有一座,构筑形貌大抵相同,只在各派标识上有些许差异,紫岚山这座名为紫曦坛。只有茅山派没有建造祭坛,是以这五年一次的封魔祭也就只能由鬼谷,紫霄,梵净三派轮流举办了。
封魔祭在腊月初九举行,分为两部分,其一是祭祀,告天祭祖;其二便是在祭祀之后的各派会武了,会武不止于四大仙派,还有一些颇具声望的小门派也会派弟子参加。最初这各派会武目的只在敦促各派勿要坐享安逸,懒散懈怠,以比武的形式鼓励年轻弟子勤加修炼,到了后来,变成了各派相互攀比,互相倾轧的比试了。大派总想独占鳌头,小派则希望能大放异彩,一举成名。
鬼谷和梵净寺素来走得近些,早年间就提议废除各派会武,却遭到了紫霄宫和茅山派的反对,紫霄宫一直以“祖宗之法不可废”为由坚决抗拒,而茅山派则以为会武初衷纵变,其结果却没什么不同,废掉反而不好,被两派反对,这提议也只得作罢。
此刻已是巳时,偌大的紫曦坛周围早已围满了人,最外围的是小门派的弟子及门中长辈,各派服饰各异,手里都捧着三炷香,修为较浅的还带着火石。鬼谷、梵净、茅山三派弟子则立于祭坛之上,紫霄宫的众弟子更靠内一些。
祭坛中央,便是四派掌门,紫阳真人、元辰子、净明大师和玄清真人了。紫阳居于首位,元辰子居于后侧,为表尊敬,净明和玄清则稍稍后站了一个身位。
各派齐至,此时的紫曦坛上下少说也有千余人。在这庄严的时刻,一千余人连大气也不敢出,全场寂静无声。在一片庄严肃穆的沉寂中,又是一个多时辰过去,太阳已当头而挂,转眼间到了午时,紫阳真人看了看地上已缩作一团的影子,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千年弹指一挥间,如今人界一片祥和安宁,百姓不必再遭受妖魔荼毒,不再过着夙夜忧叹,朝不保夕的日子,皆是千年前前辈们的功劳,我等身为后辈,得蒙祖师先辈余荫庇佑,当时刻铭记于心,潜心修炼,惩奸除恶,承前人之功德,继先辈之遗志……今我紫霄宫有幸再持封魔之礼,实乃殊荣,现下时辰已到,请诸位染香——”
霎时间,数千道青烟袅袅升起,紫曦坛上瞬间烟雾缭绕,好不壮观!
“祭天——”
……
话说两个时辰前,靠着无念的佛光护体,以及阿岐带路,卿离四人已向北走了八十余步,以四人的修为,自然没能让一片紫琼花落到地上,就当他们堪堪踏出第九十步时,异变陡生,原本遮天蔽日的紫琼花枝好似迎来了深秋之季,满枝的紫琼花尽数飘落,洋洋洒洒便似在林中下起了一场花雨。
紫色的花雨如梦似幻,不过,卿离他们此刻却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缤纷美景,只因这花雨中但凡有一片花瓣落在地上,他们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了。
“唰”卿弦果断拔剑出鞘,剑光飞舞,刹那间便已将一小半紫琼花以剑气封住,使之不能下坠;卿离也是默念法诀,青灰扑闪,归尘剑一引一带,便将余下的花瓣牵作一团,接着,他左手法印一变,袖口陡然张开,一股吸力自其中爆发,转眼间就将漫天花雨连带着卿弦那一部分,尽数纳入袖中。
天地间顿时一清,莫说卿弦,便是卿离也不禁有些惊讶,这“袖里乾坤”之法,他还是第一次如此使用,威力之强实是出乎意料,无怪乎玄清真人对其称赞有加,只不过要达到“拿日月、缩千山、乾坤摩弄”的境界,恐怕已不是凡人之力所能施为了。
“快走!”四人收拾心神,向前走去。
“嗒——”四人堪堪踏下第一百步,只觉似有水滴滴落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线白光出现,随即渐渐扩大,将四人吞噬。
刺目的白光将四人笼罩,卿离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无论如何催动内力却无法使之减弱分毫,隐约间,他好像听见了女子的哭泣,又似是永远的诀别,一恍惚,又似有个男子的追悔声响起……
晕眩的感觉也不知持续了多久,但终究是消散了,当卿离他们逐渐清醒时,周遭的景物已经大变了,四周尽是些常青的松类,虽不如紫琼瑰丽,但在卿离他们眼中,却比那些紫琼花要可爱何止千倍万倍!
“哟呼,终于出来了,我这辈子真是再也不想看到紫琼花了!”卿弦不禁欢呼道。
三人都在享受着久别重逢的自由,阿岐却显得有些沉闷,出了紫琼幻境,就代表着他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他真的准备好了吗?
卿弦忽然蹑手蹑脚的走到卿离旁边,几次张口,却又没能出声,卿离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卿弦嚅嗫道:“阿……离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和你吵的,你别生气啊。”
卿离笑道:“没事,你我都是兄弟,不必计较那么多。”
卿弦问道:“真的?!”
卿离点点头,卿弦顿时喜道:“那你答应我的还算数吧。”
卿离奇道:“什么?”
卿弦道:“就是……你答应过不跟我抢卿颜师妹啊。”
卿离一怔,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滋味,但见到卿弦殷切的目光,还是怔怔地点了点头。
卿弦欢喜道:“可不许反悔啊!”
卿离只觉得有些烦躁,辩了下方位,只见峰顶那气势恢宏的紫霄宫已遥遥在望,便道: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