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泊舟含笑挑挑眉，“已经入耳入心，收不回来了怎么办？”
陆妍小脸一垮，“小表叔，有没有人说过——”
“嗯？说过什么？”沈泊舟的视线落在她一双秋水剪瞳上，那里，倒映着他的眉眼，笑意沉沉，分外温柔。
陆妍笑得眉眼弯弯，双手合十抵在脸颊一侧比了个睡觉的姿势，“你长得让人犯困。”
沈泊舟不解地蹙了蹙眉，“犯困？何意？”
陆妍挽住他的脖子，笑得像是只偷了腥的猫儿，认真地打量着他的眉眼，像是要瞧进他的心里去，“意思就是说，我一看到你就想睡你呗——”
沈泊舟的脸色一红。
“哎呦！……小表叔，你干嘛突然松手啊？！……嘶，哎呦哎呦，疼死我了……”陆妍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前几天刚摔了一跤还没完全好，得，今天又摔了……唉，人生何其不易，人生，何其不幸……
沈泊舟把手随意地插进口袋，声音有些发冷，“我是你的表叔，你的长辈。刚才的那番话只是当玩笑话说给我一人听听便也就算了，若是要别人听了去，还不知要惹出什么祸患。这只是略施小惩，日后此等疯言乱语莫要再提。时间也不早了，等会儿我叫你如归叔叔送你回家。”
说完，沈泊舟便转过了身准备驱步离开，可下一瞬，却因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愣在了原地——
她低垂着头，轻声说，“从小到大，这样的话我不知说了多少遍，你也不知因此训了我多少次……”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声音竞有些悲凉，“可是只有你……也许只有你，从始至终一直只将这话当成一个玩笑……”
心底有些隐隐作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猛然突破了干涸的地皮拔地而起，直直隐入云霄。
沈泊舟的脚下好像生了根，无法再前进一步。
他何曾只当这话是玩笑？他不是不知，而是……不敢，根本不敢。
若她不是陆妍，若他不是沈泊舟，抛却这其中纷繁复杂的利益关系，抛却这与生俱来的压制得别人喘不过气来的责任枷锁……他又何尝不想同她在一起？
可是……不能啊……不能啊……偏偏她是陆妍，偏偏他是沈泊舟……
偏偏，如此。
“你自己清楚便是最好。”沈泊舟隐于口袋里的手好像攥紧了一枚什么东西，引得手背上泛起了青筋。
陆妍瘫坐在地上，抹了抹趁她不注意刚刚从眼眶里落下的泪珠子。
“我累了，我去找如归叔叔送我回家了。”陆妍起身，朝石匪的病房走去。
沈泊舟的声音淡淡地从身后传来，“这几天，莫要再出门了。”
陆妍脚步一滞，不过又是叫她待在家里反省面壁思过而已……不打紧的，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被罚过多少次了。
如此一番思量过后，陆妍继续朝前走去。
“还有……”沈泊舟的突然感觉嗓子有些涩哑，如鲠在喉，竟然就这么沉默了下去。
陆妍却是停了下来，转过身朝他看去，正好瞧见他同她一样转过身子，同她一样目光复杂地朝这边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