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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晏婷将目光转向季明:“没事儿,既然你问了,那我就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晏婷把烟头掐灭,开始娓娓道来:“四年前我是结过婚,不过离了。我前夫叫江若涵,他和我是大学同学,我们很相爱,毕业后第二年我们就结了婚。新婚那段时光,我们过得非常快乐,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仿佛活在一个不会醒的梦中。江若涵对我很好,他家境不错,他本人也很有能力。”

看到季明专注地听着,她似乎受到鼓舞,接着说:“我们这种生活持续了近三年,有一天我发现我怀孕了,我虽然还没做好做母亲的准备,可我还是很惊喜,我想若涵一定会和我一样惊喜的,因为那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可当我把这消息告诉他时,他竟然一反常态阴沉着脸对我说我们不能要这孩子。我说为什么,他说我们还年轻,我不想有个孩子牵制我做事业,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要孩子。我颇感意外,有一点点怅惘和失望,想了很久,我还是想通了,我想我还年轻,以后还可以再要孩子,加上也说服不了他,只好把孩子打掉了。”

晏婷说到这里,眼里似有泪光,她轻叹间,眼里一片凄楚,她看着季明:“季明,这些事我从未对别人说过,但是我今天想痛痛快快地都说给你听。”

季明表情凝重地点点头,为了房子、为了乔罂、为了保单,他按捺着些许浮燥的心情听下去。

“人流非常痛苦,我身体好长时间才恢复过来,加上对孩子的愧疚,我那段时间变得非常消沉,脾气很暴燥,我经常对他发脾气,摔东西。他先是哄我,然后学着去忍受我的坏脾气,看到他一副受虐的样子,我感到得意,不想消停,我继续折磨他,想看他到底有多爱我。渐渐的,我发现他对我的折腾有些麻木了,他就经常很晚才回家。渐渐地,我感到他不象以前那么爱我了,我们之间变得有些疏远。我有些不安,不再折腾,开始对他好起来,我主动要跟他做爱,他也像过去一样跟我翻云覆雨,但是我总感到他有些心不在焉。突然有一天,他对我客气起来,我们不再亲热,再后来我们分床睡,我们处在可怕的冷战中。有一天,我问他是不是不爱我了,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他否认,他说跟我在一起感到很累,说我要的太多了。我当时不明白他说我要得太多了是什么意思。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半年多,有一天,他对我说他要出国了。我感到很意外,以前他从没提过想出国的,为什么突然要出国。我说那我跟你一起出国,他说他先去,在那边稳定下来再回来接我。我不同意,因为我离不开他,我非要跟他一块去。他很烦恼,他极力说服我,我是个懦弱的人,总是轻易被他说服。他撇下我自己去了巴塞罗那。”

爱情一旦撕裂后,就会变成残忍的魔鬼,让一个正常人变成疯子。

季明有些动容,心想一个女人愿意把自己内心的伤痛和挣扎撕开了给我看,说明她对我是信任的,可她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我呢?

晏婷拭一下眼泪接着说:“江若涵走后,我的心被他掏走了,我象个行尸走肉,像个空壳子,没有了灵魂。同事和朋友们都说我是个情种,为这样的男人这样自我折磨太不值。可是,他和我的距离拉得很远之后,我才发现我爱他那么深,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回旋的余地。我曾经试着去淡化他在我心里的位置,可我没能成功。我已经把自己全部交给了他,可他,他在巴塞罗那过得很平静逍遥,他只是到了巴塞罗那那天主动打过一次电话给我,后来总是我主动打电话给他。我一个月光给他打电话就花去近一千元。可我发现我越热情他就越退缩,他后来竟然怕接到我的电话,有时候接了没说几句话就挂了。他这副态度让我很不安,我经常失眠,害怕他会抛弃我,我天天盼着见到他,很想去巴塞罗那找他。我向他提出我要去巴塞罗那,他不同意,说过一段时间他会回来接我,我相信他了,沉浸在一阵欢喜之中,暗暗盼着和他团聚的日子。”

晏婷难过得声音有些哽咽,她拂开额前散落的发丝。神情戚然。

她压抑着悲伤,嘶哑着说:

“可是,等了三个月,他没有任何动静,我打电话问他,他先是说再等等,再过一个多星期我又打电话催他,他说话吱吱唔唔,紧张不安,我怀疑他有事瞒着我。我坐立不安,明显消瘦。一周后,我又打电话催问他,这一回他显得冷静从容,他对我说晏婷,我们分手吧。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击打着我,我的脑子“嗡”地一声,以为我听错了,我希望我是听错了,我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他料到我会有这种反应,他温和地重复一次:我们分手吧。我这回听清了,我感到天旋地转,那一刹那我感到我的天塌了,我默默挂了电话。我瘫坐在沙发上,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过了几秒钟,他又打了我的手机,我挂断了。过了一会他又打了过来,他是怕我想不开,这一回我接了,我问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他说我们不合适,我觉得你要的太多了,我感到很累。我说我要什么多了?他说你要的感情太多了,我经常怕无法满足你,我来巴塞罗那也是因为想躲避过于负累的情感,请你原谅我。好一个“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我说我要得多吗?我只不过是个对感情执着的女人,我有错吗?他说你没错,但是你找错人了,我是不能给你太多感情的男人,我的重心在事业上,所以我们不合适。我说你不会是有了别的女人了吧?他说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我挂上电话时已经泪流满面,我麻木得几乎感觉不到脸上的湿润,我无力的躺在沙发上,绝望象根绳索一样紧紧地捆绑着我,我睁着泪眼在沙发上躺了十多个小时,不吃不喝不睡……”

时间可以淡漠故事,却不能抹去疼痛。时隔三年多了,晏婷还是如此伤心欲绝。季明没想到外表端然的晏婷竟然如此痴情。

晏婷抽了一张纸拭拭眼泪,她对季明挤出一丝微笑:“对不起,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你能这么信任我,我感到很荣幸。”

窗外的风扬起一阵沙砾,摔打在玻璃窗上,窗帘翻卷飞舞,天真的暗下来了。晏婷起身把台灯拧亮,淡蓝的微光散发着浪漫的光韵,照亮了季明和晏婷的脸,季明看到晏婷忧伤的脸上似乎有种颤栗的东西在跳动。

晏婷情绪平复一点后,接着说:

“第二天黄昏,我感到头昏脑胀,周围的一切在眼前旋转,我感到万物皆空,天真正的塌下来了。曾几何时,他就是我的整个世界里,而现在我被他无情地抛弃了,我感到活不下去了。我想到了死。我拖着虚弱不堪的身躯想去买安眠药,可刚走到一楼我就因为过度悲伤和虚弱我晕倒在地。后来邻居把我送去医院,我昏迷了十多个小时后醒来。有人打电话通知我的同事和朋友,他们都来看我,没有人知道我为何如此绝望和孱弱,那几天,我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吃东西,一点胃口也没有。几天后我出院了,一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我就会想起江若涵,我感到非常无望和痛苦。几天后,江若涵再次来电话,他先问我这几天干什么去了,我说都要分手还问这么多做什么,他说虽然要分手了,但是还是很关心你。我感到他很虚伪,我说我没事。他说没事就好,既然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还是把手续办了吧。我没想到他真会跟我提出离婚,而且还这么着急,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不过,经历过一次生死考验,我已经变得坚强了,也淡定了许多,我也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的,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我平静地对他说好吧,你回来我们办手续,我给你自由。其实我很想问他是不是身边有了别的女人,但是不知为何那一刻我竟然凝噎得不能再言语。一个月后,他回来了,我们平静地办了离婚手续。他给了我五十万和这套别墅作为补偿,还给我开了一家美容美体公司,这些资产可以让我在十年内衣食无忧。但是未来,对于未来我是不敢想的,因为我深爱的男人伤我却是最深,我对男人感到恐惧,我不知道爱情为何物。三个月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听他的好朋友说他其实当时急着离开我,是因为他在美国的确爱上了别人,而且那女子已经有了身孕,我欲哭无泪,唯有一声叹息了。离婚后我一直独身,四年过去了,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四个字,清心寡欲,直到上个月遇到你……”

晏婷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她深沉地望着季明,眼眸明亮而忧伤。季明五味杂阵,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那颗受伤的心灵。

女人,总会在被爱撕心裂肺后,轻易将深情掩埋,她埋掉深情,埋得掉伤痛吗?时光只会摧夺美丽的容颜,却无法抹平伤痕。

墙上的时钟敲过19:00,季明感到这个黄昏时间过得相当慢,心情沉重而焦燥。晏婷似乎看出季明的不安,她说:“其实我叫你来,不光是为了签保单,还想跟你说些心里话。”

一听到“签你的保单”,季明感到有些宽慰,他说:“那现在签吧?”

晏婷笑笑:“不急,我一定会跟你买这份保险的。不用担心。”她说完指指旁边说:“来这儿坐,别离我太远了。”

季明从未遇到这样的女子,如此主动,如此……他不知道如何形容她的举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初涉社会,对应付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还是没有太多的准备和方式,他惶恐地望着她,欲言又止。

晏婷静静地瞅着他,眼里的绻缱和慵懒让季明坐立不安,他知道他一旦坐过去,晏婷一定会得寸进尺,要求得更多,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友乔罂,此时正在班上忙得一塌糊涂,他可不能做对不起乔罂的事。

季明紧张地想着对策,晏婷却突然坐到了季明身边,季明紧张地望着她,她突然抓起季明的手,缓缓地抬起,嘴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印一下,然后又把他的手放在自己高高耸立的胸脯上。

季明的心“砰砰”直跳,意乱情迷。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是太想做成这份保单了,他额头上沁出了晶莹的汗珠,兴许是过于紧张了。他低声问:“晏姐,你,你别这样儿。”声音有些发颤着,这和他平时的风格截然不同。

“做我的情人!”晏婷更重地用他的手掌压住自己丰硕的乳房,季明的手僵硬着,晏婷直视着他,眼里的情意足以摧毁一切坚固的抵御。她温柔地微笑,眼里波光粼粼:“季明,姐喜欢你,你告诉姐,你喜欢姐吗?”

晏婷坦白得近乎轻佻的表白让季明惊愕不已,也几乎动了心,一种模糊的欲望在心底滋生,但他不想就此沉沦。他不是柳下惠般的男人,但也决不是采花大盗,他知道晏婷虽然已年过三十,但是正值女人的黄金时期,处于这个价段的女人是最有魅力的。但是他同时也知道晏婷这样的女人对爱的需索过多,对性的需求也会很旺盛。这种女人就象一朵妖娆的罂粟花,美不胜收,却有毒性,一旦沾染,就一发不可收拾。

晏婷目不转晴地瞅着他,等待他的答复,季明把手抽出来,内心七上八下的,他既想做成这份保险,又不想背叛乔罂,更不想卖身。平时的敢作敢为、果断利落消失殆尽,他紧张得手心一片潮湿。

“想得怎么样了?”晏婷深情妩媚的眼眸让季明难以承受,他移开视线,硬着头皮说:“晏小姐,我只是一个保险业务员,我一无所有,我,我配不上你。”

晏婷哈哈大笑,跟刚才的沉静婉约判若两人,季明怔怔地瞅着她,不知道下一秒钟她又会有什么惊人的举动,晏婷笑毕,说:“你为什么说你自己一无所有呢?你不是有青春么?不是有强壮的身体么?你比我富有多了,我穷得就剩下钱了。”

晏婷这一翻话让季明感到放松了一些,他拭拭额头上的汗水,说“晏小姐,你不穷,你有美貌,你才情,还事业。而我,除你刚才说的那些就真是一无所有了。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找一个更好的男人做你的情人。”

晏婷阴沉下脸,恢复了刚才的忧郁和伤感,她幽幽地说:“别的男人我都看不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表面强悍,内心却不乏柔软。是个重情义之人。”

“晏姐。”季明换了对她的称呼,他想提醒她自己比她小很多,但又不想说得太直,怕伤她自尊,他说:“我什么也不懂,再说了,我有了女朋友,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

“呵呵,你的女朋友?”晏婷的笑带着明显的讥讽意味,季明觉得受伤了,晏婷接着说:“你的小女朋友是你同学吧?一个青涩的小女生懂什么呀?恐怕在床上都不知道怎么让你舒服和爽快吧?”

就是最后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季明,他没想到貌似温文尔雅的晏婷竟然出口如此粗俗。他猛地站起来,郑重其事地说:“晏小姐,请你注意你的言行,我虽然只是一个保险业务员,但是我有做人的尊严,我的工作虽然是推销,但是所有工作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是凭我的劳动吃饭,我并不求你买我的保险,如果你非要我做你的情人你才买我的保险,那你就看错人了,我的到来是想给你带来一份人身保障,而不是来卖身的。我决不会为了一份保单出卖自己的肉体,请你尊重我,同时也尊重你自己。”

说完这翻话,季明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虽然心头隐隐有些怅惘。他得意地望着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红的晏婷,他想放声大笑。晏婷愕然得一时语塞,她站起望着季明,季明狠狠地盯着她说“告辞”,然后摔门离去。

随着门“砰”地一声响,晏婷从惊鄂中回过神,她看着凛然不动的大门,想像着季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下台阶,快步离去,不作丝毫的迟疑的停留,显得那么决绝而无情。晏婷失神地跌坐在沙发里,眼里的失望跌落在色彩斑谰的地毯上,晏婷感到自己穷得就剩下钱了。

回到宿舍已经八点多钟了,季明点燃着一根四元一包的香烟狠狠地吸上一口,心想今天真邪门了,高兴而去,失望而归。NND,这保险也忒难做了,一分钱都没赚到,还险些失身,季明心里骂道。今天得罪了晏婷,她这单生意算是玩儿完了,可惜呀,可惜什么?季明自嘲自己模棱两可的想法,又有些怅惘若失;可做人不能没有原则,为了一张保单失去了一个男人应有的尊严,那不是季明的风格。大丈夫要做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没错,大丈夫不能为五斗米折腰。

这样想着,他突感饥肠漉漉,他下楼买了一包方便面。

一个高挑纤细的影子被季明踩在脚下,乔罂站在家门口,季明不再感到楼道的逼仄和昏暗,乔罂的美丽似乎照亮了周围的阴暗。季明微笑地望着她,乔罂粉白的脸上那双勾魂摄魄的大眼睛像一盏明灯,她颇有立体感的脸像维纳斯的脸,温润而静婉。

乔罂莞尔一笑,象往常一样投入季明的怀抱,季明紧紧地抱住她,乔罂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季明,季明先是怔了怔,然后嘴唇轻轻地落在她的瑟瑟开启的唇上,季明一边吻着她一边开门。

他们很快闪进屋里,季明把乔罂抱上床,相互撕扯着对方的衣服,衣服满天飞之后,那张一米二宽的小床立即被压迫得岌岌可危。一阵热烈的激吻后,乔罂娇喘吁吁,发出饥渴的娇嗔,每次一听这声音,季明的骨头都酥了,然后就会彻底沦陷,他浑身被激情燃烧得欲望横生,下体膨胀得足以摧毁一切,他长躯直入到乔罂的身体里,乔罂痛并快乐着,随着床板吱吱咯咯地响声,她发出快乐的叫唤和喘息,季明感到非常轻松,他放肆地释放着一切情感和烦闷。

乔罂双腿向上飞舞,喘息声变成压抑的呻吟,她纤秀的指尖抚弄着季明结实的后背,季明猛一用力,欢快地运动着,乔罂拼命地抱住季明,她琥珀色的指甲嵌进季明皮下,他已经完全忽略了疼痛,他意识完全放在怀里伸长脖颈、颤栗不止的女子,季明心里快乐地笑了。

一阵激情过后,两人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温存片刻,难舍难分。乔罂宛若睡莲的胴体在季明面前徐徐绽放最动人的风姿,清冽香甜,季明贪婪地舔噬着她每一寸肌肤。乔罂眼睛微闭,海藻般散乱的发丝缠绵地诉说着绵绵爱意,她额上泌出的汗珠折射出五彩斑谰的景像,她嘴角微微上扬,圈出一个动人的弧线,也许是醉了。

毕业几个月以来,季明和乔罂都发生了些变化,乔罂从以前清纯的大学女生变成了今天清丽、素雅而干练的白领一族,当然,乔罂身上的变化远远不止这些,还有她对性的需求,似乎比以前还要热烈,有时季明会感到吃不消,好在自己还年轻,有的是精力。乔罂敢爱敢恨,性子有些刚烈,但也不乏美女的温柔、体贴和静婉,她动静皆宜,性感浪漫,漂亮又可爱。这些都是季明喜欢她的地方,她似乎是天使和魔鬼的结合体,经常把季明迷得神魂颠倒。

而自己,季明想,自己工作二个多月了,还是一分钱都没挣到,不知道怎么去消受乔罂的深情厚意,他相信乔罂是爱他的,他这么穷,乔罂对他不离不弃,深爱有加,他心里是感激她的。

乔罂起身勾住他的脖颈,献上自己深深的吻,然后要下床要穿衣服,季明拉住她:“别穿,我想再看看你。”

“讨厌,不让看。”她白了他一眼,执拗着起身,“你也起来穿衣服,我有事跟你说。”

看着乔罂略微严肃的神情,季明也慢悠悠地穿衣服,两人穿好后坐在沙发上。乔罂说:“季明,你还记得比我们高两届的师兄李凡拓吗?”

季明记得那个高瘦又非常优秀的男生,他当时死皮赖脸地追过乔罂,却畏惧季明波澜不惊却凌厉如剑的目光。不知道为何乔罂突然提起他,他问:“我记得,怎么了?你想他了?”

“讨厌,没个正形。”乔罂在他的脸上轻轻拧了一下,“我听说他买房了。”

“买房了”三个字象锤子一样重重地砸在季明心里,他失望地说:“哦,他买房了?好事呀。”

“还有,那个比我们高一届、长得胖胖的,经常哼着那首《栀子花开》那个卢巧荟,你还记得吗?”

季明记得那个胖女生,他对她有印象是因为她的胸部超大,走路时胸前象揣着两只小兔子一样激烈地蹦跳着,嘴里经常哼着“栀子花开呀开,栀子花开呀开,是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她有些喜欢季明,季明一直知道。季明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她也买房了,她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买了一栋别墅,好象下个月要结婚了。”

又是房子!季明感到索然无味,他淡淡地“哦”了一声,在上衣口袋里找香烟。乔罂没有意识到季明的失落,她依然兴味盎然,说个不停。看季明不吭声,乔罂才意识到季明不开心,她问:“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季明点燃了烟,撅起嘴深深吸了一口,上唇上一排胡须上凝结着一些白点,那是汗珠。他眯起那双不大不小却炯炯有神的眼睛沉思着,烟雾袅袅升腾,季明的脸垄罩在那片氤氲中,此时的他显得成熟而苍桑。乔罂痴迷的看着季明,季明外表略带痞相,但不乏俊朗,内心却是柔软而强大的。最吸引她的地方就是他的男性魅力,那是骨子里深藏的内涵,平时看似玩世不恭,但在关键时刻他总是能拿捏得很得体且让人折服,这让乔罂感到安全而迷恋。

季明眨了几下眼睛,说:“我没事儿,只是感到有些累了,我还没吃饭呢,去帮我泡包方便面吧。”

乔罂在季明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并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去给他煮方便面。季明感到饿得发慌,手有些发抖,他颤抖着吸了一口烟,脑子里在想那份失去的保单和乔罂说的师兄和师姐买房的事,他感到焦虑而迷茫。

乔罂很快把一碗面条端了上来,季明端起碗一阵狼吞虎咽,乔罂坐在一旁惊讶地看着他,暗暗觉得好笑:“慢点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呀?好象几天不吃饭了。”

季明一口气吃完了一大碗面,感到舒服了许多,他擦擦嘴,说:“刚才饿死我了,现在好多了,还是老婆好。”说着他用手背轻轻抚摸着乔罂那光滑粉嫩的脸蛋。

乔罂喜欢被男人疼惜的感觉,就象季明这样对自己,她感到自己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她知道在大学时很多女孩儿暗恋着季明,季明偏偏就喜欢上自己。当然,在学校也同样有不少男生暗恋着乔罂,可乔罂就是看上季明了,对他挺有感觉的,他长得也不算太帅,那时的他卓尔不群,甚至还有些清高,不过女孩儿们都觉得他气质出众,他就是那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能够放射万丈光芒的男人;加上他说话风趣幽默,他虽然不爱笑,但是眼神时常是柔和而温暖的,当然也不缺乏力量,有人说他的眼神能把少妇们一网打尽。

另外,跟他在一起不必担心会被人欺负,因为他很会打架,他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会很狠,直击要害,一般男的不敢惹他。

乔罂任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游走,她感到温暖无比。季明一边抚摸着她,一边说:“亲爱的,工作还快乐吧?”

一谈起工作,乔罂顿时没了兴致,她把季明的手拿开,嘟起嘴:“唉,别提了,我一个文员,就是个跑腿儿的,能有什么快乐?整天被人支使来支使去,很没劲儿。”

“我们刚毕业是这样的,不要泄气,慢慢来,你忘了?我们辅导员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以我们现在要忍。对未来要有信心,我们不会永远穷下去的,相信我,亲爱的,一切有我呢?”季明开导着乔罂,其实他这么说也是为自己打气。

“这个道理我懂,可是有些不甘心,你看,比我们高一届的师哥师姐们好多都买了房了,而我们毕业几个月了,还在原地踏步,一个月领着一千多元的工资,别说买房了,连生活开销都成问题。”

季明感到心情有些沉重和苦涩,他说:“这倒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这一切都怪我,我做保险两个多月了,还一分钱没挣着,委屈你了。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太久的委屈的。”说完,他伸手把乔罂揽进怀里。

乔罂靠在季明的怀里,听到他强健的心跳声,她感到季明的强大,她心情好了许多。她说:“季明,我们也攒钱买房吧?”

季明望着一脸期待的乔罂,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咬咬嘴唇:“好,今年我们的目标是攒钱买房。乔罂,我们一定会有房子的,相信我,跟了我,我会让你幸福的,让你住进象皇宫一样的房子里,把你当公主一样供养起来,把你养成小猪……”

乔罂白了他一眼:“越说越离谱,你就吹吧,看你能不能吹到天上去。”

季明笑笑,捏捏她的肩膀:“吹牛的权利都被剥夺了?那我还活着什么劲呀?”

“小样儿,不是还有我吗?我不是你的整个世界吗?哦,不对,你们男人的世界并没那么小。”

“你错了,我的世界就是那么小,你真是我整个世界。”

虽然知道是甜言蜜语,但是女人天生就喜欢听,乔罂还是感到很满足。

那晚,他们相拥入眠。两颗年轻的心,向往着未来美好的生活。未来对于这对年轻的恋人来说似乎是可以把握的,只因年轻。年轻,没有什么不可以。季明和乔罂四眼相对,千言万语凝聚在无尽的凝眸中。

夜深了,窗外的星星时隐时现,装饰着南方繁华的都市夜空;月亮有时悄悄躲在云层里,半遮半掩地露出一丝笑靥。远处的灯火进入了睡眠状态,闪烁着微光照亮这黑暗的街市。

有些花儿通常会在夜里悄然绽放,翌日就会绚烂一片,醉了爱花之人。

入秋了,“秋老虎”不甘寂寞,抓住最后的时日发挥着炎热的淫威。南方的夏秋之交更显炎热。

城市在灿烂的阳光里安然且恢弘,炎炎烈日灼烧着高楼大厦,路面热气沸腾,像氤氲蒸汽蒸灼着路人。车辆从身边疾弛而过,却像是静态画面里被人不经意地挪移的小丑,疲惫而不屈。生活的旋律是时间的永恒和人性的孤独,当人在失意时,孤独愈加浓烈。

季明仍然每天背着包顶着阳光四处寻找客户,为了房子,为了乔罂,为了爱情,他豁出去了。

季明今天来到一个拜访过两次的客户,这个客户是个开烟酒行的小老板。季明进到小老板的烟酒行时,他正在整理他货架上的货品。

“何老板。”季明高声而激昂地叫着。何老板回头一看是季明,连忙从板凳上下来,微笑着说:“小季,来了?坐吧。”

何老板热情地给季明沏他家乡的功夫茶,何老板是广东潮州人,喜好功夫茶,总爱用功夫茶招待客人。他从未因为季明是做保险的而对爱理不理,甚至像某些人一样拒之门外,每次都是热情相迎。

但是季明一跟他提起保险来,他总会转移话题,这让季明很头疼。同时也觉得自己很失败,他想今天一定要破一下例,于是他铁下心来,严肃地对何老板说:“何老板,今天我来呢,一定要跟你介绍一下保险,不论你是否愿意。”

“打住,我不谈保险,跟你说实话,我讨厌保险。”

季明心中暗喜,他终于开口谈起保险了,季明道:“为什么?”

何老板收起笑容,又缄口不语了,季明不禁又郁闷起来,季明说:“保险其实是人人都需要的保障,谁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谁也不敢打保票说自己这一生将会很顺利地渡过,而保险平时用不上,就是当人们遇到灾祸的时候,它能帮人们把损失降到最小……”

季明准备侃侃而谈时,何老板突然把手里的茶杯“咣”地一声摔在地上,他铁青着脸看着季明,季明感到万分震惊,他连忙站起来,说:“何老板,你这是怎么了?你就那么拒绝保险吗?”

何老板生气地指着大门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出去,走,走,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季明惊呆了,他从未见过何老板如此生气,但他毕竟也见过世面,他马上镇定下来,说:“何老板,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抗拒保险,但是即使你打我,骂我,我还是要说出以下的话,不知道你以前遭受过什么创伤,但我想保险只会帮你,而不会害你,我三翻五次地来,只是想给你送来一份保险。也许你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保险的好处,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保险的作用的。”

何老板头扭到一边,眼睛往天花板上瞅,季明悻悻地说:“我就说这么多,如果有得罪你之处,请原谅。告辞。”

季明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相信以后他再也不会来这里了,这个小老板已经疯了,完全不可理喻。

季明失魂落魄地走着,刚才对何老板说的话还在脑海回放,他感到今天又失败了,原本不认为何老板将会是一个优质客户,却没想到何老板对保险如此深恶痛绝,他自我安慰,这几个月来,遇到形形色色的客户,这实属正常。

季明彷徨在喧嚣的街道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他想,楼里,车里,街道上,甚至厕所里,到处都是人,中国多的不就是人么?却不知道茫茫人海中,谁才是我的贵人?季明对天长叹,他看到来自天空的烈日像把利剑一样刺向他双眼,眼睛感到有些灼痛,他微闭着眼睛,心想是不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上天会帮我吗?他转念又想生命如何与大自然抗争呢?阳光依旧灿烂,却无法照亮他阴暗的未来。他感到生存不易,在这个南方发达的城市买一套房子简直是可笑的奢望。

季明对自己最初的选择产生了怀疑,听他的上司赵常青鼓吹说做保险能赚大钱,赵常青做保险四年了,已经在本市买了一套一百多平方的房子,季明当时听了羡慕不已。在保险培训班时,讲师们给他们讲保险的前景和保险所带来的空前的赚钱机遇,他们并没意识到讲师只是在给他们洗脑,当时所有的学员都踌躇满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签了个大单,一夜暴富。季明也不外,他是个对未来充满着期许的人,同时也是一个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人,他认为不如自己的人都能在保险行业挣到钱,自己就更不在话下了。

而真正地尝试去推销保险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个行业远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一个刚走出校门的毕业生,没有一定的人脉,没有一定的社会关系,要想在这一行立足,那真是难上加难。强大的落差,使得季明失望到极点,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能力。

天黑了,拖着疲惫的身躯,季明回到家,眼睛所到之处,尽显一片狼籍,更增添了他的烦躁。他拿起水杯想喝水,竟然发现杯里有一只死蟑螂,“操”,他骂道,然后“咣”地一声把杯子狠狠丢在地上,那个蓝色的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依稀记得这个水杯是在大学时有一次他生日,乔罂买给他的生日礼物,而现在这个他曾经视为珍贵礼物的东西已经支离破碎了。

季明呆立着看地上那一片蓝色的玻璃碎片,他感到有一种东西在心底滋生,他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愫,他觉得反正不是什么好现象。他甩甩头,闷头闷脑地坐在沙发上,然后打开电视,转了好几个台,没有一个节目能够让他心情好些,他焦燥到了极点。他想到喝酒,对了,酒,这个东西许久没碰了。

他记得大学毕业吃散伙饭的时候,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采取淘汰喝酒大比拼。班上共十九个男生,他一个人放倒了班上其他十八个男同学。上半场每人都喝十杯啤酒,一场下来倒了七个。剩下的十二人接着喝,五杯下肚后,又倒了五个,剩下的七人,又每人喝了五杯,又倒了三个,最后,四个班上最能喝的男生,大家互相不服别人,都认为自己一定能把其他三个喝倒。在另外倒下的十五个同学醉酒后此起彼伏的鼾声伴奏下,四人推杯交盏,又喝了十杯,结果又倒下两个。剩下季明和另外一个男生时,季明感到有些恐惧了,他不是怕他会输掉,而是怕所有人都倒下了,他一个人会感到孤独。可酒过三巡,那个男生竟然倒下了,在胜利来得如此艰辛而惨烈之时,季明突然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他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了,在十八个同学接二连三地在他面前倒下时,他竟然没有感觉到酒精在他的体内发挥任何作用,他才意识到他对酒精根本就没有感应。

在众多女生的崇拜和爱慕的注视之下,季明感到自己象个英雄抑或明星,他的屹立不倒成就了一段佳话。当他缓缓看向班上每个女同学时,四周一片鸦雀无声,面对那一双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季明突感莫名的恐惧,他至今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酒精不敏感。那次聚餐上的神奇超脱表现,季明获得了“酒疯子”的称誉。

现在,在这静悄悄、乱糟糟的房子里突然想到了喝酒,当时热闹而喧哗的场面历历在目,经年不绝的毕业歌、女孩儿们的巧笑声、男孩儿们对女孩儿们的心猿意马,雄心壮志;一个个美丽的笑靥,一双双有力的手,握着,握着,不忍松开,眼里的泪花,大家依依相惺,互道珍重……他很想同学们,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许久都没有联系了。

季明酒兴浓烈,他匆匆下楼买了两瓶啤酒和一袋花生米,今晚这些就是他的晚餐了,这对于他来说算是奢侈的了。

他刚消灭了所有的食物,猛地听到敲门声,他开门一看,一脸落寞的乔罂站在门口。她沉着脸一声不吭地走进屋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季明一看她神色不对,知道她一定是遇到难事了。他坐在她旁边,把她揽在怀里,问道:“亲爱的,你怎么了?”

乔罂撅着嘴似乎在生闷气,还是一声不吭。季明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病了?小猪猪?小嘴撅这么高,都能挂酱油瓶儿了。”

乔罂突然挣脱他的怀抱,然后双手勾住季明的脖子,定定地盯住他说:“季明,我不上班了,你养我吧?我感到好累。”

“到底怎么了?”季明感到事态的严重性。

“你先说你养不养我?”

“养,当然养,你是我老婆我不养你养谁?你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今天,我跟我们经理吵架了。”

“为什么吵架?”

“今天有几个客户来公司洽谈业务,我当时忙得一塌胡涂,倒茶水慢了一点。客户走了之后,经理把我叫到办公室,狠狠地批评我,说我怠慢慢客户,她说如果这单生意没谈成,我负有一定的责任。”

“她也太过份了吧?怎么能把这种帽子乱扣在你头上呢?”

“就是呢,所以我生气嘛,我马上顶撞她了,一个老女人,肯定昨晚在家受老公气了,拿我来出气。”

“就是,别理她,当她放屁。”

“我骂她说自己没谈好,却怪在我头上,人家客户才不稀罕喝你这杯水,生意谈不谈得成跟喝没喝水没有直接关系。”

“嗯,对,这种人,有毛病吧。”

“就是有毛病,她能力有限,要找个替罪羊。当时,很多人听到我顶撞她了,她感到很没有面子,我猜她可能会开除我。”

“那倒也不一定。”

“开不开除我都不想在那儿干了,特没劲儿,整天对着一个老太婆不说,这份工作我总觉得低人一等,一个小文员,总被人使唤,以我的性格我也干不了多久。”

“那你要先找到工作再离开吧?没上班会无聊的。”

“我不上班了,你养我吧?”

季明为难地说:“我要养得起你才行啊,你没看我现在自身都难保了。”

乔罂脸沉了下来:“你刚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怎么就一会你就改变立场了?”

“我没有改变立场,我是说我现在还没挣到钱,没有钱养你呀,小祖宗,单单你整天往脸上抹的东西一瓶就要几百块。你如此奢侈……”

乔罂生气了,她白了季明一眼,说:“唉,我只有自生自灭了。我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我知道你没有钱,算了,我走了。”她拿起她的挎包准备离开。

季明抱住她:“别走呀,生气了?小样儿吧,我会想办法挣钱的,人哪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呀?”

乔罂不快地用力挣脱,大有一不做二不休的气势,她郑重地说:“季明,我对你的感情你是清楚的。但是我是个女孩儿,有就是喜欢漂亮的衣服,喜欢往脸上涂脂抹粉,喜欢一切时尚的东西,有权利追求我的幸福。”她顿了顿,似乎下定决心:“所以,我给你几个月时间,如果这几个月你挣不到钱,我可能就会从你生活里消失。”

“什么?”季明从沙发上迅速站起,狠狠地盯着她:“你只给我几个月时间?你以为我是神仙呀?你是不是想逼我去偷去抢?还是逼我去卖去赌啊?”

乔罂脸色大变,火冒三丈,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本小姐可是很抢手的,你不稀罕自然有别人稀罕!”

“你是嫌我穷了?那好,你去找你的幸福吧。你走吧。”季明气昏了头,他最讨厌被人威胁,而威胁他的还是自己深爱的女友。

乔罂定定地注视着季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脸悲怆。季明楞住了,他也定定地望着她,心里掠过一丝疼痛,他最怕女人流泪,女人的眼泪是杀手锏,英雄铁骨铮铮终究斗不过美人泪。他还是头一回见到乔罂流泪,季明想揽她入怀,乔罂一把推开季明,她忍住即将滴落的泪珠说:“这可是你说的,好,我去找别的男人,你可别后悔。”

季明看她这副神情有些害怕她真的会做出出格的事来,他不假思索地搂住她,哄着:“乔罂,我说的是气话,你真的听不出来么?傻瓜,我那么爱你,怎么会把你推给别人呢?好了,别生气了,我一定会努力的,相信我,好吗?”

乔罂站着不动,泪水悄然滑落,猝不及防,也令季明猝不及防。

季明心里涌来一丝酸楚,他扳过她双肩,坚定地注视着她,习惯性地用手背轻抚她的脸:“我一定会努力的,我挣到钱后我就会娶你,让你在家当全职太太,不让你再去上班受尽委屈……”

乔罂含着泪推开他,丢下这一句话:“没有房,你就别想娶我!你好好考虑吧。”然后摔门离去。

季明呆若木鸡,他望着乔罂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惶恐。他明白,他从此将为了一套房子彻底沦陷,甚至会万劫不复,谁让他那么爱乔罂呢。为了乔罂能回头,他决定豁出去了。

乔罂的愤而离去,给季明的心理带来很大的冲击,他一边为自己的工作没有成效苦恼不已,一边又担心就此会失去心上人感到惴惴不安。今非昔比了,现在光有爱情是不行了,他知道现在的女孩儿都很现实,谁愿意跟一个穷小子过日子呢?尤其象乔罂这么漂亮的女孩儿,如果季明一放手,追求她的男人势必前赴后继,络绎不绝。季明深知,他想最终抱得美人归,光有迷人的外表和品性已经不行了,还得有票子,有房子,继而还要有车子。

一连几天,季明都更加努力地工作,他把推销策略进行一些调整,不再去找陌生人,他从熟人和朋友入手,如果签订了第一份保单,那么他的自信心就会恢复的。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近一周的努力打拼,季明终于在儿时的玩伴,一个私企老板那儿签成了一张保单,这也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张保单,虽然保费才二千多元,但是对季明来说意义是非比寻常的。

这份保单只能给他带来几百元的收入,连伙食费都紧巴巴的,而对于买房的几十万元来说,那只是杯水车薪。季明明白,要想买房,他还要加倍努力。

他有时会想起晏婷,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那个年轻的富婆。有时候还为失去她的保单而感到可惜。

有一天晚上,季明接到乔罂的电话,她对季明说:“Matterwhatthesituation,nomatterwhenandwhere,Iwillfollowyouforever,我那天的情绪有些激动,心情不好,说话难听了点,请你别放心上。”

季明说:“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一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已经习惯了。我想你了,亲爱的。”

“我也想你。”

“那你过来?”

“太晚了,我不过去了,改天吧。”

乔罂说完挂了电话,季明感到一丝安慰,前几天,他摸不准她的气消了没有,加上一直忙,心情也不太好,所以一直没跟乔罂联系。没想到她主动打来电话,这让季明有些受宠若惊。他不禁回忆起在大学时跟乔罂从相识到相爱的往事来……

季明和乔罂是同一专业但不同班,季明在一班,乔罂在二班,两个班的同学常在一起上课,混熟了也跟一个班一样了。两班一共是42人,男生19人,女生23人。

大一时,季明在班里还是默默无闻的,那是因为他话不多,相貌也不是太出众,班里比他帅的男生有好几个。季明经常坐在最后一排,因为他个子高,一米八三的个儿,在南方,这样的个头并不多见,所以他很自觉得坐在最后一排。

课间休息时,很多男生女生都会在走廊上大声喧哗,聊天逗乐。而季明总是冷眼看着他们,偶尔会看向一些长得漂亮的女生,向她吹吹口哨。

他那高挺的貌似鹰勾鼻、常撅起吸烟的嘴唇、深邃的眼睛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显得非常有气质,他的沉默和冷峻渐渐地吸引了女生们的注意,他常常给人感觉非常神秘,因而更加吸引女孩儿们的注意。他偶尔的恶作剧,例如在某些他看得不顺眼或者他喜欢的同学身后贴一些搞笑的大字报,或者经常出人意料地在讲台上恶搞大家都不喜欢的老师,非但不让大家反感,反而让所有同学都记住了他,并暗自欣赏着他。因此,他似乎是班里最有性格也是最有创造力的一个。渐渐地,他成为同学们的主心骨,男同学都喜欢围着他谈古乱今,女同学都暗恋着他。他的一举一动总是很引人注目,因为同学们不知道他下一秒钟又会做出什么举动来,虽然无法揣莫他的行踪,但是同学们却悄悄期盼着他的一切举动,他所做的一切似乎是在为大家枯燥而漫长的大学生涯添加些新奇风趣的娱乐花絮。

季明的一切活动,在乔罂看来是可笑而不屑的,唯独她是班里不买季明账的一个。因为乔罂自身的才情和姣好的容貌,使得她清高而自负。面对季明偶尔投来含情脉脉的凝视,乔罂不屑于顾地回他以白眼,她总觉得他像个街上喜欢恶搞的小痞子,离他越远越好,但她心里其实是不讨厌他的。

乔罂她能歌善舞,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在班里比较活跃。她还写一手好文章,尤其是她的诗歌和散文,经常被刊登在校刊上,还有一些杂志社,从大二开始,乔罂就开始写稿子挣零花钱了。加上乔罂是班里最漂亮、最性感的女生,又有才气,她理所当成为最耀眼、夺人心魄的班花。

季明常常会远远地望着乔罂,他欣赏并暗暗喜欢着她,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她身上有种茉莉花的清香常让季明轻微晕眩却心弛神往,甚至偶尔会有种莫名的本能欲望在心底滋生。季明虽然和众多男生一样深深地被乔罂所吸引,可他从未想过主动去追求她。

直到大三第一学期,由于一场演出,给他和乔罂创造了亲密接触的机会。

那是初冬季节了,学校要举办年终文艺会演,每系要出五个节目,系里要求每班出两个节目,进行初步筛选,然后选下五个节目报上校际进行会演。季明班上出一个,乔罂班上出一个。

乔罂班上的节目是乔罂根据《哈姆雷特》改编的一个话剧,剧中哈姆雷特王子一角在二班没有合适的人选,于是乔罂想到一班,有人建议找一班的季明,因为他的气质跟哈姆雷特王子有些接近。乔罂这才真正地注意到季明。

乔罂注视季明那一刹那,季明刚好也向乔罂投来深情的目光,四目相对时,乔罂心头一阵轻颤,紧接着心里“咚咚”轻弹几下,她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在敲击她的心灵,只感到瞬间有种纤弱和柔软在心里漫延,她怔怔然地望着季明,季明也感到有些异样。

从此,季明的影子刻在了乔罂的心里,挥之不去。

确定让季明来参演丹麦王子哈姆雷特一角,当乔罂向季明发出邀请时,季明欣然接受了,对于冷峻而清高的季明能够参演主角,大家有些意外,原以为他会拒绝,却没想到他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

本来乔罂想只想导演这部话剧,乔罂为了能够接近季明,她决定来参演波洛涅斯的女儿欧菲莉亚。所有的演员都确定后,他们开始了排练,当演到不幸夭亡的欧菲莉亚那场悲怆的葬礼时,季明动情而投入,表现出非凡的表演才能,这是乔罂始料未及的,季明的表演让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也因而让乔罂对季明怦然心动,她当时还不知道这就是爱情。

他们这部话剧入选了,在校际会演上他们获得了巨大成功,在近五十个节目中荣获二等奖。

从此,季明和乔罂无法再回避相互的爱恋。演出结束当晚,正当大家在热火朝天地喝着庆功酒时,男、女主角季明和乔罂却双双失踪。

原来,季明七拐八拐把乔罂带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学校里那座著名的废墟,那是一个狼籍却清静的地方,几乎没有人烟,象刚刚经历过一场盛大的浩劫一样惨不忍睹,满目疮痍。

面对这座貌似鬼电影里的场景,乔罂感到有些害怕,她很纳闷季明为何带她来这个地方。季明紧紧地抓住她微凉却冒着冷汗的双手,他暗自偷笑,走到一面断壁残桓处,季明突然站住了,乔罂惊慌地望着季明发颤着说:“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这儿多可怕呀。”

季明笑而不答,故作神秘,然后抓住乔罂的双肩,深深地看着她幽幽地说:“你还记得我们拍哈姆雷特面见他父王的灵魂那场戏吗?”

乔罂一想起那场人鬼对话的戏时,那种阴森恐怖的场景,她顿时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她四处张望,周围一片死寂。她不满地盯着季明:“你不是为了吓我吧?带我回去,我有些害怕。你别以为你这样做很浪漫,实际上非常可笑,就象你平时所作所为一样不可理喻。”

季明对天哈哈大笑,乔罂头一次见识了他狂笑的样子,她心想他不会是真疯了吧?她怔怔地想着,季明突然紧紧地抱住她,乔罂本能地挣扎一下,季明抱得更紧,乔罂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臭味和烟草味,她突然感到他怀抱的温暧和安全感,心里的恐惧慢慢隐退。季明双手捧起乔罂的粉脸,柔声说:“乔罂,你是班里唯一不欣赏我的人,我一直知道,所以我有种想征服你的欲望。”

乔罂感到万分惊诧,她气恼地把他的手拿开:“你什么意思?你带我来这个鬼地方就是为了征服我?你没病吧?”

季明避开她犀利的话语,坏笑着说:“乔罂,你为什么就不能象别的女生一样对我?”

“象别的女生?对你俯首贴耳?含情脉脉?对你崇拜得恨不得以身相许?你以为你是谁?”乔罂不屑地说,既生气又觉得可笑,她讥讽愤懑的神情并没激怒季明。

季明突然抱紧她,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季明就迅速吻住她,令她猝不及防,她只感到一阵晕眩,季明炙热的唇深深地、紧紧地熨烫着她,他的吻来势凶凶,势如破竹,似乎电流传遍全身,她蓦然感到全身一阵酥麻,季明的碾转反侧令她无法抗拒,她任由季明放肆而贪婪地摄取她的初吻,防御一点点遁失,她的心间变得纤柔起来……

天地间一片静寂,两颗年轻而火热的心跳声融合在一起,弹奏出一曲动人心眩的黑夜恋歌。乔罂最终为季明这种野蛮却独特的示爱方式暗自陶醉和赞叹。吻毕,季明低头静静地瞅着乔罂一会,然后说:“刚才好吗?喜欢我吗?”

看着季明一副自负得意的神情,乔罂从浅醉中蓦然醒来,眼眶有些湿润,但她不想让他太得意了,她故意想打击他,她说:“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呵呵。”季明放开她,讥笑着,他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真的?”想起刚才她瘫软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他觉得可笑而温暧,他含笑望着她说:“呵呵。我是什么类型?”

“你是属于自以为是类型。不学无术,游手好闲。”

“呵呵,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如此不堪,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乔罂白了他一眼,眼睛往上挑:“我什么类型都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季明吸了一口烟:“可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类型。你说不喜欢我是假的,你刚才的样子,哈哈,我还不了解你?”他嘲弄的表情让乔罂觉得自己处于下风,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季明那副总是讥讽的神情。乔罂愤愤地说:“别以为你真的了解我。”

“当然,我观察你很久了,我一直想找机会接近你,却没想到你竟然邀请我参演哈姆雷特,这样一来,我就不费吹灰之力就一举拿下你了,哈哈……”他对天狂笑。乔罂感到很受伤,心想原来他那么爽快地答应参演是有预谋的,她愤愤地说:“你别得瑟,谁说你拿下我了?”

“拿不拿下你心里最清楚,是谁刚才春心荡漾了?是谁陶醉在我的怀抱里了?是谁乖乖地让我吻了?”季明戏谑地瞅着乔罂。

“讨厌,你是不是早有预谋啊?”

“没有,你别这样想我,我多正派啊,预谋,那都是阴谋家做的事。我能是那样的人吗?”他说完丢下烟头,又想抱乔罂,乔罂躲开了,季明笑笑:“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还没说做你女朋友呢?你别总是动手动脚的。”

“别装,我不喜欢矫揉造作,我喜欢的就是你真实的样子。”

“我不真实,我虚伪得很,你千万别喜欢我。”

“可我就是喜欢你,没办法,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啊?”乔罂吃惊地叫起来,“你别,别吓我,我可是很胆小的,我承受不起你一辈子,千万别这么说……”

“别贫了,比我还贫,象你这样怎么嫁出去?”

乔罂气得狠狠地给他白眼,扬手做出要打他的样子,季明哈哈大笑往外跑,乔罂还没反应过来,季明已经跑得很远了,乔罂望着季明远去的背影突感到害怕,她也随他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季明,等等我,别丢下我,我害怕,等等我……”

季明跑到前面一棵树下躲了起来,乔罂找不到季明,着急又害怕,她不认得回去的路,望着漆黑、荒凉而阴森的四周,乔罂急得直跺脚,她恨起季明来,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不再理他了。

正当乔罂惊惶失措之时,季明突然跳出来,把她吓得“啊”地一声尖叫,季明连忙抱住她,乔罂绻缩在季明怀里簌簌颤抖,险些哭出声来,季明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份了,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哭了,宝贝儿,我跟你开个玩笑,哪知道你真的这么胆小。”

乔罂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她用力捶着季明健硕的胸大肌骂道:“你浑蛋,你下次再这样对我,我发誓再也不理你了,呜呜……”说完她放声嘶号,眼泪打湿了季明的前襟,季明得意地暗自偷笑,他清楚地知道他已经征服了这个不羁的班花了。

往事如烟,过去的那段浪漫往事经常让季明回味无穷,想想二年前,自己还是个调皮、喜欢恶搞的少年,而现在却进入这个万恶的社会,为了生存为了房子为了爱情苦苦打拼,艰苦卓绝的现实生活使得他过去那些单纯、却富有创造性的灵感似乎在生活的磨难中悄然怠尽,他变得越来越现实,他清楚地知道,进入社会后,为了生存,很多事是由不得自己的,而自己能把握的也许只有那颗亘古不变的纯良的心灵。

季明现在一心只想着赚钱买房,只想立刻能拥有一笔钱,好快些买房,然后和乔罂幸福相守。

季明每天彷徨在大街上,看尽都市的繁华,内心却日渐惶恐,眼看又快断粮了,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如果就这么活活饿死在这个发达的、据说到处是黄金的都市大街上,那也太窝囊了。这样一想,季明觉得自己象一只落水狗一样,但是还有一息尚存,求生的欲望躯使他不能放弃,相信自己只要过了这个坎,未来应该是一片光明,“面包会有的,房子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季明时常这样为自己打气。

季明已经积累了很多准客户了,一半以上的客户保险观念还是不错的,但是真正要签保单时,他们总能找到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拒绝签保单。季明有时候会想一定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他也请教过公司的签单高手,希望能学些促成保单的技巧。高手们也确实给过他一些很有帮助的建议和经验。

做保险几个月以来,季明觉得自己真是历尽沧桑,却一事无成。但是为了乔罂,为了买房,为了生存,他不敢放弃,也没有停止去努力。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更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

季明今天跑到一家高档写字楼拜访几个白领,这是一家外资公司,白领们的薪水都不低。季明认为钱是投保的第一要素,那些连吃饭都没钱的人就别指望他会买保险了。对这几个外企白领,季明还是有信心的。

他敲开了公司的大门。一个漂亮的女孩儿问他:“咦,你又来了?”

“美女,我来看你们了。”季明露出灿烂的笑容说,周围几个白领都向季明看过来,没有人拒绝季明的到来,他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季明从包里拿出一些花生、糖、豆腐干、话梅等零食放在一张空桌上,对他们说:“今天带点零食给你们吃,看你们上班也很无聊的。”

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和季明说起话来:

“帅哥,你发财了?怎么想起请我们吃东西啊?”

“不发财也可以请你们吃啊。”季明忍痛说,其实买这些东西他是用今天的午饭钱买的。

“哟,这么大方啊?哪个女孩儿嫁给你就幸福了。”

“呵呵”,季明不好意思地笑笑,开玩笑地说:“那你嫁给我嘛。”

大家哄堂大笑,那女孩儿脸红了,说:“你这么帅我怕看不住,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大家又是一阵大笑,季明说:“还没嫁就自卑上了,其实我是个很专一的男人哦。”

“真的?”几个女孩子异口同声地说,大家又笑成一片。季明想这么闹下去保险还谈不谈了,于是他故作严肃地说:“你们别总拿我开玩笑,我现在都快流落街头了。”

“怎么了?帅哥?破产了?”

“跟破产差不多了,我这个月一张保单还没卖出去呢。”季明苦着脸说。

大家立即沉默了,唯恐多说一句,季明就会拿着保险条款跑来向自己推销。

季明感到很苦恼,他说:“你们真不够意思了,一说保险你们立刻就哑巴了。”

大家装作认真做事的样子,季明决定换种方式,他走到他们中间,说:“你们停停,听我讲讲保险的知识,不买也没关系,我不会逼任何人买我的保险的,听听增加点知识吧。”

有几个女孩子偷偷看他,季明开始讲起来:“我先给你们讲讲人寿保险的起源,宇宙有三界,三界是天、地、人,所有的三届生灵都将回到地界。有一天,阎王爷喝多了,就把三届生灵叫到一起问他们有什么想法,人首先着急了,说道:‘我们的生命才有三十年,太短了,我们想活得久一些’,阎王爷回过头来,对其他生灵说到:‘你们谁的寿命愿意让给他一点?’话音刚落,驴说道:‘我整天蒙着眼睛拉磨,早就活够了,我给他二十年吧’,阎王爷问到:‘这样行了吗?’人说:‘好像还是短一点’。这时,狗站了起来:‘我也就能帮忙看门护院,也没什么意思,我给他十年吧’。阎王爷看看了人:‘这样总可以了吧?’人勉强点了点头。这也是后来传说,人活六十不死就活埋的来源,阎王爷刚想说就这样定下来吧。大猩猩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的站了起来说到:‘我现在除了吃就是睡,真没劲;人剩下的生命有我来承包吧。’最后,人真的如愿以偿:三十年前享受人间乐趣;三十到五十要像驴一样的干活;五十到六十像狗一样的看家护院,六十以后就难说了。人“寿”保险由此产生了。”

大家都被他的故事深深吸引住了,大家都期待他讲下去,他却没有再说什么。

“完了?”

“完了!这就是人寿保险的起源。”

他们哈哈大笑,有人说:“你编的吧?哪会这样啊?”

季明笑而不答,有人说:“看来你很会讲故事嘛,害得我都听迷了,你说人六十岁之后会怎么呢?”

季明心中暗喜,说:“聪明,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我跟各位说,人到了六十岁,就什么也不是了,你们想想,六十岁都退休了,人一旦退休了就会觉得自己没用,这时候就想着什么最能让自己有安全感?”

“子女”

“不对”

“金钱。”

“对了一半。”

“除钱还有别的吗?”

“金钱怎么来呢?”

“退休金、养老金。”

“退休金、养老金能有多少?”

“不知道。”

“社保。”

“各位,社保的养老金只能保障最低生活,只能买米、买油盐酱醋。”

“那怎么办啊?”

“只有一个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

“那就是买养老保险。”

“哦!”大家恍然大悟,说:“绕来绕去又绕到你的保险上了。”大家顿呼上当。季明笑笑说:“你们没有保险观念不怕,我会慢慢灌输,只要你们知道对自己养老问题担忧就成,不管你们买不买我的保险,我都要跟你们说,你们现在还年轻,根本不会想到养老的问题,但是如果你们现在开始为养老投入一些资金,相信等到你们六十岁的时候,你们的生活质量一定会比别人好许多。”

“那养老保险多少钱一年啊?”

“你今年多大?周岁。”

“25岁了。”

“我给你做份计划书。”季明飞快地算好了保险费,给他们讲起来:“你一年交三千五百五十元,保额是十万元,你交费二十年,总共交七万一千元,你五十五岁就开始领养老金,每年领五千元,一直领到终身。到七十五岁,你就领了十万元……”

“那如果我活不了那么长呢?”

“那就给你十万元。”

“我人都死了,给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给你的家人或者后代啊。”

“那也没意思,我买保险主要是为了自己。”

“主要是为了你自己,就是为了你养老存钱啊。”

“算了,这份保险我觉得不划算,我还不知道自己能活多少岁呢。”

“保险这东西就是给你和家人提供一份保障。”

……

季明一直说到口干舌燥的,都没能促成一张保单。中午他们都下去吃饭了,然后又要午休。季明无奈只有离开了。

季明饿着肚子走在街上,经过一家狗不理包子店,里面飘出的包子肉香味,他更觉是饥肠漉漉,他很想去买几个来充饥,可钱包里只有五块钱,两块钱要坐车,另外三元是晚餐的钱,他觉得自己简单还不如乞丐,一个大学生沦落到不如乞丐的地步,实在可悲,不知道是中国教育的失败还是自己的失败,也许两样都有。他还想起了电影《疯狂的石头》里最后那一幕,黄渤演的盗贼含着泪,嘴里噙着面包,手里还抓一个狂奔在高速公路上的情景,他苦笑了一下,心想说不定不久自己也要沦落到那种地步了。

他晚上回到家,买了一袋一元多的方便面,还没吃饱,他想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迟早有一天会饿死,并很快会无家可归,流落街头。

他把自己目前的所有客户都琢磨了一遍,觉得最有可能买自己保险的只有晏婷了。可那个风骚的女人却要自己陪她睡觉才肯买,这是什么世道啊?季明感到心里瓦凉瓦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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