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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咸阳之行

“我们奋力逃出密室,没想到密室出口竟在'乌泪城'之外!云中君一喜,道:'无虚大哥,咱们可以出去啦!'突然间我想起月儿所说的话来,若无'乌泪城'的庇护,我们二人此番贸然出城必定形神俱灭!

稍一迟疑,那八个金刚罗汉又已追将而来,我咬牙道:'走罢!'我们相继展开轻功逃出'乌泪城',那八个金刚罗汉是寒冰玄铁所造,周身笨重不及我们灵活,我们已远远地甩开了他们。

这时云中君停将下来,面色难看,他之前被一个金刚罗汉重伤,这时又奔走许久,真气不继,只得停下来休息片刻。只片刻功夫,那八个金刚罗汉的身影又出现在不远处,他们身影飘忽不定,但又奇快无比,不时便已渐渐追上我们,云中君大凛,喘气道:'无虚大哥,咱们快走!这是御风术,我们的轻功比不上他们,快走!'”

“我们又奋起余力继续逃奔,但那八个金刚罗汉竟越追越近,眼看就要追上了但他们却又停滞不前,云中君高声道:'无虚大哥,这里有片大湖阻隔,咱们逃不了啦!'果然前面有个广阔的大湖!

我们正苦苦思索如何能逃得出去,霎时间风卷云涌,雷鸣电闪,这天罚雷劫又出现啦!一道紫电劈在一个当先的金刚罗汉身上,他全身一颤,身上登时窜起丈余高的火苗,全身'啪!啪'作响,裂出几道裂痕,又一道紫电劈来'哐当!'一声那个金刚罗汉竟碎了一地!天罚雷劫之下,寒冰玄铁竟也有如泥捏一般不堪一击!其余七个金刚罗汉朝后退去,再也不敢靠近大湖。

几乎在同时广阔的大湖随风而动,湖面中心向下凹陷,中心出现一个巨大的旋涡,一股擎天柱也似的水柱朝天激射,天罚雷劫数百道紫电向水柱击去,水柱破裂,一条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怪物冲将而出,两角奇长,目露凶光,周身被黑黝黝的鳞片所覆,但却无爪,它身长约百余丈,正朝天罚雷劫怒吼,似乎有着极大的怨念。”

乌有先生从未见过如此怪物,在蓬莱偷取仙药秘籍已让他惴惴不安,那一刻见到这蓬莱神兽更是有说不出的心虚害怕,虽历经数十载仍是觉得犹如是昨日发生一般,罪恶之感不减反增,那蓬莱神兽的凶恶仍历历在目。此时他给卫胜讲述那一番遭遇,语音轻颤,他欺仙渎圣虽历经数十载但仍觉得自己罪无可恕,此番滔滔不绝地说来,对他而言却也有如忏悔了。

乌有先生续道:“那怪物被天罚雷劫所劈,心有不甘,蓦地瞥见我们,怒吼一声朝我们飞来。云中君大骇,拔腿就跑,我也紧跟其后,但我们根本避不开!

它张开血盆大口,口涎长流,眼看我们就要葬身其腹,突然听到一声娇喝:'延虺,不要伤害他们!'

蓬莱公主!我心中一喜,朝后望去,果然看见千雅公主和月儿追来。那怪物听到千雅公主叫住它,仰天长啸,又是数百道紫电劈来,它悲吼一声,笔直地坠入湖中,顿时激起十余丈高的水花。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怪物落入湖中之后天罚雷劫就已退去,似乎天罚雷劫是为了禁锢它。

怪物已去,云中君喜道'无虚大哥,咱们快走罢!'说罢自顾自地走了,我一咬牙也追赶了上去。我们越走越远,只听到月儿愤然道:'公主,我们又救了他们,可他们却就这么走啦!'我隐隐约约听到千雅公主淡淡道:'蓬莱乃是非之地,他们走了也好,省得连累了他们。'看来她们还未知道我们已经盗取了蓬莱的神物。

胜儿,你我俱是修仙之人,神轩门又是太古黄帝所创,凡是我道中人莫不以修仙为荣,对你我而言,若是修炼成仙那是玄之又玄的,只怕穷尽毕生也难以成仙。对于传说中的仙人,我们该如何看待呢?是敬畏还是敬仰?”

卫胜嗫嚅道:“师父,我……”

乌有先生凄然笑道:“无论如何,为师亵渎仙人罪大恶极,实在是玷污我道中人的名声啊!神仙之说玄幻已极,但若非我亲眼所见,也决计不信世上确有神仙存在。不久的将来为师就要到那幽冥地府去走一遭啦,不知在那冥界之中,会不会有仙人前来惩罚于我呢?”卫胜低下头,目光黯淡,不知说什么好。

乌有先生嘿然道:“我二人出蓬莱时又遭一场海难,当我们醒来之时,发觉我们置身于一渔家之中。云中君尚未死心,欲念作祟,他竟想将我带回来的这'幻阴指神功'也一并抢了去。嘿嘿,他真气不及我,又被蓬莱的一个金刚罗汉重伤,哪里还是我的对手?我将他打伤后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了他一条生路,他只得狼狈而逃,没想到时至今日他竟做了秦始皇的走狗,屠戮天下,为虎做伥!早知如此,当日就该一掌杀了他!当我回到'沉香亭'时,师父已经不在啦,就连乌衣财主也都不见啦!那时我刚从蓬莱出来,九死一生,没想到师父竟踪影全无!一时间只觉心里空荡荡的,彷徨无主。我呆呆地走进师父别居,发现门上刻着'欲念既生,后患无穷,为师已去,好自为之!'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一场。”

“此后数十年我一直居住在'沉香亭'中,谨遵师训,静观天下大势,以备不时之需。那'幻阴指神功'有上下两卷,我花费数十载功夫淫浸其中,却也只习得上卷的武功而已,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桎梏,无法修习下卷,想来是受天资所限。在'沉香亭'居住的数十年中,我遇到十四波刺杀,刺客自称蓬莱之人,前来取回丢失的神物。我心中有愧,不忍痛下杀手,每每放任他们离去。在这数十年中,我曾多次出海寻找蓬莱,希望能够赎罪,但终究无果。十年前我隐居天南山,为免再起祸端,为师自取了个'乌有先生'的名号,此后隐姓埋名终年不出。胜儿,往后的事你也知道啦!”

乌有先生目露赞许之色,欣慰道:“胜儿,你天资卓越,福缘深厚,为师观察许久,终于断定你已突破桎梏,可以修习'幻阴指神功'下卷啦!你根骨奇佳,天资非凡,体质又异乎寻常,你体内的阴阳二气趋于平衡,阴阳互济,受益匪浅!为师淫浸阴阳之道数十载,隐隐之间觉得这门阴阳神功除了这部'幻阴指'之外,尚还有一部纯阳神功秘笈相辅,若你有朝一日得以修习这两卷神功秘笈,他日的成就必将不可限量!”

卫胜朗声道:“是!徒儿定当好好修习这门神功,不负师望!”

乌有先生沉吟道:“十日前,蜀山清虚道长曾传来讯息说秦始皇将要在咸阳城举行比武大会,选出'天下第一勇士'随蒙毅等人出海蓬莱求取长生不老药,希望届时我神轩门能派人前去阻止,清虚道长也会派出弟子与我们一同前去。既然如此,为师就派你去罢!面临此类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我神轩门向来都不会置身事外。只不过你江湖阅历尚浅,功力不足,难免遇到困阻,自身难保。所以为师传你'幻阴指神功'下卷,你要好好研习这门神功,并且融合上卷的精要,二者合一才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不过,胜儿,你只有短短七日时期,七日过后你就要立刻动身前往咸阳城,阻止秦始皇的队伍出海寻药。在这七日之内,收获多少就全在于你啦!你这就去罢!”

卫胜躬身道:“是!徒儿告退!”

七日后,卫胜出关。

微风徐来,翠竹摇曳,万丈霞光倾泄而下,瀑流激飞,小溪缓流,空山鸟语响彻天南山。卫胜站在茅庐前,听候师父最后的差遣。

在这七日之内,卫胜真气大增,单以真气而论就已大大提升,几近“真人境”,比之先前犹如天壤之别。在这七日之内,卫胜切身感受到阴阳二气相互转化的无上奥妙,他也隐隐掌握了阴阳变化的规律。这“幻阴指神功”他从小修炼,此时又得以窥习“幻阴指“下卷,一路如鱼得水,势如破竹,就连修习上卷时许多一知半解的地方,此时也都再清楚不过了。

只不过这门阴阳神功过于幽微难明,玄奥无比,一时之间他也难以完全领悟,更何况只有短短七日时期。

万物负阴而抱阳,阴阳之道,何其精妙!每个人体内都藏有阴阳二气,尤其是在任督二脉、阴骄、阳维等十二脉之内,只不过是谁多谁少罢了。据神轩门太古古籍记载:混沌元年,盘古出世,混沌初开,盘古大神所创“混沌真气”为天下真气之源;太极元年,人皇伏羲、女娲大神通晓阴阳之道,合力创出“阴阳两仪真气”为后世“五行真气”之源;大荒元年,神农大帝将“五行真气”发扬光大,“五行真气“成为天下真气之本。

每个人的心脑,肝肺,脾脏等均各属金木水火土五行,所以天下人人修炼的真气俱是经由“五行真气”演变而来。

轩辕黄帝师从“三天子”盘古、伏羲、女娲以及神农大帝,他融合盘古大神的“混沌真气”、伏羲女娲的“两仪真气”、神农大帝的“五行真气”自创出五行兼备、阴阳相融的“混元真气”。

轩辕黄帝修为通天彻地,武功法术俱已臻化境。他综合天下武功绝学,随意改变体内经脉,体内长生真气源源不断、滔滔不绝。轩辕黄帝打破武学界限,将天下武学熔为一炉,创出通神彻鬼的“天帝心法”,他认为天下武学的至高境界乃是与万物为一、与天地并生、与宇宙相融、与无极知合!

卫胜比之轩辕黄帝相差甚远,有如天渊之别,但他修习阴阳两仪真气,算得是伏羲门下,也算得是轩辕门人,只是不知这门高深的武功绝学是何人所留,也不知蓬莱为何会惨遭天罚雷劫,生灵涂炭。

正思索间,乌有先生从茅庐内走出,卫胜迎了上去,笑道:“师父……”话音未落,乌有先生倏地一掌打出,这一掌掌力飘飘然而来,卫胜也未加以防范,只觉掌风扑面而来,卫胜护体真气受激膨胀,形成一个淡淡光晕的气罩。他心下大凛,不敢轻敌,真气毕集右臂,右指斜向下冲出一道淡淡的、五尺有余的白光,吞吐不定,变化无常。白光若隐若现,寒光凛冽,剑气逼人。

乌有先生陡然间中途变掌,手拂穴而下,掌间乌光绚舞,灿烂已极,旋即一股寒冰气浪如潮水般涌来。卫胜眉毛、睫毛上顿时覆盖一层寒霜,受“寒冰真气”相激,卫胜体内的“太极真气”自然而然地产生抵抗,随即将那股“寒冰真气”相化,归于丹田。

乌有先生的“素心神掌”同样兼具阴阳之妙,他真气深厚,武功已臻“真人境”,飘飘然一掌打出竟有如此威力!“气若游丝,飘然出尘。素心神掌,似无声处惊雷。寒如冰霜,炎似干烈,阴阳两仪,相生相克。”乌有先生的“素心神掌”威力无穷,尽管卫胜真气大增,此时在他手底下竟也讨不了半点儿便宜!

卫胜侧身堪堪避过这一掌,顺手反撩“幻阴气剑”,直劈乌有先生门面!乌有先生微微一笑,双足点地,轻轻一跃,身形如鬼魅一般倏地绕到卫胜身后,一掌死死抵住卫胜后心,凶险已极!乌有先生晃动之时,卫胜只觉白光一闪,还没来得及闪避顿时就被制住。

“御风术!”看到乌有先生的身形,卫胜立时便想到蓬莱仙山上追杀师父的八大金刚罗汉。他心下暗喜:原来师父偷偷学得了金刚罗汉的“御风术”!

卫胜身形一动,蓦地转过身来,“幻阴气剑”寒光大盛,剑气纵横。乌有先生也随之一动,奇快无比,“幻阴气剑”竟连乌有先生的衣角都碰不着!不管卫胜如何移动,乌有先生的手掌始终不曾离开过卫胜的后心!虽有真气护体,但乌有先生真气深厚远胜于卫胜,若是生死决战,卫胜此时必将身首异处!

卫胜苦笑道:“师父,我投降啦!”

乌有先生点了点头,道:“七日之内,武功精进如斯,已然不错啦!但轻功尚有不足,真气修炼尚浅。胜儿,你修炼的虽是上乘神功,但也正是因此,前期功效甚微,直到后期上乘内功的优势才能显现出来。但时不我待,你任重道远,前途又危机四伏,阻止秦始皇求取仙药已是迫在眉睫!这样罢,为师最后就再送你一份大礼罢!”话音刚落,卫胜周身七大要穴被乌有先生封住,旋即两道属性相反的真气自乌有先生双手传入卫胜体内。

这两道真气一寒一炎,一阴一阳,缓缓注入卫胜体内,经由各股经脉慢慢沉入卫胜丹田内。这两道一阴一阳的真气在卫胜相互克制,又在卫胜丹田内慢慢形成一个气旋,这气旋越转越快,不知不觉已然催动卫胜丹田内原本的那道“太极真气”。太极气旋将外界注入的真气尽数吸入丹田,真气越多、越强,卫胜丹田内的太极气旋就转的越快。乌有先生早已料到会是如此,他体内的真气如江河决堤一般急泄入卫胜丹田内。

卫胜大惊失色,道:“师父,不要!”

乌有先生惨然一笑,道:“胜儿,你此番前去蓬莱,如若见到两位仙子,就将这部'幻阴指神功'秘笈交还给她们,代我向她们赔个不是,就说……就说当年无虚子心生贪念,欺仙渎圣,拿走了蓬莱神物,实在……实在是罪无可恕,无虚子不敢乞求两位仙子原谅,只盼求两位仙子能够降下惩罚,好让无虚子在有生之年得以偿还……偿还这笔孽债!否则无虚子死……死不瞑目!”

他毕生真气已让卫胜丹田内的太极气旋给尽数吸走了,只觉瞬间苍老了十多岁,只见他发须篷乱,皱纹深沟浅壑似的纵横于脸上,双目仿佛也已失去了光彩。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臂巍巍颤颤地缩了回来,仿佛来一阵儿风就能把他吹走似的。

他用尽最后一点气力,想要将卫胜被封的穴道解开,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嘿然道:“为师老了,不中用啦!竟连一个小小的穴道也都解不开!”他有气无力地朝茅庐里喊道:“清风!明月!快出来!”

卫胜何时看到过师父如此无助?想到师父毕生真气为自己所吸,顾不上丹田内的刀绞似的疼痛,一心只想要尽快冲破穴道、磕头认罪。

两行清泪自卫胜脸颊缓缓流下,但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虚弱的师父踉踉跄跄地走进茅庐内。

眼看着师父就要摔倒,恰好清风、明月扶住了师父,小心翼翼地将他搀扶进茅庐内,卫胜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卫胜丹田内两大气旋猛的相撞,全身气血逆行,他嘴角沁出一丝鲜血,奈何周身七大要穴被制、经脉被封,动弹不得。他无力引导体内真气,只得任由两大气旋不时相撞而无能为力。

两大气旋越转越快,将卫胜体内苦苦修炼十余年的真气一同搅了进来。卫胜只觉气息一窒,胸中翻江倒海似的,难受不已。

卫胜渐渐失去知觉,恍惚间脑中闪过“幻阴指神功”下卷的运气法门,“阴阳本无界,其化为太极;善恶亦无别,其合为本我。阴阳两仪之道,恰天雷勾动地火,其震也惶;善恶无极之道,如皇天映照后土,其明也朗。阴阳相合曰太极,善恶相化为本我。恶之道,天地无极,魂魄藏玄窍,神识归丹田。意气相守,天地并生……”神识下意识的将体内气旋打散,气旋一散,顿时丹田内最为强大的四道真气急剧膨胀,他闷哼一声,又沁出一道鲜血来!

四道真气,属性两两相同,相互融合成两道更为强大的真气,两道真气又双双克制。一道寒阴真气似游蛇般游走于丹田内,每一窜动游走,丹田内就寒阴僵硬一分,另一道纯阳真气稍弱于玄阴真气,渐渐被压制,处于下风。

突然,纯阳真气搅动玄阴真气,相互缠绕、融合、克制,又不断分开,融合成更为强大的这道“太极真气”从卫胜丹田内窜出,又化为数道真气,缓缓流入卫胜周身经脉内。

“意气相守,天地并生……”卫胜的神识随着体内真气变动,因势利导,物我合一,逐渐将各股真气引至丹田内。

卫胜心中藏了老大一个疑问:为甚么丹田内真气会异样,似刀绞般疼痛?阴阳二气本是相生相克的,不应单独存于丹田之内,二者理应相化为一体,即为“太极真气”,为何体内一阴一阳的两道真气中阴属性真气较为强大?是单单修炼“幻阴指神功”而没有修炼那部纯阳神功秘笈,导致体内两道阴阳真气不甚平衡么?还是有其他甚么缘由呢?卫胜百思不得其解。

卫胜丹田内两道极强的真气重归平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丹田内热力四散,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周身说不出的通泰适用。

乌有先生是天下绝顶高手,真气深厚雄浑,武功已臻“真人境”,人世间罕有敌手。卫胜修阴阳两仪之道,天资非凡,旁人穷尽一生也无望在丹田内修成“太极气旋”,而他只需短短十余年即可。

乌有先生毕生真气何其强大,尽管卫胜体内已修成“太极气旋”可以无止境地吸取外界的真气,但要在极短时间内完全“消化”这道超强的真气,卫胜目前尚无法办到。

卫胜丹田之内的“太极气旋”缓缓转动,他低喝一声,真气鼓舞,周身被封的穴道、经脉瞬间便被解开。他忙往茅庐内奔去,心急如焚,不知师父此时如何了。

乌有先生坐在茅庐内的草席之上,双目紧闭,白眉垂下,全身尚还在有轻微的颤动。

卫胜“扑通”一声跪倒在乌有先生面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哽咽道:“师父,弟子不孝!弟子不孝!”

乌有先生缓缓地睁开双眼,微微一笑,虚声道:“道之所以超凡入圣,出离生死,离因离果,是因为不被凡圣因果所谩。胜儿,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是轮回之道,为师当年一念之差,换来数十载的惶惶不安。如今苍天给了为师一个机会,让为师得以偿还孽债,了结因果,你应该替为师高兴才对啊!”

旋即乌有先生沉声道:“古语云: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嬴政沉迷酒色,妄求长生,以一躯成快万众,任天下之怨。胜儿,你此番前去,为的是普天之下千千万万个受苦受难的无辜百姓,你将以神轩门第三六任掌门的身份替天行道,惩昏君,除奸徒!”

乌有先生喝道:“神轩门无虚子拙令,自即日起,命神轩门弟子卫胜为神轩门第三十六任掌门,卫胜当躬行天罚,济世救人,惩治奸恶,降魔卫道!”

卫胜心中一沉,道:“是,师父!”

乌有先生微笑道:“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胜儿,你这就去罢!”

卫胜又重重磕了几个头,红着眼眶道:“师父,徒儿今后不能常在身边侍候您啦,您保重!徒儿去啦!”说罢转身大步朝山下走去,头也不回道:“清风,明月,你们要好好照顾我师父!”卫胜大步朝山下走去,听到师父断断续续的声音:“道可道,非常道……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卫胜自小就跟随师父一齐生活在这天南山之中,两人亦师亦友亦父子,此时分别,不知日后又何时才能相见。当师父命他为神轩门第三十六任掌门时,他心中不禁沉重起来,但隐藏于内心深处的,竟还有些许莫名的兴奋与期待。

乌有先生将毕生真气都传给了卫胜,他心里好生愧疚,在卫胜心中师父他老人家一生光明磊落,光风霁月,但蓬莱一事竟苦苦折磨了他数十载!卫胜摸了摸怀中的“幻阴指神功”秘笈,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它交到两位仙子手中!

想到师父说过蓬莱仙山上的种种,现如今终于能够去往蓬莱,一观天下大奇、人间仙境……卫胜心中怦怦乱跳,恨不得立刻就要去往蓬莱。

他朝山下奔去,无意间竟也运用了那传说中的“御风术”!自从他看到乌有先生运用那犹如鬼魅般的身法后,心中好生羡慕,一面暗暗回想那如影似魅、奇快无比的身法,一面真气鼓舞,双足点飞,只见人影一闪,他竟奔出十余丈!

卫胜精神大振,如法炮制,身影忽快忽慢,一眨眼儿功夫又朝山下奔走了百余丈的距离!他真气之雄浑,比之从前,不可同日而语,自得了乌有先生的毕生真气之后,他真气深厚已臻“真人境”,此时奔走许久,仍不觉有丝毫疲累,离别之痛稍有减缓。

天南山地处天南,而咸阳城远在北方,卫胜一路北上,渐渐地发觉北方的风光实在大不同于南方。一路北上,天渐渐寒冷了起来,北国风光,泱泱大观,寒风肃溯,羁旅天涯。

他生平头一遭出门闯荡,游历江湖,渐渐被外面世界新奇的事物所吸引,但他已不是从前那个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青衣少年啦,他是身负重任的神轩门第三十六任掌门!

这一路上,他亲身感应存于天地间虚无缥缈的“阴阳二气”,每日都会花上几个时辰静静修炼“幻阴指神功”的运气法门,将乌有先生那一道超强的真气慢慢“消化”,尤其在每日清晨、黄昏时分,“因势利导,物我同化,意气相守,天地并生”他切身感应到大自然无穷无尽的伟力,每每意气相守、物我同化都觉神采奕奕、灵台清明。每过一日,他的真气就会强上一分,他丹田之内的“太极气旋”慢慢将沉淀于体内的真气尽数“消化”,“太极真气”也越发深厚,运用更加得心应手。

每感无聊之时,卫胜都会练上从师父那里偷学来的“御风术”,他真气强猛,已经胜过乌有先生,每日又毫不懈怠地修炼真气、武功,“御风术”早已掌握得炉火纯青。

历经长途跋涉,千辛万苦,这一日,卫胜终于见到了咸阳城!咸阳城是秦朝最大的都城,街上百姓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金玉其外,实则败絮其中。

他进到一家酒楼,叫了些酒菜正大快朵颐。忽然一缕蚊吟似的声音钻入卫胜耳中:“苍狼王,我家先生请您移驾飞云山,有要事相商!”卫胜一凛,这分明是失传已久的“传音术”!

“传音术”和“御风术”俱是太古时期的神功法术,如今早已失传。“传音术”的施法者须得摒除心中是非杂念,意守丹田,以念力遥遥感应对方神识,方能传音。“御风术”顾名思义就是驾驭大自然中的风,御风而行,御风之人的真气越强,凌空飞行时速度就会越快。这两种密术自太古时期流传下来,如今早已失传,卫胜也只在神轩门的太古古籍中看到过,就连师父乌有先生都未必会,他心中自然大是震惊。

卫胜的真气深厚已臻“真人境”,普天之下胜过他的人寥寥无几,酒楼中的任何异动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卫胜的真气远远强过那名传音之人,是以他能截听传音。

他缓缓转过头来,快速地扫了四周一眼,蓦地发觉墙角处两人口唇张合却发不出声音。其中一人身着青衫,看不清脸,但分明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凌厉。另一人身着灰袍,灰袍之上绣着一个凶狠狼头,他戴着一副银白色狼头面具,遮住了半边脸,左手紧紧的握着一柄剑,剑尚未出鞘,却能感受到剑鞘中肆意纵横的剑意。此剑杀伐之气太重,竟露出些许邪气!卫胜远远地望着他,一股危险冷血顿时袭上心头,有如芒刺在背一般,心中不自觉地产生一丝怯意。想来这就是那青衫客口中的苍狼王了。

那苍狼王口唇张合,卫胜明显感应到他念力的波动,却无法截听传音,难道这苍狼王真气如此磅礴雄厚,竟已逾“真人境”了么?

卫胜皱了皱眉,细细察看苍狼王口型,唇语似乎是“今夜子时……飞云山……逍遥子……”卫胜还想慢慢移近仔细听听,突然“砰”地一声,他身后一个碗猛的砸在地面上,身后一道声音喝道:“掌柜的,你们卖的甚么狗屁劳什子!呸呸呸!这狗屁劳什子能吃么?黑店!黑店!来啊,再不伺候好大爷,老子把你酒楼给砸喽!”

掌柜的一听,忙走出柜台,陪笑道:“客官,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之至啊!”他转过头来,怒道:“来啊,还不快换个碗来!”

墙角里的青衣客和灰袍人一听有动静,相互对视一眼,灰袍人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朝外走去,青衣客向酒楼四周看了看,随后低下头来朝外走去。

卫胜回过头来,一名白衣剑客怀抱一柄剑,朝他淡淡一笑,道:“在下多管闲事,打扰了。”

卫胜笑道:“兄台率真如此,那么这个朋友是要交定啦!在下卫胜!”白衣剑客淡淡道:“蜀山,宁远山。卫公子,请随我来。”说罢也朝外走去,卫胜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一家客栈,宁远山径直朝楼上天字五号房走去。客房内,宁远山淡淡道:“苍狼王非等闲之辈,他武功高强,嗜血好杀,天狼剑神出鬼没,一经出鞘必嗜血而还。卫公子,你适才在酒楼内差点儿被他察觉!”

卫胜笑了笑,道:“是么?何以见得啊?”

宁远山沉吟道:“苍狼王虽并非'真人境'高手,但他修炼了一门邪功,叫'天狼噬月十一神剑'。这门邪功厉害已极,以卫公子现下的修为,尚不足以与之一战!阴阳真气,素心神掌,卫公子当是乌有先生高徒无疑啦!家师清虚道长有言,若是在咸阳城遇到神轩门之人,当唯其马首是瞻,不知卫公子有何见教?”

卫胜笑道:“宁大哥,您言重啦!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能有甚么见教?对啦,宁大哥,听说秦始皇将要举行比武大会,不知比武何时开始?又将在何地比武?”

宁远山沉声道:“三日后,骊山!”

卫胜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三日后再会罢!我先走啦!”

卫胜自客栈出来后亦寻了一家客栈,付了银钱之后,静待天黑。苍狼王是何人?那逍遥子又是何人?今夜子时他们又在飞云山密谋何事?他好奇心起,嘴角勾起一丝神秘笑容,不禁想:今夜就让我“探云手“卫公子去会会你们罢!甚么“天狼噬月十一神剑”出鞘必饮血而还?老子让你变废铜烂铁!此时此刻,他已然忘了身为神轩门掌门,他年纪轻轻,正是轻狂时段,而他本性狂野,放荡不羁,此时又重新变回曾经那轻狂、渴望自由自在无拘束的青衣少年啦!

几个时辰过去了,天已渐渐黑了,卫胜换上夜行衣展开“御风术“,登时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客栈,飘落在屋顶,忽现忽隐,霎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卫胜展开“御风术”来到咸阳城外的飞云山,等了许久都未见有人前来,他心中不禁有些失望,正要离去时忽然听到一丝“簌簌”声响。

他轻轻拨开草丛,发觉前方山丘上有两道人影,其中一人赫然便是今日酒楼之中的苍狼王!另一人衣衫猎猎,负手而立,清冷的月光照下来,只见此人面如冠玉,英俊潇洒,双目精芒流转,颔下美髯飘飘,带着淡雅的微笑,仙风道骨,宛若逍遥仙人,飘飘欲仙。

卫胜心想此人必然是青衣客口中的逍遥子啦!果然是英俊潇洒,仙风道骨!卫胜心下冷笑:让我卫公子瞧瞧你们在密谋何事!他屏息凝神,将呼吸、心跳与周围融为一体,静静观看前方两人。

突然逍遥子朝苍狼王深深一躬,微微笑道:“苍狼王肯赏光移驾飞云山,在下先行谢过。”

苍狼王淡淡道:“久闻极圣宫逍遥郎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喜好结交天下英雄好汉,在下卑鄙之身,逍遥郎竟自屈尊前来,在下不敢受此大礼!有甚么话快说罢!”

卫胜心中一凛,逍遥郎?逍遥郎?难道是北海极圣宫宫主逍遥子?卫胜曾听师父说起过,北海极圣宫与南海神轩门均是太古密宗,门派神秘。传说北海极圣宫乃是太古神帝所创,历代宫主俱是太古神帝后裔,极圣宫与神轩门并称“南轩北极”。这一代宫主叫逍遥子,因其喜好结交天下英雄人物,所以天下人称其为“逍遥郎”。但乌有先生说过此人亦正亦邪,若是遇到此人,须得谨慎万分,小心为好。

逍遥子微笑道:“狼兄言重啦!'逍遥郎'只是江湖虚名,不足挂齿!今日请狼兄前来,确有要事相商。三日后,蒙毅将在骊山望月台举行比武大会,选出'天下第一勇士'……”

苍狼王哈哈笑道:“比武大会?这与我何干?恕在下失陪啦!”说罢便要展开轻功离去。

逍遥子淡淡道:“既然狼兄对比武大会不感兴趣,那么想必对蓬莱仙术《月华经》也不感兴趣啦?”

苍狼王身体一僵,转过身来冷冷道:“你怎么知道?”

逍遥子微微一笑,道:“世人皆知苍狼王'天狼噬月十一神剑'厉害无比,却不知这门武功只是蓬莱仙术《月华经》的残卷;世人皆知苍狼王武功高深莫测,却不知他终日饱受修炼残卷神功的无尽折磨……”

苍狼王冷冷道:“逍遥郎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你知道的实在太多啦……”他紧紧握住天狼剑,眼神凌厉,杀机毕现。

逍遥子哈哈笑道:“我知道的可远不止这些呢!”他双目灼灼地盯着苍狼王,一字字道:“在下有一个交易,不知苍狼王感不感兴趣呢?”他从怀中取出一颗丹丸,道:“这是区区在下炼制的'九阳玉露清风丹',可解狼兄眼前之忧……”

苍狼王淡淡道:“世人皆知逍遥郎蛊毒、医术称绝天下,在下贱命一条,不敢浪费逍遥郎的灵丹妙药。”

逍遥子笑道:“原来狼兄有所顾虑……”他将手中的清风丹朝苍狼王晃了晃,轻轻送入口中。

逍遥子从怀中另取出一颗“九阳玉露清风丹”,淡淡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狼兄的任督二脉俱已受损,神识深受折磨,有如撕裂般痛苦难当。在下的'清风丹'虽非神药,但暂时镇住神识的痛苦还是绰绰有余的。待狼兄成为'天下第一勇士'到了蓬莱之后,《月华经》还不是狼兄的囊中之物?”

苍狼王接过那一颗“清风丹”,冷笑道:“既然这是一个交易,想必逍遥郎也不肯做亏本买卖罢?说罢,你要我为你做甚么事?”

逍遥子沉声道:“当狼兄成为'天下第一勇士'之后,秦始皇必会派狼兄随蒙毅等人乘坐'蜃楼船'出海蓬莱,到时候我需要狼兄助我登上蜃楼巨舰!”

苍狼王嘿然道:“逍遥郎未免也太抬举我啦!暂且不论蒙毅是已臻'真人境'的大秦国武学第一高手,也不说那一百名一流高手龙虎卫及三大统领,单单只是'蜃楼船'就已是机关重重,我又如何能助你登上船去?再说了,你又为何笃定我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勇士'?嘿嘿,在下虽狂妄自大,却也不敢小觑天下英雄人物,视天下英雄为无物!”

逍遥子微笑道:“在下也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以苍狼王的武功想要成为这'天下第一勇士'应该不难罢?'清风丹'既然能助狼兄镇住神识的痛苦,自然也能缓解狼兄半身经脉的酥麻,这一点狼兄大可不必担心!”

卫胜心下冷笑:原来你们在密谋此事!哼,想要成为'天下第一勇士'得看我卫公子答应不答应!

他又轻轻合上草丛,准备离去,突然听到一丝极轻的破空声向他后心刺来!卫胜大骇,猛的翻身朝上飞起,接着数十声破空声又响起朝他周身几大要穴激射而来!卫胜大惊之下再不迟疑,“幻阴气剑”破指而出,将数十根细尾针尽数挡开。

卫胜笑道:“世人皆知北海极圣宫宫主逍遥子武功高强,九九八十一根细尾针神出鬼没,没想到只是浪得虚名,连我的衣角都不曾碰到,我劝你赶紧滚回你的极圣宫,好好做你的花花宫主罢!”

逍遥子森然道:“死到临头还嘴硬!”

只见寒光一闪,苍狼王闪电似的朝卫胜冲来,天狼剑终于出鞘!突然又一道人影闪过,挡在卫胜身前,天狼剑与他手中之剑相撞迸出点点火星,卫胜终于认出此人。

逍遥子忽然游离般飞到卫胜身后,真气鼓舞,漫天细尾针朝两人射来!

卫胜笑道:“宁大哥,看来不用三日,今夜我们又再次见到啦!”卫胜默念“幻阴指”秘诀,滔滔真气自丹田涌入右臂,蓦地冲出一道耀眼白光,黑夜尽昼!

卫胜御风凌空飞掠,五丈有余的“幻阴气剑”狠狠朝逍遥子劈去!白光及处,漫天细尾针为真气气浪所阻,飘忽不定,纷纷落下。

逍遥子冷笑一声,掐动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九九八十一根细尾针忽地首尾相连渐渐形成一柄巨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幻阴气剑”!卫胜右臂一震,心下一惊:逍遥郎果然有些门道!

另一旁的苍狼王越战越是惊骇,此人年纪轻轻,但剑术之精绝不在自己之下!

他偶然间得到蓬莱仙术《月华经》残卷,狂喜难抑之下以《月华经》残卷为模本自创出“天狼噬月十一神剑”,原想凭借修炼其中惊世骇俗的神功,称霸天下。没想到修炼残卷神功竟会遭其反噬!没有这门神功的运气心法,修炼残卷《月华经》就会走火入魔!

数十年来他一直饱受修炼残卷神功的痛苦折磨。今夜逍遥子送与他一颗“清风丹”,能解眼前之忧,暂时镇住神识的痛苦。待他去到蓬莱找到完整的《月华经》秘笈之后,就能完全摆脱这无尽的苦痛折磨啦!到时候还能称霸天下,一举两得!

但今夜所有的计划都被两个无名小子知晓,若不杀人灭口,今后的行动必然相当棘手!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宁远山和卫胜俱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宁远山的剑法得自蜀山掌门清虚道长真传,剑术之精可比肩当今天下第一流高手,卫胜的真气更是已臻“真人境”,“御风术”炉火纯青,奇快无比,再加上自己身负内伤,要想杀掉这两人,谈何容易?

苍狼王本是高傲孤绝之人,此时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只想与之酣战一场,相比之下,蓬莱一事反倒显得无足轻重了。他聚力凝神,真气丝丝传入天狼剑上,剑法渐渐沉稳起来,一丝不苟,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不过这么一来可苦了宁远山啦!他真气原本就稍逊于苍狼王,况且他早就听闻苍狼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此时被他密不透风的剑气所慑,心中竟萌生出一丝怯意。怯意既生,便渐渐被苍狼王压制,处于下风。

另一旁与逍遥子激斗的卫胜发觉宁远山渐渐处于下风,真气狂涌入右臂,“幻阴气剑“猛的将巨剑劈开,便想过去助宁远山一臂之力。

逍遥子掐动法诀,巨剑忽散忽合,散时九九八十一根细尾针紧紧跟随卫胜,犹如张了眼睛一般认准卫胜周身要害,每次都贴身而过,再加上此时黑夜时分,细尾针细不可辨、数量极多,卫胜只能靠其破空声辨认方向,每次都只堪堪避过,险状百出;合时巨剑威力无穷,每每将卫胜的“幻阴气剑”震荡开来。巨剑虽大,却如鬼魅般灵活,死死困住卫胜,一时间凶险万分,令他再无法分心去助宁远山!

逍遥子微笑道:“阁下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啦,却还担心他人安危,在下佩服!佩服!”

卫胜展开“御风术”与逍遥子的九九八十一根细尾针周旋,每次凶险都被他巧妙地避过。卫胜真气绵绵,“幻阴气剑”白光吞吐,气芒不时迸炸开来,绚光飞舞,将细尾针、巨剑一一格挡开来。

卫胜哈哈笑道:“世人皆知逍遥郎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却不知他还狂妄自大、不可一世!”

逍遥子微笑道:“阁下缪赞啦!在下还有一门武功,难登大雅之堂,今日就请阁下指教指教罢!”

卫胜笑道:“阁下贵有自知之明,可喜可……”话音未落,一道极阴极寒的真气铺天盖地而来,逍遥子周身青光迷离,一团黑气凝于他头顶之上,卫胜不禁打了个寒颤。

逍遥子狞笑道:“阁下真气深厚,气剑威力惊人,不知对在下这门武功还管用不管用呢?请罢!”话音刚落,逍遥子头顶那团黑气朝四下里散开,周身青光大盛。

宁远山原就处于下风,此时被这一道寒阴真气所袭,心中大骇,一面与苍狼王苦苦周旋,一面还得运气抵抗这道寒阴真气,捉襟见肘,胜负立判!

卫胜仔细观看逍遥子的动静,一面暗自凝神戒备。

一道道黑气朝四下里蔓延开来,又尽数笼罩卫胜周围。突然一道黑气萦绕在卫胜身边,慢慢靠近裹住卫胜的护体真气,“咝!咝!咝”声响彻黑夜,犹如厉鬼尖叫,声音可怖已极。

卫胜一惊,飞旋着朝上飞出,无数道黑气也随他搅动,层层将他缠住。

卫胜凌空站立,这时才发觉他竟被这漫天黑气所笼罩着,头顶、脚下、左右均是腐蚀真气的黑气,他已然被这黑气困在中心!

卫胜大笑道:“臭死啦!臭死啦!逍遥郎,你整天将这团臭哄哄的黑气藏在肚子里,难道没有穿肠破肚、销魂蚀骨么?难道不觉得恶心难受么?果然难登大雅之堂!我要是你啊,早就一头撞死啦!”

逍遥子森然笑道:“是么?待会儿阁下就能如愿以偿,亲眼见到自己如何被穿肠破肚、蚀骨销魂!”

逍遥子双掌化爪,又是数道黑气从爪中涌出,数道黑气慢慢融合形成一道黑索,游蛇般朝上飞去紧紧缚住卫胜。逍遥子体内的青芒与漫天黑气相融,忽然变化为一只巨大的青黑色鬼爪,慢慢伸向卫胜头颅!

逍遥子微微一笑,道:“阁下以为这'尸腐毒功'如何?在下不才,区区毒功又如何能困住阁下?”卫胜冷笑不语,心中却在盘算着逃脱之计。

逍遥子大是得意,笑道:“在下的'尸腐毒功'乃是自创,用九九八十一个刚死不久的婴儿头颅做养料,在其中饲养九条'寒影玄冰蛇',让灵蛇在死婴中吸食阴气、怨念。当时满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再换八十一个死婴头颅。如此反复七次之后,九条灵蛇在三百四十三日之内就吸食了五百六十七个死婴中的阴气、怨念,可惜这等怨气冲天的壮观景象,阁下无缘见到啦!待九条灵蛇吸食完毕,就将它们一齐放入北海玄冰铁铸成的玄冰棺中,沉入幽寒水底。三日后再将玄冰棺取出,这时棺中就只剩一条'寒影玄冰蛇'啦!在下就将这九九八十一根细尾针刺入灵蛇的玄窍,一丝丝抽出它的魂魄,封入丹田之内。这时,死婴的阴气、怨念、尸毒还有'寒影玄冰蛇'的寒毒都与我的真气融为一体啦!你说是不是有趣得很呢?“

一旁的宁远山听得寒毛直立,实在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丧尽天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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