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很能理解易书远的感受,想当初妈妈死的时候,她哭得眼睛都红了,易书远现在也一定是说不出的难过。
“书远……”容颜想说什么来安慰易书远,但她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不可能安慰到他,她只能无语凝噎。
就在这时候,容颜见护士们推着易奶奶出来了。
易奶奶躺在那里,整个人用一块白布盖住,容颜心里闷闷的疼,低声道:“奶奶出来了……”
易书远有点儿茫然的抬头,然后就看到了自己面前的奶奶,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每走一步就像是用尽了一身的力气,这是她的奶奶,养育他二十年的奶奶,他被所有人抛弃,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他,是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
现在他好不容易有能力,能让奶奶过好生活了,她却就这样离开了。
易书远不甘心,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去掀开那白布,想确定那个人并不是他的奶奶,但是,修长的手指即将碰到白布的时候,他终究是放下了,他不敢,不想去接受。
可是不管他接不接受,这都已经是事实了。
“易奶奶这病我们确实没办法了,肾衰竭加肝癌,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书远,我知道你孝顺,不过易奶奶既然去了,你也别太过伤心,节哀顺变吧。”易书远的难过主治医生看在眼里,也是忍不住劝了几句。
易书远却什么都听不见,他眼里只有躺在自己面前的奶奶。
奶奶就这样离开他了,不管他以后再怎么叫她,她都听不见了。
易书远朝易奶奶跪下,眼泪已经是忍不住流了出来,“奶奶,您走好。”
接下来就是处理易奶奶的身后事了,易书远不是江城本地人,他的老家在比较偏远的一隅,易书远知道奶奶其实并不喜欢繁华的大城市,奶奶为人朴实,也是个农村妇人,她一直想回农村,如今她死了,易书远便想带着她的骨灰,将她的骨灰撒在故乡。
容颜本来是不打算原谅易书远的,但易书远发生了巨变,当初她母亲秦澜去世的时候,易书远可是不离不弃陪在她身边,如今易书远身上也发生了这种惨事,容颜觉得自己无法放任不管,于是便想着跟易书远一起回他老家。
可是容颜这一举却让易书远再次看到了希望,就算奶奶不在了,现在他有容颜,有他们的宝宝,易书远觉得自己应该振作起来。
就这样,两人带着易奶奶的骨灰回去了。
出了江城,他们直接赶往凌北,凌北是个比起江城也丝毫不差的省城,而易书远的故乡在凌北十分偏僻的小镇农村。
易书远带着易奶奶的骨灰回去,也看到不少故乡的人,这地方都是一些农村人,说着容颜听不懂的方言,穿着打扮都十分朴实,容颜到这地方来,就觉得人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没办法,农村人就算长得白的,这要下地干活,顶着太阳忙活,再白也黑了,而且皮肤粗糙,人又大剌剌的,再看容颜这细皮嫩肉,举止文雅,就是大城市里的姑娘,可不得多瞅几眼吗?
容颜倒并不在乎这些人的目光,只是这一路劳累,她倒是想快点找个地方坐下。
易书远这么多年没回来,暂时也没住的地方,好在隔壁的王阿姨人很好,给二人收拾了间屋子住下,屋子虽然很简陋,但是干干净净也很整洁,容颜也不嫌弃。
“只有一间房吗?”容颜说,现在她跟易书远的情况不一样,她不想跟易书远睡一张床上。
“将就一下吧。”易书远说,“如果你实在不想跟我睡一起,我睡地上也行。”
容颜没说话,两人陷入沉默之中,想起方才易书远似乎跟他的家乡人很聊得来,问道:“刚才你在跟他们说什么?”
“他们问我怎么回来了,我说奶奶去世了,所以回来一趟。”说起易奶奶,易书远又有些伤神。
“哦……”容颜应了一声,也不想惹易书远不开心,就不提了。
易书远沉默了一会,又道:“他们还问我,你是不是我媳妇儿。”
容颜抬起头来,瞪了易书远一眼,易书远仍是道:“反正我说你是我媳妇儿,我们已经领证了。”
“你胡扯什么!谁跟你领证了!”容颜怒嗔。
易书远就不吭声了,反正在他看来,容颜能心软跟着自己跑到这里来,那肯定也是放不下自己,她那千金娇躯,为自己吃了那么多苦头,这就证明了她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就算自己暂时不能取得她的原谅,再过不久,也一定可以。
而容颜的想法则是陪易书远度过这一关,然后她就回容家,毕竟自己也没有其他的容身之所了,该过的日子还得过,自己可以养活孩子,把孩子拉扯大就好了。
到了差不多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易书远抱着奶奶的骨灰,对容颜道,“你就在家里吧,我去了就回。”
容颜道:“我没事儿,一起去。”
毕竟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在别人家里,易书远走了,她会觉得怪怪的。
易书远想了想,道:“也好,那里景色很美,你去看看放松放松也不错。”
于是易书远带着容颜出了门,去了山郊。
这地方山清水秀,易书远带着容颜走了一段山路,山路平坦,不算崎岖,也好走,走到差不多一个山坳处,易书远才停下来。
而容颜这才看起周围的景色来,他们前面不远处是一个湖泊,那湖泊绿水清清,折射着夕阳霞光,还能看见不少小鱼儿的里面跃动,小溪的对面是绵延的小山峰,上面满是青葱的松针树,还有点点殷虹或鹅黄的野花,景色优美极了。
容颜问易书远,“你说那松林里有小松鼠吗?”
易书远笑了笑,“也许吧。”他也不清楚,不过容颜这样随口一问,倒是看得出她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