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三年冬至,今天是小西在明朝的十八岁生日。
晚膳的时候小西特意下厨做了西红柿鸡蛋卤子的长寿面。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就寝朱棣也没提小西生日的事情。小西安静的躺在朱棣温暖的怀抱里想着心事。‘他肯定是太忙了才会忘记,再说七月初他不就送过礼物了。’想到那枚步摇小西的心里舒畅了很多,脸上又有了笑容。
“这丫头,不老实睡觉,胡思乱想还能这么高兴!”朱棣受到感染,脸上也有了笑容。
小西睁开眼笑着说,“我喜欢你!”
“没有生辰礼物也喜欢?”朱棣故意逗小西。
“七月初不就送了嘛!”小西轻声提醒。
朱棣一伸手,从枕头下面抽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眼中带笑的看着小西,“那这个就没用了,朕明天就把它烧了。”
“是什么?”小西好奇的问。
朱棣上挑眉毛,故意吊足小西的胃口,“你前一阵儿想让朕给你什么?”
小西想了想,惊喜的问,“是情意绵绵的情诗?”
朱棣笑着点点头,“嗯!孺子可教!”
小西一骨碌爬起来就要抢.夺,朱棣笑着躲闪,故意不让小西得逞。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小西自知用武力不能取胜,坏笑着爬到朱棣身上,学着朱棣的样子狠狠的吻住他的双唇。朱棣唇边的酒窝乍现,一翻身把小西压在了下面。小西趁朱棣不备,猛的收回吻,抢到了信封,藏在身后得意的大笑不止。
朱棣翻身躺回来,无奈的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小西抢白,“你是不是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朱棣转过头,学着小西的口吻轻声回答,“朕要说的是,抢到了你也看不了!”
“怎么会?”小西不服气的回答。坐起身,迫不及待的抽出信纸打开来。朱棣说的没错,小西确实看不了,四张明黄色洒金信纸上连半个字都没有。小西凑近朱棣,疑惑的问,“怎么都没有字?”
“朕没有骗你吧!”朱棣的诡计得逞,笑着说,“朕知道方法,不过不能这么轻易的就告诉你。”朱棣把脸递过去示意小西。
小西盯着朱棣沉思片刻。试着把鼻子凑近信纸使劲闻着,忽然有了答案,高兴的告诉朱棣,“我闻到了明矾的味道!”
小西举着信纸,光脚跳下床,趿拉着鞋子,转到床后面的盥洗间。过了会儿,一脸沮丧的回来了。在书案上摊开已经湿了的信纸,默不作声的坐回床里面,安静的躺下来,闭眼睡觉。
朱棣凑过来轻声问小西,“不高兴了?”
“奴婢不敢!”小西轻声回答。
朱棣伸出胳膊,小西乖乖枕着轻声埋怨,“你明明知道我看不懂,还故意写成小篆。”
朱棣微笑着解释,“朕只在最重要的事情上才会用小篆。”
朱棣凑近小西逐句念着纸上的诗句,小西静心听着,不一会儿脸上就有了笑容。当朱棣念到“朕得此家人,再无他念。”的时候,小西感动的大哭起来。朱棣抱着小西宠爱的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了胸前的一大片中衣。
小西尽兴的哭完,抬起头认真的对朱棣说,“你对我真好!”
“知道就好!”朱棣欣慰的笑笑。
小西看着朱棣,冷不丁蹦出一句很有哲理的话,“我们的爱情就像这些字一样若隐若现。”
“朕可以给你正大光明的爱情。”朱棣认真的回答。
小西笑着摇摇头,“那是名分,和爱情无关。”
朱棣欲言又止的看向小西。相处了这么久,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默契,只需一个眼神或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了解对方的心思。
小西伸手轻轻的捋着朱棣的胡子,看似闲聊的告诉朱棣,“你还记得永乐元年六月,我在大报恩寺住过一阵儿吗?我印象最深的是道衍大师讲‘放下’二字的那节晚课。我听了大师的讲授,有些大彻大悟的感受。后来和大师的几次接触中,大师都一直在强调这两个字。我从未正面问过大师要劝我放下什么以及放下的理由,因为我知道,即使我问了,大师也只会回答‘天机不可泄露’。”小西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朱棣认真的说,“朱棣,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我期盼着能和你一起向全天下的人昭示我们的爱情,我梦想着被你明媒正娶,我坐着轿子被人一路抬着从午门进入紫禁城,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注视中成为你的妻子。可这些我们都做不到。所以我们应该知足感恩,放下得不到的虚幻。”
“你会觉得委屈吗?”朱棣问的很轻。
小西笑笑,撒娇的打了下朱棣的手背,“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无怨无悔,哪来的委屈可谈!”
“难为你了!”朱棣一时词穷,眼中有晶莹的闪烁。
小西笑着伸手和朱棣的手十指相扣,凑近耳语,“爱一个人,不是要自私的全部占有,而是要让他真正的快乐。与君共勉!”
“朕记住了!”朱棣幸福的回答。
“这首长诗真的是你写的?”小西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蠢问题。
“这不是长诗,是八股文章。”朱棣好奇的问小西,“你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怎么会不知道八股文章?”
“这就是著名的八股文呀!”小西一脸吃惊的表情,诚实的回答,“我对这个完全不懂。”
“八股文章,顾名思义,就是整篇文章由八个部分组成,这八个部分是规定好的固定模式,分别是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和束股。
朕前几日下了早朝,才进乾清门就远远的看到你从西面的廊子里走过,忽然有了灵感,一时兴起的给你写了这篇习作。只单单套用了格式,词句方面都是朕的真情实感,并未引经据典的使用《四书五经》中的原文。”
小西已经听的入了迷,一脸崇拜的看着朱棣。朱棣推推小西,一脸骄傲的问小西,“朕送你的生辰礼物是不是很好?”
“这份礼物绝对是上乘之选!”小西想了想才轻声说,“其实我今年送你的淡黄色绢帕也是有内涵的。”
朱棣从怀中拿出那条绢帕,展开来仔细看看,除了一角上绣着的“西”字,再没有别的了。朱棣把绢帕递给小西,小西接过来,笑着告诉朱棣,“其实这里面有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愿闻其详。”
“唐朝天宝末年爆发了安史之乱。一对年轻夫妇新婚不久,丈夫就被叛军抓走做了兵役。半年后,叛军在和唐朝军队的一次交战后,那位丈夫被唐军俘获,被关了起来。直到宝应元年,天子大赦,才被释放。
那位丈夫一心想着回家和妻子团聚,可又担心这么久了,她早已改嫁他人。于是请代笔先生写了封简短的书信说明自己的现状,在信的末尾告诉妻子,如果她还在等着他,就在家门口的那棵大槐树上系一条淡黄色的帕子,他远远的看到了就会回来。”
“朕猜他看到帕子了?”朱棣打断小西,好奇的问。
小西笑着搂住朱棣的脖子,继续讲故事,“丈夫才进村口,就着急的张望他家的院子。低矮的院墙边,原来的大槐树不见了,变成了一株开满桂花的桂树。丈夫失望的站在原地独自伤心。”听小西讲到这里,朱棣不自知的皱紧了眉头。小西伸手抚平,笑着继续说,“正在这时,一位村民扛着锄头经过,认出了傻站着的人,激动的拉着他就往家走。丈夫拗不过,勉强跟着到了自己家门口。村民指指墙头,羡慕的告诉他,他妻子早在半个月前就在他家的槐树上系了许多的帕子,说是在等着他回来。村民说完话,笑着默默的走了。
丈夫抬起头,这才看清楚。原来是那棵大槐树的枝杈上系满了淡黄色的帕子,帕子多的把绿色的树叶都遮盖住了,所以远远的望去才被错看成了桂树。丈夫感动的泪流满面,从怀里拿出一条已经有些残破的淡黄色帕子。这是他当年离家的时候,胡乱抓在手里的,这些年他一直贴身带着。”小西停下来,把手里的绢帕仔细叠好,重新放回朱棣的怀里,趴在他的胸前柔柔的说,“如果有一天,我走丢了,只要看到这块帕子,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朱棣伸手托起小西的脸颊,认真的说,“小西,朕会一直守护着你,不让任何人把你从朕身边抢走。”
“好的!”小西泪中带笑的使劲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