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身旁还有受伤的时凌，但楚婳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林耀身上，她的心好似被一把刀划得遍体鳞伤，而持着这把刀的人，就是林耀。
楚婳瞬间觉得有些愧疚。
时凌是为救自己而受伤的，但是现在，自己却依旧这样，把目光放在林耀身上。
“楚婳，你小心点，别再不注意了。”时凌的口吻有些担心，他的手掌覆盖上楚婳的光滑的额头，“你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
他为什么那么关心自己？
明明受伤的是他自己啊……
“嗯。”楚婳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是存着一丝愧疚，她抓紧了时凌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扶他过马路。
“楚婳，你知道吗？”时凌突然开口，声音有些轻得不真实，“那个时候，我看到大货车要撞上你的时候，我很害怕。”
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楚婳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紧闭着，无数次却张开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良久，她开了口，“时凌，对不起。”
语气里满是愧疚。
没有动摇，也没有感动。
只是对不起而已。
“楚婳，别说对不起。”时凌的手心里满是汗水，“别说对不起，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用说这句话，我也不想听你说这句话。”
楚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低着头，脚下的斑马线还有对面的红绿灯以及在身前瞬间驰骋而过的车辆，都让她有些眼花缭乱。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到路边，楚婳看看前面，离她不远处的那个少年依然原封不动地站在酒吧前，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
他的全身散发着陌生的冰冷气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那种冷漠绝情的身影。
“林耀……”楚婳想跑过去生气地质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仍然对自己漠不关心。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像是陌生人，又像是彼此的唯一，就是那样破碎了又缝合的关系，裂缝终究还是会留在那儿。
“楚婳……”时凌吃力地拉住楚婳的手，“别去好吗？别再伤害自己了。难道你忘了？刚才在你危险的时候，他是怎样？”时凌的眼里满是请求，“别去，别再欺骗自己了好吗？楚婳，你别傻了，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是啊……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啊。
他们之间只是玩家的关系，在感情的游戏上，他赢了，她输了，输得那样惨烈。
可是，他已经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已经成为心中一道伤痕，难道还能抹去吗？
楚婳的心里无数次纠结于悲痛的情怀，在时凌拉住她的手的那一刻，她愣了许久许久。
“时凌，你等我一会儿。”楚婳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尽力甩开时凌的手，朝着林耀跑去。
“楚婳，你真是个傻瓜。”时凌苦涩地笑笑。
“林耀……”楚婳站在林耀的身前，她低着头，不敢注视林耀那双冷漠的眼睛，“我问你，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是个累赘吧。”他没有任何思考，直接脱口而出，“是个害人害己的累赘。”
累赘。
害人害己的累赘。
这个用来形容于楚婳再恰当不过的词语，已经在别人的口中出现无数次，她不曾反驳，也不曾抱怨，只是因为她麻木了，她不在乎。
可是，现在这个词，在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口里出现，犹如一把利剑，硬生生把她仅存的一点坚强分割成两半。
你是个累赘。
生来就是个累赘。
“林耀，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累赘？”虽然楚婳的心已经无力了，但她强忍住泪水，声音仍然淡漠，“好，那我问你，既然我是个累赘，那你为什么在刚开始就一直帮助我……”
“那是因为，我觉得你那个时候是个妓女，我们刚好是同类人。也许，是出于同情。”林耀淡淡地说着，“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楚婳，以后就别再见面了，忘记我吧，我现在只是那个远近闻名的混混头，不是以前的那个林耀。”
“也许以后，我会成为监狱里的惯犯。”
笨蛋婳，你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不想带坏你，我只想让你的生活幸福。
你跟着我，注定不会得到幸福。
“林耀！”楚婳几乎是喊了出来，“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绝情？”
“是你太傻了，笨蛋婳。”林耀笑了笑，“也只像你那么傻的女生，才会喜欢上我吧。”
笨蛋婳……
这个称呼，成了她的奢望。
也许，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唤她为笨蛋婳了。
可是，她就是这么傻啊……
“你立刻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现在我们只是陌生人。”口吻不再温柔，不再宠溺，取而代之，是冰冷与绝情。
“我劝你一句。”林耀的目光里带着嘲讽，楚婳随着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看看马路，“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不然……你只是会让跟多人为你伤心。”
“你千万别自作多情，我可不是关心你，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傻子，我玩腻了。”
“现在所作的一切，只是给你的一些“补偿”罢了。”
林耀嘲笑般的说道，“再见，陌生人。”
再见，陌生人。
这句话，包含了多少心碎！
“林耀！”
突然，一阵愤怒的声音传进楚婳的耳朵，让她颤抖了一下。
“林耀，你怎么能那么自私？……”
林耀下意识地回过头，看见时凌吃力地走过来，站在他的前面，刹那，一个拳头朝着他打了过来。
林耀没有还手，只是默默地站在那儿，忍受着时凌的击打。
“林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楚婳会有多生不如死？”
时凌低吼着，转身看着已经泪眼花花的楚婳。
“我没有错，这一切只是她自讨苦吃，心甘情愿而已。”林耀冷着脸说道，他的嘴角残留着血，“心感情愿”“自讨苦吃”被他咬得很重。
“时凌，我们走吧，他说得对，我的确是个傻子，自讨苦吃的傻子。”楚婳的眼睛有些红，她拉住时凌的手，“我带你去医院。”
“林耀，你这样对我不冷不热的态度。”楚婳的声音十分冰冷，使林耀打了个寒颤，“让我很害怕。”
“可是，我就是心甘情愿啊。”楚婳的语气突然变得那样无助与孤独，“不过啊，从此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