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九月,小城的云似木棉花般开了。
林宛望着街道上车来车往,清晨的风钻进她的脖子。她摘下耳机,把深灰色的围巾往上调了调,下巴也埋进围巾里。
“叮呤呤~”一辆老式自行车从她身边掠过。
她向前看,后座上年轻的女孩怀抱一只布朗熊,露在外面的半截手指扯着前座男孩的衣角,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在她耳边荡起了一阵涟漪。
她快步走着,不知不觉窜进一个老巷子。
清一色的青瓦灰墙,斑驳的四合院落,雕花的影壁门楣还有门前的石墩,青石板路铺就的街巷小路,还有在清风中摇曳的瓦楞上的衰草,无不争先恐后叙述着这胡同里古老的传奇。
当她再一次抬起头时,泪水早已侵蚀了酒窝,心底不知什么地方被打开了一个豁口,将回忆串成珠,点点滴滴,坠落在心头。
————始于脸红终于眼红
第一次见到许沐风的时候,林宛说,是在市剧院。
那个时候林宛十七岁,许沐风十八岁。
那个时候的林宛因为父亲车祸去世被查出有抑郁症倾向,偶然看见某老戏骨来市剧院巡回演绎音乐剧,便去凑了个热闹。
人很多,很喧嚣。
林宛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戳着手机屏幕。
过了很久很久,才有一阵极柔的钢琴声响起。那么轻柔,那么舒缓。
她仿佛回到了小的时候——她骑在爸爸的肩头哼着小曲,在爸爸温暖的肩膀中睡去,爸爸带她去游乐场玩,她坐在秋千上,爸爸帮她推......
可惜后来,一切都在一夜之间破灭。
是在她生日,等着爸爸回来庆祝的夜晚,妈妈亲手下厨做了一大桌的菜,她趴在桌子上望着热气腾腾的菜肴,等着爸爸回家。
也不知道为什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菜还在桌上,只是已经凉了,家里安静得可怕,她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妈妈,却无人回应。
她害怕极了,满屋子找,最后在爸爸的衣柜里找到了紧紧拽着结婚照的妈妈。
妈妈的头发凌乱,衣服褶皱,眼眶泛红,脸颊上依稀还有泪水的痕迹。
后来妈妈醒了,什么也没说,只是搂着她抱在一起,哭得声嘶。
林宛回忆完回神,才发现礼堂里人已经走光,只剩她一个人,她拿起包,准备离开。
“嘿!同学!你怎么还没走阿?难不成是沉迷我的音乐了吗哈哈哈!?”嬉皮笑脸的声音响起,林宛抬起了头。
“嗯...走了。”她莫名有些心慌,仿佛心跳漏了半拍,大概是感觉吧。男生的眼里仿佛有星辰,有烟火,笑起来的时候,两颗虎牙露了出来,略有些可爱。
貌似是刚才钢琴伴奏的男生吧。林宛想了想。
“诶,你别那么拘束嘛。”男生挠了挠头头发“我叫许沐风,你呢?”
“双木‘林’,‘宛’是‘上宛桃花朝日明’的‘宛’,我叫林宛。”林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错了药,这么一个向来寡言的人居然会在一个认识不到三分钟的男生面前介绍得这么详细。
“阿,林宛...我可以叫你小宛吗?”
“哦...好。”许沐风的眼睛看着林宛,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的脸颊泛起了潮红。
“这样子吧!我带你去旁边一家意大利冰激凌店吃冰激凌好吗!作为见面礼咯~”
许沐风带林宛去了旁边一家意大利冰激凌店,请她吃了一个抹茶冰激凌。
林宛也觉得自己很奇怪,正常女生应该都比较喜欢草莓香草口味之类的吧,可她却偏偏喜欢抹茶口味。
后来他们聊了很久。
“小风!”店里匆匆进来一个男人,拍了下许沐风的肩头。
当林宛抬起头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
林宛死死地盯着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和他父亲生前的私人司机长得很像,不,好像就是一个人。
她父亲死后,那个司机也不见了。
男人愣了愣,抓着许沐风往外拖:“臭小子,还不回家!”
许沐风涨红了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冲着林宛挥手:“小宛,再见!回去我给你打电话o!我们还会再见的!”
男人回到家,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抽烟:“小风!你明明知道!她...”
许沐风沉了脸,怔怔道:“爸,你别说了,你欠她的,我来还。”
男人再一次沉默,最后叹了口气,妥协。
————兜兜转转刻骨铭心
故事还没完。
后来许沐风向林宛表白了。林宛想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许沐风对林宛很好,所有林宛提出的奇奇怪怪的要求,许沐风都会想方设法去满足。
许沐风带林宛去了游乐园,那是父亲死后,林宛再也没有去过的地方。
他们玩了过山车,在过山车冲上云霄后冲下时,许沐风把尖叫的林宛搂到了怀里。
后来下来的时候,许沐风脸色苍白,林宛问后才知道,他有恐高。
那时林宛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一点歉疚,但她很快把这种想法打消了。
他们去乘了摩天轮。
在最高点的时候,许沐风吻了林宛。
那个吻很久很久,有一丝甜,也有一丝苦涩。
直到林宛憋红了脸,咬了他一口,嗔怒道:“不要脸。”才停止。
而许沐风却深情款款:“我只对你不要脸。”
于是林宛也没发觉,她的心底渐渐埋下了一颗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