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叶叔扬怔了怔，随即目光和正好转过来的凌晚晚对上了。
凌晚晚跟他隔得十分近，房间又没有别的声音，因此叶叔扬电话那头的声音也隐隐约约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特别是听到莫丽娟三个字的时候，凌晚晚几乎是把耳朵贴到了叶叔扬的手机上面，想要听得更仔细一些。
不料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叶叔扬却是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握着电话朝着外面的阳台走去。
一直到确定凌晚晚不会听见任何声音之后，叶叔扬才语气阴沉地出声问道，“晚晚和唐氏企业没有丝毫瓜葛，难不成她以为晚晚会因为她的关系，来找我去解聘一个唐氏企业的员工？”
秦朗为自己好友恋爱之后日渐下降的智商默默哀悼了一下，语气凉凉地道，“你觉得莫丽娟是这么脑残的女人？”
“你觉得不是？”叶叔扬反问道。
秦朗顿时被咽住了。
联想到之前莫丽娟的所作所为，秦朗也不得不承认叶叔扬说的话很有道理。
莫丽娟……确实有这么脑残。
沉默了一下，秦朗斟酌着用词，慢吞吞地说道，“除此之外，也不是没有另外一种可能……”
叶叔扬神色一凛，悄无声息地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看不清楚表情的凌晚晚，忽然觉得有些压抑。
他下意识地抬头想松一松自己的领带，手一触到空无一物的脖子，才想起自己已经洗了澡，换上了浴袍。
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一顿。
叶叔扬没有说话。
秦朗说的另一种可能他不是猜不到，只是下意识地否认了。
他隐约觉得，那种可能，会将自己和凌晚晚带向两个孑然不同的方向，更有甚者，会再也回不了头。
秦朗大概也知道叶叔扬在想些什么，因此也没有多说，只是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道，“你让我调查的，我已经查了，查到的，也给你说了。至于其他事，我想你能自己做决定。”
“嗯。”叶叔扬淡淡地道，也没有道谢，只是握着电话，直到那边传来了嘟嘟的盲音，也依然没有放下。
生平第一次，叶叔扬生出了一种犹豫之感。
既然已经知道了莫丽娟和唐语婷的联系，以他的手叶，自然是能刨根问底，找到真相。
只是，若是心中的猜测是真的呢？
以那人的性子，能接受这一切吗？
叶叔扬想起了凌晚晚对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她说，只要叶家有任何一人找上了她，她就会立刻带着小四子离开。
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去青山村的不告而别，也向叶叔扬说明了，凌晚晚没有任何说笑的意味。
目光幽暗地盯着前方浩瀚无际的夜空，叶叔扬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一直到整张脸都被夜风吹得冰冷，叶叔扬才揣好了手机，推门走进了书房。
凌晚晚仍然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还不困？”叶叔扬走过去，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自然而然地拉过了她的手。
凌晚晚抬头平静地看着他。
叶叔扬眼里的犹豫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张了张嘴，凌晚晚终究是没有追问自己母亲的事情，只是反手覆盖在了叶叔扬的手背上，淡淡地道，“嗯，睡吧。”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小四子学校有手工大赛，凌晚晚便请了假，陪他去参加。
叶叔扬原本要一起去，但转念一想，却是直接离开了学校，转而给周助打了电话。
“今天给你放假。”叶叔扬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周助从厚厚一叠文件夹中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放下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最后还是不放心地问道，“老大，真的？”
叶叔扬点点头，“嗯。”
周助想了想，突然哭丧着声音道，“你不会是要解雇我了吧。”
“你今天到学校帮我看着晚晚和小四子。”叶叔扬冷静地称述事实。
靠！
周助猛地一拍桌子，就知道叶扒皮没有这么好心放他假。
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周助心不在焉地问道，“难道凌煜那小子又不安分了？监视嫂子这种工作，派人去做就好了……”
和凌晚晚打交道还好，但一想到和叶叔扬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小四子，周助又是欢喜，又是头疼。
叶叔扬沉吟了一下，把秦朗调查到的事情告诉了周助，“我担心唐语婷狗急跳墙，对晚晚母子下手，有你看着，我也放心一些。明天我会让秦朗找几个靠谱的人代替你。”
周助一听，神色也严肃起来。
想了想，叶叔扬又补充道，“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对晚晚说。”
言外之意，就是让周助不要引起了凌晚晚的怀疑。
周助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完成任务，随即他简单的将公司的事情交代了一下，就开车前往了小四子的学校。
叶叔扬挂断电话，将车转了一个弯，朝着秦朗的酒吧开了过去。
学校。
凌晚晚和小四子坐在一起，正低头剪着彩纸。
周助出现的时候，她只是抬了抬眼皮，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又低下了头去。
“……”周助的眉头跳了跳。
虽然老板让他低调一些，不要引起怀疑，但是这种被人忽视的蛋疼感是怎么回事！
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周助一屁股重重地坐到了凌晚晚的旁边。
小四子手里拿着剪刀，倏然抬起头来，冷冰冰地看着他，“那是爸爸的位置。”
凌晚晚也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
两道灼灼的目光让周助屁股下面像是着了火一样，他摸了摸鼻子，站起来换到了小四子旁边，寻找着存在感。
不过很明显小四子对他并没有多少兴趣，只是兴致勃勃地和凌晚晚一起剪纸。
他可是要得到第一名，让凌凌看呢。
周助仰天长叹，正要再接再厉的时候，小凌子稚嫩的声音迅速犹如天籁一样，拯救了他，“周叔叔，你是来看我的吗？”
周助回头，就看见小凌子正端着他的小桌子，朝着自己屁颠屁颠地跑来，一双眼睛不时眨动着，水汪汪的看着他。
别人家的孩子啊……
周助忍不住回头再看了看压根没有理会他的小四子，顿时对小凌子笑开了花，站起来接过他的小桌子，放在了自己面前，毫不脸红地欺骗着小孩子，“是啊，叔叔想你了，特意过来看你的。”
跟在小凌子身后的童欣毫不客气地鄙夷了周助一番。
凌晚晚低着头，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和童欣斗嘴，似乎真的是特意来看小凌子的周助，偷偷给叶叔扬发了短信，“周助来了。”
叶叔扬收到短信，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复，凌晚晚的第二条短信又来了，“出什么事了？”
叶叔扬昨夜那通避开自己接的电话，还有最近在公司忙得跟个小陀螺一样的周助突然出现，让凌晚晚想装作没事都难。
迟疑了一下，叶叔扬缓缓回道，“昨天生日宴出了事，我怕杨清秋会有什么动作。”
“哦。”凌晚晚淡淡地回道。
叶叔扬瞬间不淡定了。
这是相信了还是相信了呢？
“放心，会没事的。”叶叔扬试探地回了一句。
“嗯。”凌晚晚的回话依旧简洁。
叶叔扬皱起了眉头，“你生气了？”
“没。”
叶叔扬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像是要把凌晚晚发的每一个字都从里面抠出来给一口一口咬牙吃掉一样。
于是对面的秦朗喝了一口酒迎面看见的就是叶叔扬对着自己的裆部露出了一副仇大苦深的表情，当时就深深地震惊了……
不想和凌晚晚因为这件事情心生隔阂，叶叔扬想了想之后用不太熟练的动作在键盘上缓缓敲出很长的一句话，“生气了，对吧，说话都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我不想骗你，等今天回去，我就跟你解释，好吗？”
秦朗光明正大地一瞥，就看见了自己素来高高在上的好友这么柔情似水的语气，不由打了个寒颤。
“嗯？”
“靠靠靠！噢！”
叶叔扬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火燎屁股一样飞速开车冲到小四子的学校，飞起一脚踹开了教室的大门，霸气外露地大吼道，“凌晚晚，出什么事了！”
满满一教室的家长孩子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相貌非凡的男人。
角落里，凌晚晚弱弱地举起了手，无辜地看着他，“给小四子做手工，手指……好像粘到手机屏幕上了。”
跟来的秦朗不动声色地朝旁边移了好几步，生怕别人以为自己跟叶叔扬认识。
叶叔扬泰然自若地走到了凌晚晚旁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仍旧一脸震惊的周助。
周助立刻飞快地跳了起来，把小四子旁边的位置让了出来，“老大，你坐。”
小四子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出场太过傻缺的某人，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从凌晚晚身后绕了开去，坐到了凌晚晚的另一只手边。
叶叔扬拧起了眉，一脸阴沉。
虽然他的确想坐在凌晚晚旁边，难得小家伙也这么识趣，可是为什么看见小家伙的表情，还是这么想把他提起来，在空中甩几圈呢？
最后还是凌晚晚出来摆平了局面，“快坐下，一会儿就要到比赛时间了。”
叶总裁看了她一眼，很高冷地没有表示。
凌晚晚眨了眨眼，“叔扬。”
叶总裁没出息地飞快坐了下去。
小凌子拍了拍掌，“姨姨好棒。”
小四子抬头看天，“真丢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