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求你了!”
班夏害怕极了,她担心这个孩子跟自己的缘分就到这里了。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也离开她了,那自己从此以后真的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她开始后悔,为什么一个星期前自己第一次肚子也这样疼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跟她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孙家豪,那个时候告诉他,他一定会想办法给自己想一个治疗的方案,可现在,孙家豪去了美国开一个医学的研讨会议,一周的时间,不能开机,封闭式学习,怎么都联系不上。她痛苦的看着眼前同样表情焦灼的老板,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信任他,可是,现在,只有他在自己身边,只能选择相信他,于是,班夏紧紧的抓住了司徒磊的手,央求着。
“放心吧,没事的,相信我,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医生,医生,怎么还不来!”
司徒磊感觉到了班夏抓住自己的手的力度,开始还是有力,可是,慢慢的也松了下来,想必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让她渐渐无力了。他用另一只手又紧紧的握住了班夏那只越发无力的手,他要给她传递力量,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受到自己是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人。
……
一番急救,班夏被挂上了点滴,一切不舒服的症状都消失了,人也在药力的作用下进入了深深的睡眠。司徒磊拿了温热的毛巾擦拭着班夏的额头,刚才的慌乱和紧张让她出了很多汗,头发也显得凌乱了许多;他小心翼翼的给她顺着头发,希望不会惊醒了她。睡着的时候,她的样子完全没有清醒时候的忧伤,那样的忧伤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那样的忧伤像是她身上的标志一样,那样的忧伤让她的浑身的气质显得与众不同了许多,就算是迈进庞大的人群里,都不会将她遗失。这样的忧伤却不悲切,这样的忧伤却不冷漠,这样的有忧伤却不远离了红尘桃源。司徒磊不知道当班夏醒来时,该怎么跟她说医嘱,因为这份医嘱对她来说,会是一个让她会崩溃的噩耗—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选择放弃;这样的打击她是否能承受,这样的消息她是否能再一次坚强起来生活。他仔细的小心的给她擦着手,先是那只插了针的手,再是另外一只,再轻轻的放回到被子里。可是,那只没有插针的手猛然抓住了自己的手,不肯放开,紧紧的。司徒磊任由她抓着,是因为梦里遇到那个孩子的爸爸吗?脸上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显的低落了许多;是因为在梦里和那个他牵手吗?才会不由自主的肢体反应寻找梦外的执掌吗?是在梦里和那个他不愿分别吗?才要在手里使着力气挽留吗?为什么她在自己面前像一个谜,猜不到谜底,隐隐不安的感觉。
“一会儿就办理出院吧,再有哪里不舒服,赶紧来医院就诊!”
“谢谢您医生!”
“定期做胎检,注意胎儿的发育情况!”
“是,是!医生!”
……
“终于可以回家了!”
“嗯,老板,我自己坐车去公司吧,您回家好好休息,谢谢您照顾我!”
“哦,那我也去公司吧,我忘记了,早上公司里就来电话说有份文件急需要我签字!”
“那,那……”
班夏因为和自己的老板经历了一些对于自己来说,算是私密的事情,反而比起之前更矜持了起来。
“走吧,我是老板,总不能小气到不让员工搭个顺风车吧,走吧,你现在这种情况,自己搭车的话,显得我有些为富不仁了……”
“为富不仁?用在这里……”
班夏偷偷在心里笑了,老板用的成语实在是牵强。
“哦哦,哈哈……”
司徒磊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该是脸上的节奏,只好用哈哈应付了事……
繁琐的出院手续,班夏终于离开了医院,这时,心里才放心了许多,她摸摸肚子,孩子又在淘气。她回头看看医院,心有余悸。
一整天,除了中午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去了餐厅吃饭,其他时间都在电脑前忙碌,班夏不想让老板看到自己怀孕而怠慢了工作,她想让老板看到一个更勤劳的自己,也不枉老板在医院照顾自己的昨晚。
“啊!”
“怎么了?”
“肚子!我肚子又开始疼了!”
因为剧烈的痛,班夏从椅子上掉落下来,瞬间额头上布满了豆粒的汗珠,身体因为难受蜷缩在一起。
“别害怕,别害怕,班夏,我们去医院!”
司徒磊没有想到班夏的肚子疼会来的这么快,昨天晚上,在她睡着的时候,自己曾经咨询过主治医生,医生明明说过,不会这么快肚子疼,这是怎么了?他开始后悔不该答应班夏,不休息就直接来上班。
“医生,医生!老板……”
“别害怕,别害怕,我送你去医院!”
“让开,让开,快打120,快打120!”
司徒磊顾不得了,抱起了班夏跑出了办公室大声喊着,然后整个大办公室里的人也跟着慌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各自拿起手机拨打着120.倒是恐怕120占满了线论谁是打不通了。等不得那些临危慌乱的员工打电话,他抱着班夏冲进了电梯……然后电梯外的办公室里的员工们眼神里的意义又开始大有不同起来,面面相觑后,又相互笑笑,心领神会一样的各自忙碌。
“别害怕,别哭,班夏,忍着点,到了医院就好了!”
车速再一次提升了起来,司徒磊不时回头看着后座躺着的班夏,因为疼痛和害怕,整个人都看着不好了;可当看着自己看向她时,又努力想挤出笑容,大概是想让自己放心开车,但那么勉强的笑让司徒磊看着,心里更是着急。
“医生,医生,她又肚子疼了,她又肚子疼了!”
司徒磊大声的喊着,使劲的跑着,怀里的班夏已经疼的力气都显得弱了好多,他怕她会昏迷,他怕这样的肚子疼会要了她的命。
“多久了?”
“一个小时前!”
“怎么个疼法?”
“班夏,还能坚持吗?告诉医生,你肚子疼的感觉!”
“绞……绞痛!医生……”
班夏因为钻心的痛,已经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的手寻向带着口罩的医生的手,她希望医生能感觉到自己想保住这个孩子的强烈的意念,因为她嘴和嗓子再也没有力气做任何努力了。
“医生会帮你的!别说话,坚持住,班夏,没事的!”
司徒磊从医生里接过了班夏的手,那只手都显得苍白了,那么无力,每一根指头都垂头丧气,他的心像是被插上了一根铁棍,被红色的锈腌的苦涩,病毒蔓延。
“准备手术室!”
还是昨天的那位医生,还是那样的说话干脆,从进到急诊室到开口说话,只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为什么手术?医生为什么手术!”
班夏一下子从手术两个字里清醒了,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医生,努力喊出的声音里都是恐惧,她知道,孕妇一旦手术,要么是生孩子,要么就是放弃孩子,而她现在的月份,只要放弃孩子这一条选项。
“这个孩子保不住了,必须尽快手术,要不然你也会没命!”
“医生,之前我在妇幼医院做产检一直都很好的,真的,肚子疼,忍忍就过去了,医生,求您了,我不能放弃这个孩子!”
“老公呢,劝劝她!我在手术等着!”
……
“班夏,昨天医生就跟我说劝你放弃孩子,我怕你伤心,就没敢和你说;医生说,你子宫里的肌瘤已经影响到胎儿发育了,占了子宫里的主导地位。之前你肚子疼的症状就是肿瘤跟胎儿抢主权!”
司徒磊尽量想把事情说的轻松一点,可是,他知道,无论自己的语气如何的轻松,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就是,班夏的孩子是保不住了,这个孩子对她这么重要,她怎么可能会平心静气的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可能,怎么会有肿瘤,不可能,之前我做了那么多检查,怎么会有肿瘤?会不会看错了?”
班夏不相信这样的检查结果,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裁判。
“不会错的,昨天我们不是做过两次检查,就是为了确诊,刚才的那位医生是这里的权威的妇科医生……班夏,放弃吧,以后还会有孩子 的……”
是啊,就算 是以后还会有孩子,也不会是和周子木的了,可是,自己还有再怀一个孩子的勇气,不,或者自己是不是还有勇气和另外一个男人共同生活。班夏知道老板是不会说谎的,频繁的肚子疼早已经让她感觉到了不好的预兆,可是,她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她不想跟这个孩子就这么多短的缘分。
“老板,麻烦您把我的手机给我好吗?”
班夏感觉到了肚子又开始痛了。
“给,想打给谁?我给你拨过去?”
“不,不用,我自己来!”
班夏想试试,想拨打那个号码试试……
“喂,班夏,这么巧,这里的教授给我们凯恩,让我们开机十分钟!我这刚开机,你就来电话了!哈哈,怎么想我了?”
“医生,医生说,孩子保不住了……怎么办?怎么办?”
班夏听到孙家豪声音的那一刻,全部塌陷崩溃了,在离开周子木后,他一直在自己的生活里,帮助自己,而自己潜移默化里,真的也把他当成了亲人,他们一起交谈,一起吃饭,真的像一家人一样的亲和。她把他真的看作了自己的哥哥,真的把他看作了自己可以将内心全盘托出的心事的人,真的把他看作了不需要掩饰随时挥发自己情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