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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冷暖之间

也许是快到学期末了,每堂课,无论必修课还是选修课,人明显多了起来,上课教室的座位也没有以前那么好占了,想要坐在好的位置,必须得早点到了占座。自习室也是一样,地段好的,各项活动都比较方便的自习室座位开始抢手了。

“疯子,我们五分钟后去上课。”

“疯子,我们一会去三餐吃饭。”

“疯子,我们一会去东边操场跑步。”

“疯子,我们一会去教七二楼阶梯教室上自习。”

……

自从上次周峰向袁薇表达了他对雨珊的想法之后,袁薇就一直这么偷偷的给他传递着情报,以至于雨珊都说,她觉得跟周峰好有缘啊,每次上课周峰都坐她们后边,跑步吃饭都能碰上。其实她哪知这些偶遇都是别人特意安排的,而且是她的情敌带着醋意帮她安排的……

袁薇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她甚至很奇怪自己怎么会能这么“热心”的撮合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的感情。可能是她太善良了,不想让周峰也尝到失恋的痛苦,也可能是她只是想能每天看到那张开心、阳光的脸。

每次上课周峰坐在她们后排,她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虽然明知道周峰肯定是在盯着雨珊看,但是她总觉得周峰在看她,所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在意,一定要给他留下最好的印象,即使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自己“一厢情愿”。

“雨珊,咱今天去教十一上自习吧,听说那边人少点,环境好”袁薇发现周峰虽然每次接到情报都会迅速赶来,但是上自习他总是不露面,还是只去他那个老地方。所以她决定今天带雨珊去那跟他偶遇,给他来个惊喜。

“好啊,走,那边那么远,估计应该人少。”雨珊挽着袁薇的胳膊,朝教十一走去。

“直接上六楼吧,视线好,高处空气也好。”袁薇看一楼二楼人也挺多。

“多累呀!那么高,还得爬楼梯!”

“哎呀,走吧,锻炼身体!”

六楼明显人少了许多,“除了考研的斗士们之外,也就只有周峰这个疯子愿意跑这么远上自习。”袁薇一边想着一边拉着雨珊走,每过一间教室她都要探头看一下,然后装作没有好位置,继续向前走。

“哎,那不是周峰么!”雨珊忽然喊了出来,然后意识到是在自习室,赶紧捂住了嘴。

本来在意料之中,而且她们就是来找周峰的,但是真见到了,袁薇却忽然一下子失落了。周峰果然在这,想必除了周峰自己,全校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他爱在这上自习,这是属于她俩的默契。但是她现在带着雨珊来了,她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无论如何,躲是来不及了,周峰已经听到了雨珊的声音,抬头看着她们笑,冲他们摆手。

俩人习惯性的坐到了周峰的前边,回头看他,大家相视一笑点点头,示意“幸会、幸会”,雨珊拿起周峰桌上的一本散文集,随便翻了几页,冲他伸了个大拇指,就回过头来拿出课本上自习了。

周峰的手机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袁薇的信息:“每次给你说上自习你都不出现,你怎么对这个教室这么情有独钟?今天给你安排的偶遇怎么样?是不是惊喜?”后边还有一个鬼脸。

“惊大于喜……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做红娘的?”

红娘也没有我这样的吧,使劲撮合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袁薇心里哭笑不得。

“别管我上辈子是干啥的,反正人给你带来了,该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事成之后怎么谢我?”周峰还没来得及回,袁薇又发了一条。

“你说吧,怎么谢都行,以身相许都行……”

“去你的,我可对你没兴趣,我得好好想想。”

俩人正聊得起劲,雨珊忽然趴在了桌子上,手捂着肚子,袁薇见她脸色极差,忙问:

“怎么了?雨珊。”

“肚子疼,是不是吃坏东西了。”雨珊的表情很痛苦,说话有气无力,看上去不妙。

“疼得厉害么?”

“嗯,我得先去厕所一趟。”

“我扶你去。”

在厕所回来,袁薇点了点周峰的桌子,小声说,“雨珊肚子疼,一会赶紧关心关心啊。”

“没问题!”周峰摆了个抱拳拱手的姿势。

几分钟后,雨珊捂着肚子回来,脸色看上去没有任何好转,走进了袁薇发现她额头上已经有一层虚汗。

“怎么样?”

“不行,还是疼。”

“怎么了,老乡。”周峰在后边轻轻拍了一下雨珊,关切的问。

“肚子疼。”还没等雨珊回答,袁薇先替她说了。

“严不严重,走去医务室看看吧。”

“不用,趴会试试,我现在也走不动路了。”雨珊表情越来越痛苦。

“不行,别耽误了,走。”周峰说着开始收拾东西,袁薇也收拾自己的东西又帮雨珊收拾好。

俩人一起扶着雨珊刚到三楼,雨珊由于疼痛,脚下一软,身子向斜前方倒下去,幸好周峰反应快,胳膊也有劲,猛向前一步,一把抱住她,但还是扭到了脚,哎呀一声。

“不行,扭到脚了,我得坐会。”雨珊的表情更加痛苦了。

“别坐了,赶紧去医务室,我背着你。”周峰边说,边把背包递给袁薇,一下子背起雨珊快速下楼,一路小跑,奔向医务室。

回到宿舍,吃完药,躺在床上,袁薇给雨珊掖了一下被子,坐在旁边跟她说,“医生说睡一觉明天就好了,还好有周峰,不然估计今天你得摔个好歹的。”

“嗯,想想就后怕。”

“哎,说真的,你觉得周峰这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挺好的呀。”

“别装傻,你看今天他紧张的样子,比你还疼似的。”

雨珊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你还记得上次在我家玩真心话的时候,他说他喜欢的人就是在坐的之一么?我估计那人就是你。”

雨珊还是笑笑没说话,但是袁薇能感觉出来她笑容里流露出的幸福感。

“你爱信不信,我洗衣服去了。”

周峰正在别的宿舍看比赛录像,听见魏晨喊他,赶紧回来了,魏晨喜欢玩他手机上的游戏,所以手机经常被拿走,俩人关系也比较好,周峰手机上也没什么秘密。

“短信,要有桃花运吧。”魏晨一脸坏笑。

周峰拿过手机一看,是雨珊的短信“今天真的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都是同学,客气什么。你好点了么?还疼不疼?”

“不疼了,没想到在外边买的吃的真是不卫生,居然吃出肠炎。”

“嗯,可能是你肚子比较娇气吧,哈哈,我们吃了都没事,不过确实得少吃。”

“食堂饭不好吃啊,要是食堂做饭都像你做饭那么好吃就好了,我肯定天天去吃,你以后会天天给你老婆做饭么?”

“她要爱吃我就给她做,呵呵。”周峰有点不明白怎么话题转到这来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爱吃,一定爱吃。”

“呵呵,早点睡吧,盖好被子。”

“嗯,晚安,你也早睡。”

雨珊放下手机,微笑着睡去了。周峰却没有心思再去看比赛,走到阳台上,靠着护栏,看着对面宿舍,思索着什么。

两周后的周末晚上,刚好是平安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国的“洋节”越来越多,而像圣诞节、平安夜这种本来就很受重视的节日,就变得越发的隆重了。不光是学校里边热闹非凡,附近的大大小小的餐馆、酒吧、咖啡厅都坐满了人。

袁薇在图书馆出来,背着书包慢慢的走着,她不急着回宿舍,或者说她干脆不想回宿舍,因为回去也是她一个人,好无聊,无聊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个人,平时想起他的时候,忍不住了可以给他发个短信骚扰一下,天南海北的聊几句,但是今天不一样,她知道他正在与心仪的人共进晚餐,也许此刻他们正在聊着甜言蜜语,又或许他们正在甜蜜的分享着同一块牛排,甚至他会拉着她的手,一勺一勺的喂她吃她最爱吃的冰淇淋。

袁薇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想再想下去了。当她决定要听听歌,放松一下的时候,才发现,耳机一直在耳朵上挂着,不知什么时候碰到了Mp3的暂停键,音乐已经停了,自己却没有发觉。她拿出Mp3,按下播放键,熟悉的旋律响起。

翻开随身携带的记事本

写着许多事都是关于你

你讨厌被冷落

习惯被守候

寂寞才找我

我看见自己写下的心情

把自己放在卑微的后头

等你等太久

想你泪会流

而幸福快乐是什么

……

这首歌是周峰推荐给她的歌之一,他说这是他们姓周的本家唱的,但是袁薇更喜欢女生唱的版本,更有感觉。袁薇不知道自己听了多少遍,她觉得每一句歌词都清楚的描绘出了自己的心情,说不清是歌词勾起了她的伤感,还是歌词安慰她的心灵,总之她需要这样的歌,需要这种共鸣,正是这种共鸣的感觉让她对歌曲百听不厌。

走着走着,袁薇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北门附近,可能是以前上自**是去教十一的原因,她习惯性的在未经思考的时候,背着包朝这个方向走。但是今天她不想进去上自习了,因为她知道她想见的那个人今天一定没在里边,他正在甜蜜的和心仪的人……袁薇抬头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头,不让自己再想这些了。她掏出手机看时间还早,决定出去走走。正要把手机放回兜里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杨自强发的信息:“在做什么?”

“没事,不想回宿舍,又不想看那些情侣们卿卿我我的甜蜜,正想找个人少的地方溜达溜达。“袁薇发完信息,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里充满了失落和醋意,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肯定被人觉得滑稽。

“去哪溜达?人少的地方危险。“

“没关系,我身上没钱,长得也比较安全。“

“拉倒吧,你长得还安全,你安全就没有危险的了。发短信手冷不冷?“

“呵呵,还行,有一点吧。“每个女孩都喜欢男生夸自己漂亮,袁薇也不例外,尤其是杨自强夸得这么含蓄而得体,让袁薇五味杂陈的心里多了一丝开心。

“我有个方法能让你暖和。“

“嗯?什么方法?“

“回头!“

袁薇以为他发错了,没有回复,拿着手机等着他发下一条。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立即停下,回头看去,惊叫了一声。

袁薇由于一直戴着耳机,又听歌听的比较入神,竟然没有意识到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杨自强就站在她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手里举着一个精美的小手提袋,上边还用彩带打了一个蝴蝶结。

“送给你!“

“吓我一跳你,你从哪冒出来的?“袁薇惊魂未定。

“我会变呀,你说冷,我立刻变到这来了,这个送给你,我这举半天了,你赶紧接着吧。“

“什么东西?为什么送我?“袁薇看着杨自强的表情,不得不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打开看看,都说了是让你暖和的方法。“杨自强看袁薇接过袋子,一脸得意的笑着。显然故事的发展在按他精心设计的”剧本“或者”剧本之一“进行着。

“是什么这么神奇?“袁薇边说边打开袋子,里边是一副粉色的羊绒手套,”啊,好漂亮的手套。“

“戴上试一下感觉怎么样。“

袁薇戴上手套,反复的翻着手掌看着,还轻轻地拍两下。

“挺舒服的,很暖和,也很漂亮。“袁薇一边说着,一边把手套脱下来,放回了袋子里,准备还给杨自强。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你买这么漂亮的手套是要送谁?“

“都说了是送给你的,别摘了,戴上。“杨自强看袁薇又摘了手套,一脸慌张。

“为什么送我东西?“

“因为……嗯……你就收下吧。“杨自强好像被袁薇没有按自己的”剧本“走而搞得紧张起来,或者他本来就很紧张以至于忘了精心准备的接下来的台词了。

“不行,不说清楚我可不敢收。“

“就当是圣诞节的礼物啦。同学之间互赠个礼物很正常吧。“

“嗯……好吧,我收下了,正好我打算明天去买手套呢,这下省事了,还真巧了。改天我选个好的礼物送你!“袁薇到今天也没想明白当时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的、这么欣然接受了杨自强的礼物。他的意思可以说”昭然若揭“,她不可能猜不到,难道她真的是单纯的认为自己正好想买一副手套,而这一副她又恰好比较喜欢,就图省事了么?她以为再回赠他一个别的礼物,两人就互不相欠了,回想起来真是觉得太可笑的理由了,人家可不会像她这么想。但是有一点,她一直确切的知道,那就是她心里只有那个人,所以对其他人的感情,她没心思去判断和分析,甚至失去了女人应有的敏感。不过估计除了当时的自己,天下再没有第二个人会相信她这个收下礼物的理由了,以至于后来产生那么多的纠缠不清的误会……

“世俗,我送你礼物可不是想着让你再回赠我的!快戴上吧,暖和。“杨自强又找回了自己的一些状态,脸上露出些许的眉飞色舞的表情。

“谢谢!非常感谢!“

“一个人瞎溜达什么呢?校外危险,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嗯……好吧。“

两人沿着学校北门外的大路漫无目的的走着,天上开始慢慢的飘起了雪花。可能由于天气逐渐变冷的原因,加上今天是比较重要的节日,这里溜达的人没有以前那么多了,路上很安静,路灯映照下,雪花亮晶晶的飘洒,地上慢慢开始泛白,反射着灯光,给本来应该是安静甚至凄凉的夜,变得美丽,也增添了很多生机。

两人东拉西扯聊着一堆没太多相关性的话题。虽然话题杂乱无章,袁薇倒也觉得轻松了许多,让她暂时走出了周峰给她的情劫,虽然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也许青春的选择没有好坏之分,更没有对错之分,因为一切终将过去,她们有太多的机会去再做选择。

一路上有说有笑,袁薇渐渐觉得杨自强也不是像她之前认为的那么严肃,甚至被人们说的呆板。他懂得很多,谈话中就知道他肯定是读过不少书,只是人生观、价值观比较个性而且比较固定,对当今很多人很多事都持有比较独特的看法,这一点跟周峰很像,但是他没有周峰那么善于表达,或者干脆说没有周峰那么贫嘴,再加上他可能普通话不太好,总是带着SC口音,所以跟不熟悉的人也就话少了,显得没有周峰那么热情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雪花也变得大了起来。袁薇忽然意识到自己怎么又拿杨自强跟周峰比较,她已经习惯评价一个男生时甚至电视剧、电影里看到的一个男生,她都要拿来在心里跟周峰好好比较一下,比来比去得出结论“还是疯子好“才罢休。回过神来,她不由得停住脚,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清空脑子去感受一下这大雪的气息和雪花在路灯下飞舞的美景。

“哎呀!“

“怎么了?“

“雪进我眼里了,好凉!“

“别揉,带着手套呢,我帮你弄一下吧。“

杨自强没等袁薇同意,用手帮她弄掉了挂在睫毛上的雪片。袁薇还没反应过来,杨自强的动作已经完成。一个简单的动作,袁薇没来得及多想,她觉得也没必要多想,客气的说了一声“谢谢“,两人相视一笑准备继续向前走。

就在转过身来的一瞬间,两人不由得同时瞪大了眼睛,准备迈出去的腿也没有抬起来。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前边不远处,正在吃惊的看着她们。借着路灯的灯光她立刻认出,那两个人是周峰和雨珊。

时间好像一下子停止了,四个人都有些震惊,都在心里各自思索着这一幕场景背后的故事。好在停止了几十秒之后,周峰第一个反应过来,慢慢走过来,挥着手和她们打招呼。

“这么巧啊!“周峰第一个说话,表情看上去还算正常,但是袁薇能明确的感觉到他其实笑得不自然。

“啊……“袁薇和杨自强一起回答,但是都是一个字,说完四个人都笑了起来。

“吃了么?“

“吃过了,你们呢?“

“我们刚吃完,这不溜溜食准备回宿舍呢么。正巧碰上你们。“

“是啊,这边人少,清静。“

“是,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回去了。“

“好,拜拜!“

“拜拜!“

雨珊一直没有说话,笑眯眯的看着袁薇,临走时候还冲袁薇眨了眨眼,做个鬼脸。她为这个意外发现而感到高兴,心想着回去一定要给袁薇这个秘密问个明白。

袁薇也一直没有说话,她觉得不知道从何说起了,这个场景需不需要解释一下呢,直接就解释显得更是欲盖弥彰,人家也不一定会往那方面想,不解释又不知道会不会被误会,尤其是刚刚杨自强帮她弄眼睛上的雪的动作,一定也被看到了,这点从两人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还有就是疯子的表情,包括他说的那几句话。他好像也喜欢在这边溜达,但是杨自强一说这边人少、清静,他就说要急着走,什么意思呢?再有,雨珊临走时看她的眼神足以说明她心里的想法,但是周峰的眼神和那个明显是挤出来的笑是什么意思呢?是我太敏感了么?

“走吧,咱也溜达溜达就回去吧。“杨自强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哦,好!”

接下来这一路袁薇一直在思索着刚才那些,但是问题越来越多,都没有找到答案。她只是隐约感觉到,今天这个误会一定给大家错觉了;另外,周峰不单单因为这个误会而感到惊讶,他的表情里一定有别的意思。总之她凭直觉判断,有不好的预感,而此刻,手上的暖与心里的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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