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倒在椅子上的秦江远手里还拿着一瓶酒,是秦江远自己很喜欢的从西方带回来的洋酒,本来是打算着和父亲一起喝的,但是现在却只有一个人,酒是红色的,就像是透明的血液,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瑰丽的美,只是可惜的是,下一秒这瓶夺目的红色瑰宝就变成了一地毫无价值的水渍,甚至是令人觉得很是厌恶的、喜欢黏在人身上的污渍。
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的秦江远在模糊的视觉下看见了一个身影,在自己的眼前晃过,只是一个刹那,让秦江远都觉得这只是一个错觉,很累的脑袋此时正在闹着罢工。眼皮更是像是已经完成了工作似得彻底地闭上了。
看着这个很快就睡着的男子,梦语实在是有些无语,在这个局势紧张、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来杀他的情况下,还可以睡得这么随意,简直是让人无法放下心啊…。要是自己不在了,又有谁来保护他?
稳了稳自己的身子和开始胡乱的思想,梦语很轻地动作着,一半是因为这几日这个男人的身体和精神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一个是因为这个男人一定是不想要看见自己的。”唉……“微微地背对着秦江远的方向叹了口气,之后就认命地把他扶到一个房间里去了,把他安顿好,看着这个屋子的布置,猜想着这里应该是秦战的卧房,忍不住的随便逛了逛,先走到一个木制的柜子旁边,上面摆满了简单的小东西,但是很容易就可以辨别出这是小孩子做的东西,大概是小的时候秦江远做的,然后又被秦战给收了起来。很精巧的小玩意,有木马、小车以及一些玩具。
在绕着屋子转了转,一个很熟悉的东西吸引了自己的视线,梦语有些惶急的走过去,把那个在别人眼里可能不是很起眼、但在梦语眼中却是无比夺目的藏在其他的一些挡在后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个很简单的竹蜻蜓,因为年代有些久远而颜色黄了些,没有了那种翠绿感,但却是有着另一个感觉。
手拿着下面的竿子,细细地抚摸着竹蜻蜓的身子、翅膀,就觉得熟悉更甚,眼眶渐渐地红了起来,拿着东西的手都有些颤抖……
原来他不是忘了自己,原来那不是自己才有的记忆……
就在梦语正沉浸在自己过去的感情的时候,本来应该已经沉睡过去的人现在却是清醒地睁着眼睛,看着梦语的一举一动,本来还是可以沉得住气的,直到看见她拿出来了竹蜻蜓,这个竹蜻蜓对秦江远是有着独特的意义的,那是一段美好的记忆,那是一个没有完成的誓言和遗憾,因为自己要出国的原因,怕府里的人会在无意中毁坏了这件东西,也就放在了父亲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储物的地方,小的时候还说是只有父亲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从那时起这个竹蜻蜓就一直在这里,其实如果不是她突然把它拿出来的话,大概这个会一直只是在记忆里。
梦语还在细细地感触着,慢慢地回忆着,忽然手里的东西就被夺走了,因为怕把竹蜻蜓给弄坏了,所以梦语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去拿着,所以这一夺倒也没有费什么力气。
梦语一回头就看见脸上还带着红晕的秦江远此时手中抓着竹蜻蜓,眼神中有着责怪与恼怒。但是梦语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和反应过来,这一对视直接就唤起了梦语在记忆里的美好,自己的小哥哥没有离开,还在自己的身边,就算是一直不耐烦,却是唯一一个会听自己说话和抱怨的人,每一日自己带过去的包子就算是不喜欢也会一个不剩的吃下去。真是一个很好的小哥哥,所以现在小哥哥是来找自己了吗?
”林梦语,谁允许你进来这里的?还不赶快出去!“大声地嘶吼着,秦江远真是忍受不了这个女人的做作,明明这里是她犯错的地方,居然还可以这么坦然地出现,还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秦江远怎么也不会承认自己刚才在一瞬间有些被迷惑了、差一点就相信了她,居然会感到一丝的熟悉。怎么可能!
一句话轻易地就打破了所有的幻想,一滴泪顺势就落了下来。
这又是什么把戏?哭?以前那么不喜欢哭的人,现在却是落泪的很快啊……
冷笑一下,再低下头盯着梦语,一字一句的说:”林梦语,以前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我知道了就不会再一次的被骗,所以就不要在我面前装成这幅样子,现在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就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原来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个样子?也对、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干净的人……
在还带着泪痕的脸上扬起一个笑容,这是这个笑容却是充满着无奈。
秦江远觉得自己要是再看她一眼的话,大概就会做出一些不合常理地事情了,在变得更糟之前,再加上今天是父亲的头七之日,这个林梦语居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眼神变得狠利,似乎下一秒就会把梦语给生吞活剥了。手猛地拿起,指着出口的地方低沉着嗓音说:”滚!“就只有一个字而已。
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怕后面的人不满意似得,急忙忙地就向着秦江远指着的方向走去,沿路上还无意间撞到了好几样东西,还有好多都砸在了梦语的身上,但是梦语就像是完全反应似得、就想要逃离似得最终走出了这间令她觉得窒息的屋子。
站在后面、没有动的秦江远在看到那抹身影完全的消失之后,就像是漏气的球一样歇了。真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女人,难道她觉得自己会那么容易地就原谅她吗?难道就凭着那几滴眼泪自己就会走过去像以前那样哄她吗?真是妄想,真是、真是……真是不可能啊!慢慢地靠着柜子蹲了下来,复杂的感情似乎会在今日有一个爆发,有一个终结?
自己的小哥哥早就不见了,早就不会回来了……
失魂落魄地走着,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是为了走,也许这样才是唯一一个证明自己还是一个活在人间的人,还是一个人!呵!自己还算是人吗?
不是说自己天生的阴气重吗?怎么还没有什么鬼怪来杀死自己?
很快天就有些亮了,丹芝守了一晚上的夜,之间也是打过几个无法控制的瞌睡,但是每一次醒过来的时候都会看一下自家的小姐有没有回来,但是直到天光初晓了,还没有看见自家的小姐,心里就算是因为近日的心思烦乱不想过多的询问,但并不代表自己不关心、不想要理会自家小姐的生死了,其实丹芝会担心是很正常的,因为每一次小姐彻夜不归的时候,在第二天回来的时候都会是满身的伤痕,几次都是差一点就失去了生命,这一次与以往是有那么的相似,更是没有办法不去担心。
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终于是要出去寻找的时候,就见到一个身上挂着水珠的人走了进来。仔细的一看,就连眉好睫毛上都是白色的水雾,在被里屋的热气蒸腾下就化成了水珠。
丹芝上前几步,拉住自家的小姐,担心有、无奈有、
”小姐,你到底是去哪里了?“看到梦语的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但是衣服却是大概全湿了,想来应该是在外面走了一夜,倒不是以前的那样这让她放了不少的心。
”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低声的回答着。
没有错过这个的丹芝有些吃惊,原本是没有准备得到回答的,但是现在却是忽然听见了这么一句。只是有些可惜,没有听清楚有些可惜。
还等着自家小姐的下一句话,忽然被一个倒下来的身子给压住了,怀里的人很轻,所以丹芝没有觉得自己会被压倒,只是触手间却是滚烫,坏了、自家的小姐好像发烧了,这是丹芝之后唯一的想法。
梦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恍然间还以为一切都只是梦。只是看着在自己床前打着瞌睡的丹芝,就知道一切都还是发生了。
至于为什么丹芝会守着自己,嘴里有些苦味,大概是自己着凉生病了,只是生病的原因实在是有些不想要想起来。
”滚!“”恶心!“一句一句都还在梦语的耳边回响着,现在的梦语才是真正的知道自己的小哥哥回不来了,自己的秦江远也不会回来了,以前总说着自己会为了秦江远而活来赎罪,但大概还是存着他会原谅自己的念想,但是现在却是抱着真正的无所谓、死心了,因为他们不见了,那么以前的、还对着未来有向往的林梦语也消失了,现在有的只是一个不知道未来、随时准备着赴死的林梦语……
我们在想要寻死的时候往往还不是最绝望的时候,因为还有死这个退路,但是如果一个人的死都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心如死灰从来不是随便说说的。一开始的注定,逐渐地沦陷、最后地回到起点,一切都还是一个怪圈、一个没有缺口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