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乔倏地一愣,看着云苓一阵,突然低下头去。她的眼神闪烁,心里似是藏着什么事,想说又是一副担心的样子。
“郡主?”云苓试探着。
“啊?”孟青乔略显失态,她很想装作无事的样子,但眼中的慌乱暴露了她的心思。
云苓看穿了她的心,“郡主不想多说,臣也不便多问,只是臣与郡主都清楚,臣是被人构陷,若臣仍被蒙在鼓里,只怕臣还会再遭陷害。”
孟青乔刷的抬起头,“是皇后!”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同时看了眼周围,“是皇后告诉我的。”
果然和云苓推测的相同,她听孟青乔接着说:“是皇后告诉我这些,让我说给你听,说你和那个和尚是旧识,她还说……”
孟青乔突然支支吾吾起来,云苓忙问:“还说什么?”
孟青乔一脸自责,“还说大人你爱慕那个和尚。”
云苓眉心一动,孟青乔一把拉住云苓的手,“我知道豫东王喜欢你,我以为这样你就不会再和豫东王有什么,都是我的错!”
心思歹毒的云榛,竟然利用孟青乔的单纯来害她,云苓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暗处,一个男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他的脸上看似平静无波,心中早已有了决定,转身的时候轻声吩咐身边的太监,“何铮回来让他立刻来见朕。”
孟青乔见云苓沉下脸,以为她在责怪自己,苦着一张小脸,“凌姐姐,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其实我也骂了自己好久,还为这件事去求太后,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不怪你。”云苓态度真诚,让孟青乔不敢相信。
“凌姐姐?”
云苓点点头,“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
看着云苓郑重的样子,孟青乔心里没来由的打起了鼓,“凌姐姐说吧,我听着呢。”
“你对云二少爷表明心迹的事,正是皇后透露给太后的。”
“什么?”孟青乔大为意外,她快速回忆着,面露不解,“可是……皇后不是还去向太后求情了?”
“她是为了云二少爷,并非是你,何况她要对付的,正是你。”
“我?”孟青乔略微心慌,“那时候我才到祁国与她无怨无仇,她要对付我干嘛?”
“所有与皇上有关的女人,都是她的仇人。”
“你是说……”孟青乔终于明白了云苓的意思,渐渐理清了头绪,“我还以为皇后和表面上一样心怀厚道,没想到竟有这样歹毒的心肠!宫中接连有妃子死掉,一定都与她有关。”
云苓没有多言,“郡主心知肚明就好,往后防人之心不可无。”
话说到这,孟青乔突然倒吸了口气,“那凌姐姐你被陷害,也是因为……?”
云苓摇摇头,“郡主不可再说这样的话,小心被有心人听了去再做文章。”
“嗯!我记住了!”孟青乔用力的点点头,脸上再次露出愧疚之色,“我那样对凌姐姐,凌姐姐却以德报怨善待于我,我……”
孟青乔突然倾身,“青乔给凌姐姐赔罪!”
“使不得!”云苓将托住孟青乔的胳膊,“郡主快起来!”
孟青乔摇头,“凌姐姐曾尽心帮我,可我竟一时起了私心,害你入狱,全部都是我的错!”
“原来是你做的!”一个凌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云苓和孟青乔齐齐侧过头,看见楚元昊正沉着一张俊脸朝这边而来。
看见楚元昊,孟青乔本就紧张,刚才的话又被他听了去,她该怎么解释呀。
果然楚元昊过来不由分说就质问起孟青乔,“你到底做了什么?是你和那个淫僧串通一气害凌大人的?”
“我没有啊!”孟青乔连忙解释。
楚元昊根本不停,“本王都听见了,你不是已经承认了!”
“我没有!真的没有!”孟青乔一脸委屈,急忙求救的看向云苓。
“不是郡主。”云苓适时的把话接过,看着楚元昊,“王爷误会了。”
楚元昊看到云苓,语气一下子缓和了几分,眼神也变得柔柔的,“到底怎么回事?”
“关于这件事,臣有机会如实说给王爷,先请王爷相信臣,这件事虽然与郡主有关,但郡主并没有害臣之心!”
“真的?”楚元昊将信将疑,打量了孟青乔一眼,向云苓求证。
“是。”云苓点头,“郡主不但没有害臣,还多亏了郡主前来告知真相。”
楚元昊对孟青乔的态度这才好了一些,望着云苓,“你的伤呢,好了没有?”
云苓淡淡一笑,“那点伤,算不得什么。”
“哼,待会儿本王就把那些狗奴才都抓起来,叫他们再不分轻重。”
云苓摇头,“他们早就染了病,不劳王爷费心了。”
“那都是他们罪有应得!”楚元昊这才觉得解气,“你还是快和本王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就去太医局吧。”
他说着,就要拉云苓走。
眼看着孟青乔像个影子似的被楚元昊晾在一边,云苓拒绝了楚元昊的提议,“宫中疫情尚未完全消退,臣有重任在身不敢耽搁,等明日臣不当值,亲自到府上说与王爷如何?”
楚元昊虽然心中焦急,可也不能耽搁云苓的事,再一想她能亲自来王府,心中倒也高兴,只得作罢,“那好,本王等你。”
“那臣先告退。”云苓识趣的一个人先走。
……
入夜,云苓总算等到了半夏,“怎么样,查到些什么?”
半夏情绪低沉,摇摇头,“我派出去的人走遍了整个清湖镇,也没有查到有个名叫无常的和尚,皇后计划周密,没有任何线索。”
云苓的心一沉,“怎么会这样?”
半夏最擅长的就是这些,连她都一筹莫展,看样子是真的难查,“那其他几个人呢?”
半夏还是摇头,“不只查不到那些和尚,就连他们自报的寺庙的名字也查不到,那几个和尚好像从天而降。”
云苓变得沉默,查不到那几个和尚的来历,又怎么能顺藤摸瓜查到云榛的头上,“难道就让她继续嚣张下去吗?”
半夏也无能为力,“如果还是查不到,这次就只能便宜了她。”
眼看希望变得渺茫,云苓低低的叹了口气。
……
当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的时候,罗祥带着圣旨前来,“皇上有情凌大人。”
自从无常的事之后,她一次都没有见过楚元昭,她还记得那天晚上,他看到衣冠不整的她时,眼中冒出的惊愕与愤怒。
她悬着心来到昱宸宫,看到他,谨慎一拜,“臣参见皇上。”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别人不易看懂的情绪,“你的伤,可好了?”
她听不出他的关心,“是,已经好了。”
他的眼神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想不想知道真相?”
“真相?”云苓一时不解,“什么真相?”
他的目光越过她,看向殿门,“带上来。”
何铮领旨下去,不一会儿便再次回来。这次,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妇人身边还有个三四岁的男孩子,两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对母子。
那妇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容貌不错,一张脸却是经过些风霜的样子。她衣着华丽,身上穿的罗裙少说也要几两银子,可露出的双手略显粗糙,整个人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起来与这一身打扮不大相符。
云苓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女人是谁?那个孩子又是谁?为什么楚元昭要把这对母子招入宫中?
那妇人见了楚元昭连忙拉着孩子跪了下去,“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楚元昭冷着脸,“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还有那个孩子?”
妇人战战兢兢,“草民聂氏,是青桑镇的,离边境清湖镇不远。”说着拉着身边的男孩儿,“这是草民的儿子,木生。”
一听到清湖镇三个字,云苓顿时打起二十分的精神。
“木生?”楚元昭看着妇人,“没有乳名么?”
无论是在青桑镇还是清湖镇,那种小地方的人都会有个土里土气的乳名,木生这样的名字很少有人会用。
妇人点点头,“草民的丈夫读过几年书,肚子里有点墨汁,他说那些娃娃的名字太土气,才直接只取了大名。小儿五行缺火,喜神木弱,而木可以生火,所以才取了木生这个名字。”
“你也懂这些?”
妇人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草民不识字,都是听草民的丈夫说起的。”言谈间,她每每一提及自己的丈夫,语气和眼神里都充满了自豪。
“你的丈夫,他是做什么的?”
“草民的丈夫曾中过举人,后来在私塾里面教书,他虽然是个教书先生,却很有学问,附近的很多老先生都来请教过他呢。”
楚元昭听着,并未说话,何铮从身上取出一副画像递给妇人,“你可认识上面的人?”
何铮看上去令人难以接近,云苓第一次见到他时都被他身上的气场震慑住,妇人更是颤巍巍的捧着画像,哆哆嗦嗦的打开。
云苓看到那副画像的时候,心中一动。画像上面的,正是那个心怀不轨的和尚无常。
那妇人才一看到画像中的人,脸上登时一愣,很明显,她一眼就认出了画像中的人。
“认识吗?”何铮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