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榛心思转着,面色诚恳,“臣妾承认,臣妾有欺瞒太后之嫌,可臣妾只想对太后尽些孝心,太后十分满意不是吗?太后还不止一次同臣妾提起,对无常十分满意,甚至还想留他在宫中佛堂常伴太后身边。如果皇上觉得臣妾这样也有错,那臣妾甘愿受罚。”
“你还不肯承认吗?”男人面无比起的看着云榛。
云榛反问:“皇上要臣妾承认什么?”
“你做过什么,当朕不知情吗?”
云榛小心翼翼的看了楚元昭一眼,“臣妾不知皇上所指的是什么,还请皇上明言。”
楚元昭看着她,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目光越过她朝何铮使了个眼色。
何铮会意,立刻出去,云榛心中微有起伏,表面上依旧不以为然。
当她看到被带进来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跟随何铮而来的两个侍卫中间架着一个太监,太监的身上看不到太明显的伤痕,但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像是受了酷刑。
刘英?!云榛心中惊叹,怪不得她几日没见过这个太监,只是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刘英一进来就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低着头,“奴才叩见皇上!”
“这个人是你惜颜宫的人,对吗?”头顶上再次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
云榛看了刘英一眼,没有任何怜悯,“臣妾宫里人不少,臣妾也不记得他是不是臣妾宫里的人了。”
“你不知道,你的丫头总该知道吧?”
听着男人的问话,素雪连忙应声,“是,皇上,他叫刘英,的确是惜颜宫的人,只是进宫不久级别不高,只是在外面伺候着,做的也都是些清扫的伙计,娘娘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是你让他去青桑镇的,对吗?”
楚元昭问到这里,云榛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楚元昭有十足的把握叫她前来对质,他一定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这个该死的奴才,竟然敢出卖自己!云榛现在恨不得过去狠狠的扇他几个巴掌,在扒了他的皮。
果然,刘英撑着地朝云榛转了过来,“奴才对不起娘娘,奴才对不起娘娘!”
刘英带着哭腔,一边叨念着一遍不停的给云榛磕着头。云榛早已在心中咒骂了他数十遍,此时他的举动只让云榛更反感。
“你的奴才已经全部招认了,你还不承认吗?”
整件事情,云榛不好亲自交代,便吩咐了进宫时间不常,脸面又生的刘英去做。只是这个该死的奴才竟然禁不起拷问,把什么都交代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正当她沉默着想着对策的时候,楚元昭忽道:“还是你一定要假扮无常的赵洋前来当面指认你呢?”
云榛顿时慌了,连赵洋都招了,她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没想到,如此周详的计划竟然被识破了。
感到惊讶的,还有云苓。她离开牢房的时候,赵洋已经奄奄一息,谙熟医术的她只看赵洋的脸色就知道他命将休矣,一个连意识都不清晰的人,又怎么可能出来指认云榛?还是说,楚元昭有更好办法将他救了回来?
想到这,云榛也只能先服软,“臣妾……”
素雪打断云榛的话,刷的跪下来,“皇上,奴婢知错了!”
楚元昭凤眸微眯,扫过素雪。
素雪满脸懊恼,“一切都是奴婢安排的,请皇上不要错怪娘娘啊!”
男人的脸色很不好,“说清楚。”
“是,那个无常和尚是奴婢让刘英去安排的,也是奴婢让无常对凌大人欲行不轨!”
楚元昭尽量沉住气,“为什么?”
“奴婢只是见凌大人迟迟治不好殿下的病,害皇后娘娘担忧,实在有负神医的名号,才想给凌大人一个教训!”
“殿下也是朕的孩子,朕难道不会担心吗?自从凌大人医治殿下,殿下已然有了好转,何来治不好殿下的病一说?”男人突然眸子一冷,“你以为,朕会相信你如此荒谬的理由吗?”
素雪眼神一慌,刷的给男人扣了个头,“是,除此之外,奴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皇上!”
楚元昭眉间一动,阴着脸等着素雪接下来的话。
素雪毫不怯场的直视着楚元昭,“凌大人虽是女子,可她是前朝之臣,是皇上废除祖制所封的臣子。奴婢敢问皇上,皇上待朝臣可做到平等吗?”
看着男人眼中闪过的疑惑,素雪冷笑一声,“凌大人明明是臣,得到的却如后宫妃子一般的宠爱,皇上甚至让她乘坐御辇,屈尊抱她回宫,皇上让朝臣如何去看,又让后宫如何去想?也许皇上还不知道,如今前朝后宫早已对凌大人指指点点,凌大人区区一个太医,她的地位甚至已经超越了曾为大祁立过战功的功臣,更超过了身份尊贵的皇后与贵妃,皇上此举,置功臣于何处,又置娘娘于何处?”
云苓冷眼看着素雪,这丫头的嘴皮子好生利害,一番话竟也能矫出三分理来。
可楚元昭毕竟是楚元昭,他怎会让一个丫头牵着鼻子走,“是谁给你这个胆子监视朕的举动,又是谁给你胆子敢质疑朕的决定?一个丫头不做好分内的事,反而替你的主子操心,更心思歹毒的设计害人,到底是你的本质如此,还是你的主子管教不严,又或者授意你去这样做的?”
素雪连忙为云榛开脱,“自然是奴婢一个人的主子,娘娘生性宽厚,不争不抢,所以奴婢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才会为主子出头。一切都是奴婢一个人做的,与娘娘无关,皇上要治罪,就治奴婢一个人的罪,千万不要连累了娘娘!”
“至于你的主子有没有做过错事,朕会查清楚,但你做的事朕现在就会处置。”楚元昭某光一凛,“来人!”
“皇上!”云榛看到楚元昭眼中的杀意一下子慌了,“皇上请听臣妾一句话!就算素雪有错,也不过是个不懂事的丫头,臣妾到底有管教不严知错,还请皇上责罚臣妾!”
云榛料定楚元昭不会对她怎样,但对素雪就不同了,她不能失去素雪这个忠心耿耿的丫头!
“不要啊娘娘!”素雪急切的摇着头,“娘娘千万别这么说,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连累娘娘,娘娘千万不要为了奴婢,失了与皇上之间的情分啊!”
“你住口!”云榛顿时拉下脸,命令般的看了素雪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开口。然后,她转向楚元昭,“臣妾做过什么,臣妾全都承认。臣妾是买通过无常,也指使无常做过那些事,不过素雪已经替臣妾说过理由,臣妾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皇上啊!臣妾曾想劝皇上,又怕皇上怪臣妾小心眼不能容人,所以臣妾只得先斩后奏,虽然会令皇上一时恼怒,可时间久了皇上就会发现臣妾用心良苦,臣妾不想皇上总处在别人的微词之中啊!”
云榛慷慨陈词了好大一段,却没有半句说进男人的心里,“所以,你认罪了?”
云榛轻叹一声,“臣妾对皇上用心良苦,自认无罪,可如果惩罚臣妾能让皇上消气,臣妾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云榛这句话,仿佛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切错误反倒是楚元昭的了。
楚元昭则毫不动容,“既然皇后知错,那朕便罚你每日早晚各抄写一遍《女训》、《宫规》,扣除一年薪俸,除每日睡眠用膳其余时候静心思过,更不可随意走动,。另外,朕也会将此事如实告知太后,太后若有惩罚,一并执行!”
“是,臣妾领罪。”云榛一脸委屈的朝楚元昭行了个礼,起身离开之前,还不忘表露深情,“臣妾只愿皇上能好好想想臣妾的话,臣妾并不想针对谁,只想皇上能永远做我大祁的明君!”
他没有理会,更没有看她一眼,她露出一阵失望的表情,黯然的垂下眸子,转身离开。
楚元昭对云榛的惩罚令云苓感到失望,可她也深知,这样的惩罚对于一国皇后来说已经算是很严重的惩罚,尤其云榛还是极其看重脸面的一个人。
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聂氏看过刚才发生的事,已经吓得一身冷汗。她看看何铮,又偷偷看看楚元昭,忍不住问出心中的担心,“敢问皇上,草民的丈夫在哪?”
聂氏并不糊涂,听过之前那一番话,已然明白了自己和丈夫的处境,而丈夫应该就在宫中。连高高在上的皇后都受了罚,只盼自己的丈夫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话音才落,又有脚步声穿了进来。这次进来的是两个侍卫,一前一后抬着一个人,一直抬到聂氏的跟前。
聂氏一看到眼前躺着的人,一下子慌了,她瞪大了眼睛,想要抬手,两只手却一直在不停的颤抖。
躺在她面前的男人正是赵洋,可赵洋却双眼紧闭面无血色,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还有许多未曾消退的瘢痕,整个人一动不动,没有半点生命的迹象。
片刻之后聂氏才反映过来,一下子扑了过去,“夫君!夫君!你怎么了,病了吗,快睁开眼睛看看,是我呀!”
云苓看了聂氏一眼,生出些怜悯。赵洋才被抬进来,她就看出赵洋早已归西,可怜剩下聂氏一个人带着孩子。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倘若赵洋不贪心那箱银子,老老实实的留在家乡做个教书先生,也不会摊上这般厄运。
“我丈夫他怎么了?”聂氏屡次呼叫无果,直愣愣的盯着楚元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