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老人不等我回话，便继续道：“我并不想伤害你，只是想要你将不属于你的那一魄，还给正主罢了。”
“正主？正主是谁？”我张口问道，虽然心里真的好奇，但更多的是想拖延时间等厉乔遵来。
我的身体被困住动不了，唯一的希望便是他来救我。
老人的目光重新落在那只鸟身上。
“你该不会想说……我的那一魄是这只鸟的吧？”我随着老者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觉得荒谬的嗤笑了一声。
老人却摇了摇头：“若它是一般的鸟，自然不可能。但它是邪气所化之物，本就没有外形，自然也不会有种族之别。你当时危在旦夕，情急之下只能先拿它的一魄修补。”
“你知道我的过往？”我的心一凛，戒备而狐疑地看向老人。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连我的前世之事，都知道的如此清楚？
老人微微一笑：“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当初你的那一魄，就是我帮忙修补便好。”
说完，他不顾我震惊的目光，伸手，轻轻抚上棺身，那鸟头的位置：“而现在，我需要将那一魄还给这只鸟。你夺走它的一魄，享受了两世人类生活，也足够了。”
他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要让我死吗？
取走我的那一魄，我就算勉强活下来，也会是个痴傻之人，一旦没人照料，就只剩下等死一途。
“你怎么可能参与到我上一世的生活中？”我心里急得要死，表面却只能强装成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别以为瞎编个故事，我就会相信。”
“你掌心那片羽毛……是在你发生危险的时候出现的吧？”老人只是淡淡道，不急也不恼，“如果你和它真的没关系，它又怎么会救你于危险中？”
如果不是我们讨论的话题太过惊悚，老人现在的样子，倒是很像闲的没事唠家常。
我再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其实从这片羽毛出现的时候，我就想过，它为什么要救我。
我曾经设想过各种可能，却唯独没有一种，是和我的魂魄联系在一起的。
“没有话说了吗？”老人见我沉默，转身对我点了点头，“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开始，自然指的是，将我的那一魄抽离，还给那只鸟。
“最后一个问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差点儿魂飞魄散？我自己的那一魄去了哪里？”我抬头，定定地看着老人，“就算死，你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不是？”
或许是目标快要达成，老人的脾气显得十分好：“为什么差点儿魂飞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我到达那里的时候，你已经危在旦夕，而他跪着求我救你。至于你自己的那一魄，也许已经散了，也许还在哪儿飘荡着，谁知道呢？”
“他？他是谁？”我抓住重点，飞快地问道。
老人笑了两声：“我怎么可能知道，也许是你的男人吧！”顿了顿，他神色一整，“好了，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拖延时间的机会，你的朋友们还没来，只能说你运气不好了。”
“等等！”我看他要动手，心里一急，拼命想着还能够拖延时间的借口。
但越着急，脑中反而越空白。
我拼命挣扎，可老人也不知道对我实施了什么法术，不管我怎么用力挣动，都没办法挪动一下。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人一只手微弯成爪的样子，凌空对着我胸口的方向，另一只手食指中指并拢，口中默念咒语。
瞬间，我只感觉灵魂被狠狠一震，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外狠狠拉去。
不行！
绝对不能被拉出去，不然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我拼命咬着牙和那股力量抗衡，可那力量实在霸道的可怕，不过片刻，我就感觉整个人有些麻木，再也无法用一点儿力气。
完了……
就在我心生绝望时，一个白色的人形忽然被拉出我的胸口。
那并不是我的魂魄，我能感觉到我的魂魄还在体内。
而且，那人形只有一个小孩那么高……
想到白洋在消失之前，往我怀里塞了什么东西，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极有可能，是小女孩的生魂！
“你体内怎么会有生魂？”就连老人，都颇为讶异地咦了一声，但随即便笑了起来，“生魂好，特别是这种孩子的生魂，用来献祭最好了。”
他将小女孩的生魂放在一边，继续对我念咒。
而我的意识早在刚才的消耗中，变得有些模糊，此刻他再次念咒，我只是抵抗了几下，就再也无法集中精力。
灵魂被抽离体内的感觉很难受，也很可怕。
有种谁在将我的皮剥开，把我的身体拉出去的感觉。
而我还在眼睁睁看着，那人是怎么将我剥皮，慢慢拉出去的。
就在我的魂魄离体的一瞬间，我猛地听到从门口传来一声沉喝：“方柠！”
这声音低沉冰冷，此刻却像一盆冰水，将我浇得清醒了不少。
我惊喜地抬头，向门口看去，果然看到厉乔遵正急速向我赶来。
但……那个老人动作更快。
我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那个老人飞去，又看向站在老人旁边的，那个小女孩生魂，眸光沉了沉。
在马上就要飞到老人手上的刹那，我用尽全力操控自己的魂魄，对着老人狠狠一撞，然后迅速抱起小女孩的生魂，对着厉乔遵扔了过去。
“救她！”
我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眼前便彻底黑了下来，再也无法感知到任何东西。
这样也好。
如果注定逃不过的话，能救下那个小女孩的生魂，我也算死之前做了一件好事。
这样想着，我再也无法抵抗汹涌而来的困意，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醒来，醒来还有没有可能看到厉乔遵……还有没有可能，和他继续做情侣。
好吧，如果可能的话，我更想和他做合法夫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一点一点回笼，虽然我还没有办法睁开眼睛，却已经可以感知到周围。
我感到自己像是漂浮在某个水面上，晃晃荡荡，被水波不停推着向前漂流，耳边极静，完全没有一点儿杂音。
我试着动下手指，却发现完全感觉不到手指的存在。
这是哪里？我的魂魄还完整吗？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我脑海中，我的眼皮忽然一热，一束强烈的白光照射进来，迫使我抬手遮挡。
然后我惊奇的发现，我竟然能感觉到手指乃至整个身体了。
“她能醒来吗？”这时，我忽然听到厉乔遵的声音。
飘飘渺渺，像是离我极远，又像是就在我身边说话。
“大哥，你问我我去问谁？”这是另一个男人无奈的声音。
有些熟悉，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你是医生你不知道？”厉乔遵反问。
另一个男人似乎觉得尊严受到了侮辱，带着些怒气道：“她这是魂魄少了！不是病！我怎么知道该怎么治？”
所以……我的那一魄，已经还给那只鸟了吗？
可我为什么还能思考？一点儿都没有少了一魄之后的症状？
我心下疑惑，想要出声提醒他们，我已经醒了，但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堵着，完全无法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我找到的那些魄都不行吗？”这次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听的出来，这是穆婉婉。
原来大家都在。
看来为我费了不少心思啊！
“融合不了，磁场也不对。”陌生的男声略带遗憾道，“人类的魂魄本就极为玄妙，不是随便就可以凑合的。”
然后又是一番争论。
我拼命想要发出一点儿声音，让他们知道我醒了，但脑子却越来越昏沉，最后在那嘈杂的争论声中，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次，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回到了古代。
我不知道那是哪个朝代，但从周围人的穿衣风格来看，比唐朝还要早。
我跟在一个穿着精致小衣的女孩儿身后，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一座高门大户之前。
一个小男孩儿就在那里等着她，两人手牵着手，向另一个地方跑去。
两人一路跑出城，来到一处山丘之上，然后男孩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这一切就像无声的影视，我有些好奇凑上前，想看看男孩在画什么。
但这一看之下，却愣住了。
他在画符咒。
这么小的孩子，看起来不过6、7岁的模样，却用涂鸦的方式，画出一道极为标准的符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