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不由一愣。
这个背影最少90岁的老人，声音竟然意外的年轻，听起来到像是20来岁的年轻人。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说废话。”厉乔遵将我放下，冷声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老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厉乔遵的态度，起身转向我们。
看到他脸的一瞬间，我要不是及时伸手捂住了嘴，绝对就惊叫出声了。
这个老者的脸，居然一半年轻一半老！
年轻的左半边脸，丰神俊朗，倒是个帅哥，但老的右半边脸，坑坑洼洼，还有被火烧伤的痕迹，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这个老者绝对不是人类！
“小姑娘在怕什么？”老者对我笑了一下。
平平常常的笑容，被他这样一半帅哥一半苍老的脸笑出来，说不出的诡异。
我勉强笑了一下，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快给我东西，我赶时间。”厉乔遵及时出声，将老者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看着那个老者转身进入一旁的暗门，我松了口气。
厉乔遵说的不错，看了老者这张脸，我现在觉得纸人的脸，简直要可爱到爆表！
很快，老者就出来了，他手里拿着的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纸人，而是只有拇指大的，有点儿类似于晴天娃娃的小纸人。
“时间仓促，只做了一个。”老者将纸人交给厉乔遵，“不过时间最少能坚持一年。当然，如果佩戴的人倒霉，走路上都能遇鬼煞的话，就只能坚持一个月。”
“好，谢了。”厉乔遵道了声谢，便拉着我走出了店。
直到回到车里，我才真真正正彻底松了口气，问道：“那也是鬼吗？”
厉乔遵发动车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姥姥家在哪？”
“洪水岭。”我道，“在山西，开车大概要走5个多小时。”
厉乔遵点了点头，车子一拐，便向高速驶去。
“他不是鬼，而是一个赎罪的人。”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他才回答我的问题。
我一惊，不可置信道：“那是人？”
那怎么看都不像个人啊！
“百年前，他因误会，错杀别人满门，被那家的家主和小儿子的冤魂缠身，只有不停念经超度，得到那两个冤魂的原谅才能恢复人身。”厉乔遵淡淡解释道。
我还是不可置信：“那他脸上的一老一少，就是那两个冤魂？可别的人被冤魂缠身，也不会连脸都变了啊！”
“他的情况很特殊，以后我有机会再解释给你听。”厉乔遵似乎不想多说，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撇了撇嘴，总是这样吊人胃口。
沉默了一会儿，我又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和他很熟？”
不是熟人，根本不可能会知道那老者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吧？更何况还是百年前的事情。
“我曾经被他救过。”
救命之恩，已经不是熟不熟能衡量的了。
“你百年前差点儿死掉？”我惊呼，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让厉乔遵差点儿死亡。
“嗯。”厉乔遵却依旧只是点了点头，明显不想再多说。
我只能再次转移话题：“那你这次……为什么要让他见我？”
只是拿个纸人而已，我去不去都是一样的。
“我也不知道。”厉乔遵顿了顿，声音里似乎有些困惑，“就只是觉得，想让他见见你。”
我一愣，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撑满。
虽然厉乔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却能够在一瞬间理解。
这种生命里有了重要的人，所以想介绍给身边所有朋友和亲人的感觉，我很久前也有过。
“对了，这个纸人你带着。”厉乔遵将纸人放到我怀里，“它能帮你抵一次致命的劫难。”
“哎？”我连忙将思绪拉回来，看着这拇指大小的纸人，似乎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只要一变小，就显得可爱了起来，“这纸人难道是传说中的巫蛊娃娃？”
传说中，巫蛊娃娃就是可以帮主人挡劫难的存在。
“巫蛊娃娃？”厉乔遵摇了摇头，“并不是苗疆的那种娃娃。”
“性质差不多。”我小心翼翼地把娃娃收进怀里，忽然想到上次在青岚宅邸时，厉乔遵也是给了我一张符，然后我就被利用来引鬼了。
我的心顿时一紧，试探地问道：“怎么会突然想给我这个了？咱们这次回我姥姥家，也就是取个东西而已，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吧？”
“这是我在几天前拜托廉姜做的。谁也不敢保证，凤凰虫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第三次，你有个护身纸人，我也放心点儿。”
厉乔遵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伸手过来轻轻刮了我的脸一下，“你别瞎想。方柠，我保证，青岚宅邸那件事，以后绝对不会发生。”
“我哪有瞎想啊！就是有点儿好奇嘛……”我被他一语戳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厉乔遵低低轻笑了一声，带着宠溺道：“是是，是我瞎想了。”
他这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让我更加不好意思，一张老脸红的快要烧起来，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之后的路程就显得有些枯燥了，小鬼和岚小姐都缩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勤加修炼。
只不过小鬼是为了保护我，而岚小姐是为了早日找到负心汉，报仇雪恨。
不过幸好厉乔遵开了外挂，把车开出了飞机的速度，原本5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缩短成了两个小时。
到达洪水岭村口时，我只觉得腿都软了，眼前全是星星。
讲道理的说，这种超出地球引力的速度，真不是我这种平凡人能够享受的。
“抱歉，是我疏忽了。”厉乔遵体贴地将座椅放平，让我躺在上面休息，然后又买了一瓶水和些水果来。
我摆了摆手，示意什么都不想吃，有气无力道：“话说你们鬼不是都能瞬移吗？为什么还要开车？”
就这开车速度，在我眼里还没瞬移来的舒服啊！
最起码瞬移也就难受那一瞬间，这尼玛整整难受了两个小时！
要不是我也急着回来，早就抗议了。
“好的，下次带你瞬移。”厉乔遵充分发挥了好男友的特质，生病中的女友说什么就听什么。
我顿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我终于恢复了一些活力，看着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便示意他进村。
洪水岭这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大的不好处，就是在大山里，车无法直接进去，而从村口到村子，还要走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其中要路过一座桥。
这座桥下面的水并不深，清可见底，却是村子里的忌讳之一。
村里的人都说，这桥下面住着成千上百的水鬼，都等着拉替死鬼去投胎。所以每个从桥上过的人，如果阳气不旺，或者天太晚，就会被水鬼拉走，再也回不来。
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村子里几乎每年，都会有将近100个人死于那座桥。
死的人里，有大半夜喝醉了的人，也有玩到半夜才回家的赌徒，更有和我一样大的孩子。
也因此，以前我们过桥的时候，都是三五成群不说，结伴的人里还必须得有一个男人，不然绝对不敢过那座桥。
后来还是姥姥从大寺庙里请回一尊地藏菩萨，直接在桥的旁边盖了一座庙将佛供奉起来，死人事件才渐渐平息。
时隔这么多年，我再次站在这座桥下，看到不远处的地藏菩萨庙，就想起了姥姥，眼眶不由有些湿了起来。
“咱们去给地藏王菩萨上个香吧？”我低声道。
厉乔遵皱了下眉：“地藏菩萨是镇压鬼类的，你让我给他上香？”
我顿时汗颜，竟然忘了厉乔遵也是个鬼。
“那你等等我，我去上个香。”我说着，就走进了那座庙里。
以前我们过桥的时候，为了保平安，都会进来上个香，而庙里也常常有免费的香和打火机放着，供村民随时取用。
我上完香，便转身向外走去，可就在我走到门口时，眼角余光忽然看到有个黑影朝我扑来。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向旁边避了一下，定睛再往那个黑影的方向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是我眼花？”我有些疑惑地低喃一声，没多想地向厉乔遵走去。
厉乔遵正靠在桥边的石柱上，长腿交叠，双手悠闲地插在裤子口袋里，唇里叼着一根烟，看起来雅痞雅痞的。
“我都不知道你还抽烟。”我走到他身边，略带意外地笑着道。
厉乔遵挑了挑眉，幽深的双眸漫不经心地从我身后撇过，然后道：“是不是觉得很帅？”
“确实很帅。”我实话实说，拉着他的胳膊向桥上走去，“快走吧，不然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呵，说不定天黑后，才是最好走的时候。”厉乔遵没有动，却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