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说起来，我和白洋虽然说是青梅竹马，但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满打满算，可能也就4年左右的时间。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不仅仅是几年或者几十年，而是至少几十年。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曾经将它一度归类为“一见如故”里面去，只有这样，似乎才能解释我那种奇怪的感觉。
如果不是后来我被姥姥找到领回家，认祖归宗，我和白洋，说不定真的会在一起一辈子。
可现实就是现实，我和他分开，然后发生了一系列的意外，导致我们两个人各奔东西，命运也变得截然不同。
“舍不得？”厉乔遵冰冷的嗓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惊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去，就见厉乔遵靠在我旁边的墙上，高大的身体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的双眸幽暗黑沉，犹如冰冷的黑色宝石，此刻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让我不由一阵紧张。
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却莫名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咽了口唾沫，我勉强露出一抹笑容，问道：“你不忙了？怎么有时间来这里找我？”
“方柠，你在为了那个男人伤心。”厉乔遵直直看着我，剑眉缓缓皱起，“为了一个几次三番害你，甚至差点儿要了你命的男人伤心。”
“他已经后悔了！”我下意识反驳，“而且他都死了，无论之前做了什么错事，都可以被原谅了。”
我的话音刚落，厉乔遵的身影忽然一闪，下一秒便到了我的身前，大手牢牢扣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向他。
“死者为大？还是无论他做了什么，你都不会去怪他？”厉乔遵薄唇微扯，露出一抹带着嘲讽的冰冷笑意，“方柠，你知道你为了那样一个人伤心，有多愚蠢吗？”
愚蠢？
一股怒火猛地从我心内燃起，我猛地拍开厉乔遵的手，厉声质问：“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吗？你知道我们之间曾经经历过什么，有多深厚的感情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站在这里，像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一样，指责我的愚蠢？”
厉乔遵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也根本无法体会我现在的心情，凭什么开口就说我错了？
“深厚的感情？”厉乔遵被我拍开手，并没有任何恼怒地神情，然而饶有兴致地轻笑了声，“如果他对你真的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会舍得害你？那条凤凰虫，如果不是穆婉婉正好认识莫老，说不定现在躺在停尸间里的，就是你了。”
我一噎。
“不管他曾经对你有多深厚的感情，在他下手害你的时候，就已经亲手斩断了这份感情。”厉乔遵步步紧逼，不给我任何反击的时间，“如果你还抱着那份曾经的感情不放，将来会死的，一定是你。”
“他已经死了！”我不服气地反驳。
厉乔遵嗤笑一声：“你见了那么多的厉鬼野鬼，还有入了鬼道的人，难道还以为一个人的肉体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和我吵架的吗？”我说不过他，只能不耐烦地转移话题，“如果只是为了吵架，那还请你先回去，我没那份闲心。”
厉乔遵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一点一点撕碎我和白洋的幸福过往。
我下意识拒绝去听。
即使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
如果放在以往，我肯定会听进去，但那是白洋，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绝对不会相信。
“方小姐，原来您在这里啊。”经纪人看到我，走了过来，明显松了口气，“真是吓死我了。您刚才在和谁说话？”
一边问着，他一边张望着走了过来。
当然，他不可能看到厉乔遵。
我不再搭理厉乔遵，对经纪人笑道：“没什么，在这里吹吹风，冷静一下。要回去了吗？”
“是啊，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咱们就回去吧！”经纪人说道，“我已经通知了白先生家里人，他们过几天就会来领回白先生的遗体。”
“那就好，咱们走吧！”
经纪人转身走在前面带路，我刚准备跟上去，胳膊忽然被厉乔遵拉住了。
“你非要和我闹？”他的眉头皱得死紧。
我冷笑着挣开他的手掌，用念想回道：“闹？在你心里，是不是我的怒火永远是胡闹？厉乔遵，如果你没法体会我的心情，就别来找我！那些废话，我听着烦！”
厉乔遵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你说那些是废话？”
“是啊！专门跑来说别人不爱听的话讨嫌，你也真是够闲的！”这话压根没有经过脑子，就这么溜了出来。
而在出口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
可我刚想道歉，厉乔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我眼前，只留一片冰冷的气息。
我只觉得心里一空，有什么沉甸甸的坠了下去。
“方小姐？”耳边传来经纪人疑惑地声音。
我回神，勉强笑了下：“不好意思，刚才想到些事情，咱们走吧。”
经纪人只以为我是想起了和白洋的过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走了。
一路还算畅通，经纪人把我送回家，便开车离开。
而我刚刚一踏进家门，就迎接来岚小姐的一记看白痴一样的冷眼。
我这才想起来，她在医院的时候，一直跟在我身边，所以我和厉乔遵之间的事情，她也是看了全程的。
之前一直憋着没说，估计也是因为不方便说话。
“有什么想骂我的，就骂吧！”我恹恹地摊在沙发上，满脸沮丧，“我知道，我确实该骂。”
“你何止该骂，简直就应该活埋了！”岚小姐冷笑道。
小鬼站在一边，无措地看着我：“姐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为什么要活埋？”
“没有伤天害理。”岚小姐冷冷地看着我，“她的智商，还做不出那么高难度的事情。”
我：“……”好吧，我的错，随便她骂。
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点。
但岚小姐骂完那一句话，却不再骂了，反而叹了口气，对我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觉得那老鬼在这个时候，跑来说那些话，情商确实低得要命，整理好心情，好好的跟他道歉吧！”
已经准备好迎接一顿大骂的我，顿时一楞。
“不用那样看我。”岚小姐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确实有错，但是这件事，那老鬼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所以，你也不用太愧疚。”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虽然岚小姐说的这番话，十分出乎我意料之外，但却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可以让我主动找厉乔遵求和。
当下，我再不犹豫，直接拨通了厉乔遵的电话号码。
出乎我意料的，厉乔遵竟然很快就接了。
“在医院的时候，真的很对不起。”我紧紧握着手机，说出这句话时，感到紧张极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伤害你！”
谁知，我这么诚心诚意地道歉，却得来厉乔遵疑惑地反问：“医院？什么医院？你去医院了？是生了什么病吗？”
我彻底愣住了：“你之前不是来医院找我，然后咱们吵了一架吗？”
“我一直都在调查那个玄药世家的人，根本没有离开。”厉乔遵沉声一语，“我现在立刻回去，你在家等我。”
说完，他不等我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而我则抱着手机，只觉得整个人都惶然了。
厉乔遵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实在太生气了，所以连去医院那件事都不想承认？
可要是他真的没去过医院……那和我吵架的“厉乔遵”，是谁？
岚小姐和小鬼也听到了厉乔遵的话，皱着眉飘在一边，谁也没有说话。
不到3分钟，厉乔遵便凭空出现在我面前。
“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跟我说说。”他先是将我上下打量了下，确定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后，才问道。
我连忙把去医院看白洋最后一眼，然后他来找我，我们两个人大吵一架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就连吵架时说的话，我也尽量还原。
厉乔遵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末了，沉吟着说道：“你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的气息，这说明，冒充我的那个东西，不是鬼也不是妖，很可能是傀儡之类。”
“傀儡？”我不解。
“就是用木头或者其他东西塑造成人形，然后再用法术将人形变成看起来很逼真的‘人类’。”小鬼在旁边解释道。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东西电视上演过很多，但现实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由在心里惊叹一声，能将厉乔遵模仿地惟妙惟肖，连我和岚小姐都骗过去，那傀儡的主人，肯定对厉乔遵很了解。
不过，医院那个男人并不是厉乔遵，这个事实让我松了口气。
不是他在我难过伤心的时候，还说那些冷酷的话，而我也没有真的对他说那种残忍的话。
幸好，幸好。
我能想到的，厉乔遵显然也想到了，修长手指摩挲着下巴道：“对我很熟悉的，这千年来，也就那么几个。而故意挑拨我和你关系的……呵，没想到那老头也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