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半个时辰过去了。男孩儿的嗓子已经干哑了,沼泽里的泥浆已经淹到了脖子,两个人只有相互抱着才能保持站立姿态。或许是半个时辰的狂喊有了效果,从西边溜达过来一个老头,要么是老头儿的眼神不怎么样,要么是没在意,竟没有看到两人快速挥动的双手。
桃姐与男孩立刻大呼救命。老头儿这才发现沼泽里竟然有两个人。边带着求知的口吻说道:“这是怎么个意思?新的相亲方式吗?”
桃姐与男孩儿抓紧说道:“救命啊!我们是掉进来的,没干什么。”
老头这才转回身来说道:“真的?”
男孩儿无奈地说道:“真的!比真金都真,快救救我们吧!再泡下去就该泡脱皮了。”
老头这才相信,说道:“好吧,我信了。让我想想办法。”然后,老头左手掐腰,右手捏着下巴,低着头开始沉思,再然后……再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男孩儿与桃姐本以为老头儿相信之后,会立刻出手相救,但他却开始了漫长的思考。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司少爷郁闷地猜测他可能想到了远古时期人类的起源,因为老头儿思考的时间也太长了。
最后,男孩儿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开口试探地喊道:“老人家?”
“……”
男孩儿大声地喊道:“老人家!!!”
“……”
男孩儿带着怒火拼了命地喊道:“对面的老头儿看过来,看过来!!!”
这时,老头儿猛地一抖,迷茫地看着四周,说道:“唉,怎么睡着了?”
男孩儿与桃姐这点没被气死,但有求于人,只得说道:“我们不小心掉进了……”
老头儿打断他们的话,说道:“哦,你们还在啊?”
男孩儿与桃姐十分郁闷,这不是废话吗?
老头接着说道:“我刚才想到哪儿来着?噢,想到了救人计划。对于从泥巴窝窝里救人,我是很有发言权的,因为我一下就想到了三千多种计划。你们现在来听一听,哪一种更好。”
男孩儿对这个“很有计划”的老头儿再也忍不住,大声说道:“别说别的了,就选你认为最简单的那一种。”
老头儿听到这里,很诡异地笑了一下,说道:“好,谁先来?”
司少爷根本没发现老头儿的笑,很郁闷地说道:“怎么还一个一个的?真是麻烦。”然后就很有风度地说道:“桃姐姐,还是你先来吧,我是个男子汉,多呆一会儿没什么。”
桃姐犹豫了,想着要谦让一下,但仔细一想,反正都会得救,又何必计较谁早谁晚呢。便轻轻地说道:“好吧。”
司少爷对着老头儿说道:“先救她吧,我再等一会儿。”
老头说道:“好。”说完,把随身背着的一盘绳子解下来,在绳子的一端打个结,做出个套来。然后挥动了几下,冲着桃姐就甩了过来。绳子在两个人震惊的目光中,准确地套住了桃姐,但是——,被套住的位置却是脖子。男孩儿与桃姐还没发出抗议,老头儿就开始拉绳子了。桃姐被绳子勒得眼睛向外凸,舌头向外伸,再接着,就被绳子拉得一脸贴到淤泥上,向着岸边冲去。
司少爷看着心中仙子如死鱼一般被人虐待,顿时双眼冒火,愤怒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救?你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再说了,你不能慢一点吗?”
老头儿嘿嘿笑道:“要求还挺多,好吧,满足你。看在我找到弟子的份上满足你。”说完,便放慢了拉绳子的速度,但……把速度放得也太慢了,以至于每一息的时间里能够前进半步的距离就不错了。
看着慢慢沉到淤泥里的桃姐,以这种速度推算,恐怕桃姐到不了岸边,就已是死尸了。男孩儿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连半分火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奈地说道:“等这样到了岸边,还不得憋死啊?还是快一点吧。”
老头儿听了,很是生气地说:“你还有没有完?再嚷嚷一下试试,你敢再嚷嚷一下我就不救了。”嘴上这么说,但老头儿还是加快了速度。
看着心中仙子再一次如死鱼一般被拖着向前冲去,司少爷只能悲伤地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等听到桃姐被拖上岸的声音时,司少爷扭头看去,只看到老头脚下一具泥人般的身体,不对,也有可能是泥人般的尸体。至于是身体还是尸体,老头儿正在查看。
老头查看完桃姐之后,面无表情地说道:“还好,还有口气,死不了。”然后转过身子,挥动套索,准备套司少爷,动作很是潇洒。司少爷看到这一幕,却是感到脖子上凉嗖嗖的,心里想道:“还有口气?死不了?这样能不死就算万幸了。还是先让老头儿把她救醒再说其他的吧。”于是,赶忙对老头儿说道:“停,停,先别救我了,你先把桃姐救醒再说,顺便换个营救方案,如果可能的话,多找几个人商量一下。”
老头儿恨恨地说道:“毛病真多。等着,我去救她,然后准备第二营救方案。”
老头说完,弯身抱起桃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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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出来遛马,然后掉进沼泽里,现在,光芒万丈的太阳公公都快下班了,自己还要在这里欣赏落日。想到这里,司少爷心里直犯嘀咕,其实被勒一下脖子就能得救,自己刚才是不是应该主动要求被勒一下呢?
过了好一会儿,老头扛着一扇大门板,提着一根竹竿回来了。司少爷没看到有别人,便问道:“不是让你多找几个人来吗?”
老头儿笑着说道:“我也想啊,可别人一听,是四家镇的司贤公子掉沼泽里了,马上扭头就走。这还不算完,人家回家里,立刻就放了一挂鞭炮,左邻右舍也跟着张灯结彩,说要庆祝一下。”
这叫司贤的男孩儿听了,马上羞愤地转移话题:“别说没用的,赶紧救人。”
老头儿将大门板放到淤泥上,当做木筏,面向岸边,背朝司贤,将筏子向着司贤撑了过去。诡异的地方在于,老头儿只是一味地撑筏子,却不回头看司贤在什么地方。当听到司贤大叫时,却又猛地撑了一竿,将筏子向前推了一段距离,这才回头。
老头回过头来,四下看了看,说道:“哎呀,人呢?”等过了几十息之后,这才笑着说道:“哦,给捂到泥里了么?”
原来,刚才司贤大叫时,筏子已经接近了,但是老头儿又猛得将筏子向前撑了一段距离,这就把本来就快被淹没的司贤给盖在了门板底下,彻底捂到泥中了。
老头不紧不慢地把筏子移开,然后将司贤从泥里拖了出来。中指和食指一并,搭到司贤的鼻子上,发现没气了。再将手心贴到司贤的眉心上,试探了一番,自言自语地说道:“好,要的就是这种状态。”说着,从腰间掏出一颗丹药,给司贤喂了进去。
晚上,司家来了个老道,将司贤的尸体送了回来。据老道说,司贤因为抢救不够及时,所以就挂了,连口信都没有来得及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