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逸尘眼见他一日日意志消沉下去,心中悲喜交加。
他的皇兄,这个俾睨天下的男人,到头来却败在了一个情字之上。
三年后,元和十年,朱亦渲因病去世,传位于六皇子景琰,由朱逸尘担任摄政王辅助新帝监国。
据闻多年以后,新帝治国有方,政绩卓越,几十年以来与北漠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休养生息。
文武百官对新帝赞不绝口,褒扬他甚至比先帝更加优秀出色。到了这一代,天佑王朝国祚从此走向了经久不衰的盛隆时期。
值得一提的是,回春堂的掌柜,苏珏与夫人前不久又喜得一位千金,一子一女,凑成了一个好字。
他的回春堂,生意好得不得了,再闲暇时,他也不忘带着妻儿去穷乡僻壤中为贫寒人家免费义诊。
善行,终有善报。好人一生平安。
连载至今,到今天总算是完结了。
感谢一路支持过我的菇凉,尤其是月舞云袖里的小伙伴。
以后也还是会好好写文,生命不息,码字不止。
偏安一隅,被誉为世外桃源的苍溪古寨前不久迎来了一位妙手回春的女神医。
村子里有不少患上了疑难杂症的村民在经过女神医的悉心诊治后,渐渐有了好转。
她蒙着白色面纱,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面容,只知道她的嗓音像是泉涧潺潺的溪水声般宛然动听。
善良淳朴的苍溪古寨村民心怀感恩,已经将这位女神医奉为古寨中最尊贵的客人。
大雪封山,女神医被迫留宿在苍溪古寨,这里山清水秀,常年花开不败,族人之间相处和睦,的确是个避世的好住所。
这一日,天朗气清,乍暖还寒。
古寨的孩童们在村落里肆意的互相追逐着,嬉闹着,银铃般的欢笑声像是一缕阳光从乌云中破空而出。
‘砰’的一声,一个小男孩忘情的和身后的小伙伴打闹着,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人身上。
“神,神医姐姐,对,对不起!”
小豆子吓得呆愣在原地,小脸涨的通红,局促不安的道歉,其他孩子见状不对,也都停止的互相打闹。
白衣女子弯起眸子,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没关系。”旋即她眯起眸子促狭一笑,“还有,我不是神医姐姐喔!”
“喔,那姐姐姓什么呢?”小豆子抬起迷茫的眼睛,打破砂锅问到底,其他小伙伴也都围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白衣女子。女子微微一怔,低垂着眼睑,似乎在沉思着这个问题,还没等到她想明白,一个身形圆润的中年妇人操着鸡毛掸子走了过来,“小豆子,你给我死过来!”一脸凶煞的样子,小豆子惊恐的往白衣女子身后躲。
中年妇人走近,一看是寨子里新来的女神医,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恭敬的唤了一声,“女神医。”
“穆珂大婶,小豆子犯了什么错?”白衣女子知道她是小豆子的娘,只是不解她为什么那么凶神恶煞。
穆珂恶狠狠瞪了眼小豆子,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他不学好,偷偷放走了邻居家的牛羊,还打破了牛大叔家的屋顶!”
听完了大婶的数落,女子将小豆子从身后拉到自己跟前,她半蹲着与小豆子平视,“你娘说的是真的吗?”
小豆子怯生生的点了点头,心虚的不敢抬头,脸烧红到了耳朵根。
“小豆子听姐姐说,你这样调皮捣蛋是不对的,你既然犯了错就要去弥补,你明白吗?”女子耐心的教育着。
“我知道了,姐姐。”小豆子噙着眼泪,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
穆珂大婶听完,脸上笑开了花,竖起大拇指一个劲的夸赞道,“还是女神医见多识广,知书达理,我们这些穷乡僻壤的百姓从小就没有书念,也教育不好自己的孩子,也多亏了女神医,我们村民才迎来了新生。”
女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婶谬赞了!”随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只听她询问道,“山上的路能通行了吗?”
穆珂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大雪封山,唯一可以出山的吊桥也垮了,暂时是过不去了。”
“怎么会这样?”女子有些大失所望,眸子里的光顿时暗淡了下去。
“女神医,要不你就留在我们寨子里多住一些时日,等到桥修好了,您再走也不迟啊!”穆珂大婶百般挽留着。
“只能这样了……”女子轻轻叹息,抬头仰望着远处的终年不化的雪山,心里漾开一层涟漪。
孩子们一听女神医要留下来,一个个高兴坏了,欢欣鼓舞的拉着她在原地转着圈。
蔚蓝的天空,芬芳的花香,微风吹起她及腰的长发,一圈圈的旋转着,直到累了,她才在草地上平躺下来。
遥望着苍穹,展翅高飞的雄鹰在天际盘旋着,生活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她抬起手掌放在自己的眼睛上,细碎的阳光,从指缝中流淌着,刺眼夺目,她眯着眸子弯唇开心的笑着。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抚平伤痛。
这些年她走南闯北,却唯独不回天佑,像是怕触碰到过去那历历在目的伤痛。
右脸的伤又开始刺痛了,人皮面具终究是带着毒性,又岂会真的没有瑕疵?
丑陋的脸庞,她无言再面对旧友,只能终日携带着轻纱遮面,用祖传的医术治病救人,传承着温家世代行医的优良家风。
倘若爹娘泉下有知,一定会含笑九泉。
救赎被人的时候,也同样是在救赎自己,弥补自己过去的一念之差所犯下的罪孽。
前尘往事,一杯薄酒,残饮此生,若有来世,愿生于平凡,不再饱受爱恨情仇之苦。
脑海里画面翻涌不断,爱人,故人,知己,仇敌,一个个随她远去。
鼻尖一酸,她泪湿眼眶,终是忍不住,滚烫的热泪顺着眼角滚落。
不远处的平原上,两匹骏马驻足观望着这边,马背上的男子英俊潇洒,眉眼英气勃勃,即使隔着一段很长的距离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而出的一种不同寻常的贵气。
他目光紧锁着那道蹁跹的人影,终是无语凝噎,三年了,他踏遍万里山河,终于找到了思之如狂的人。
“大王,您不过去看看吗?”诃德看出了他的心思,轻声询问着。这些年大王茶饭不思,日渐憔悴都是为了这个女人。
爱,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字眼。
耶律靖安苦笑,“不了,既然她三年前执意要离开本王身边,我又何苦再去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只有看到她安然无恙,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诃德百思不得其解,到最后也只得化作一声长叹。
三年前,大王带着温云卿回到了北漠,欣喜若狂的着人大肆操办着婚礼。
这场婚礼,十分隆重,看得出大王真的是用足了全部心思,一颗心完全扑到了那个叫温云卿的女人身上。
可是谁也没想到,大婚之夜前夕,温云卿不见了!
一场精心为她打造的婚礼,就这样无疾而终。
可是他作为北漠王,诃德又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王,让让他的一世威名扫地呢?
第二天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只是新娘已经换成了她人,一个从小对大王痴心的女子轻萝。
温云卿自从那以后,销声匿迹,再也打听不到她的下落。大王整个人魂不守舍,像是变了一个人。
直到三年后,听说苍溪古寨来了一位女神医,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陪同大王乔装打扮来到这个古寨。
果不其然,这位女神医正是温云卿不假,只是听说她的脸已经再次溃烂,再也无法修复容颜。
“姐姐,姐姐。”小豆子急促的声音骤然惊醒了在草地上沉沉睡去的云卿。
云卿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有些不满的说,“小豆子,你找姐姐作甚?”
小豆子咧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食指指向谷中的某处方向,“姐姐你看,那个男的在那里看了你好久,是不是认识姐姐?”
顺着小豆子所指的方向,云卿看了过去,顿时大吃一惊,耶律靖安?他怎么在这里?
“姐姐,姐姐,你看他们都准备走了,要不要小豆子把他们喊回来啊?”他扯着云卿的袖子,急忙喊道。
云卿摇了摇头,将毛毛躁躁的小豆子按在草地上,低低轻喃,“既然今生无缘,又何必再相见徒增烦恼?”
“姐姐,小豆子……有些听不懂呢!”小豆子噘着嘴,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也没能理解云卿的这句话。
“你还小,当然不懂了。”云卿再看向那边之时,已然不见耶律靖安的踪影。
小豆子笑眯眯的看着若有所思的云卿,脸上浮起祈求之色,“姐姐,我娘说要你下午去我家做客,你一定要来啊!”
“好啊!”
小豆子激动极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白胖的小手将她从地上拉起,“姐姐,我都闻到饭香了,我们回家吧!”
云卿点了点头,拉着只到她腰间的小豆子朝着炊烟袅袅的房子走去。
“姐姐,给我唱首歌吧!小豆子从来没听过姐姐唱歌呢!”
“好。”云卿没有拒绝他,于是随意的哼唱起了一首曲子。
“眼里柔情都是你,生死两忘江湖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