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云淡淡,草色含烟,烟锁情长,十指相扣,揽一世风华。从此不问世事,为你描眉点朱唇。
天苍苍,野茫茫,山河无限,夕阳收尽,四目长望,看云卷云舒。从此天涯海角,随君云游走四方。
花少容轻轻捧起沐兰馨的脸,轻敛剑眉,眸若春水,如视珍宝。温润的唇若四月的春水,轻轻点在她的唇上,好似初夏的红蜻蜓,生怕吻得太重,而吓跑了她。
沐兰馨轻轻的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轻轻闪动着覆在桃花面上,自有一股娇羞的清澈由内而外。她微微抿着樱唇,任他的春风化雨,滋润在她的心田.....
星月荣光,夜阑轻垂。他们飞奔在银汉霜月里,仿若这世间没有了纷争,没有了敌人,有的只是他们之间浓浓的深情。
“兰馨,你睁开眼睛看看。”花少容牵着沐兰馨的手,从一座府宅外缓缓走了进去。
这院里草木花深,再加上几盏琉璃灯,其翠色越发夺目,仿若美人身上的黛纱,轻盈,梦幻。
沐兰馨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木质小楼,飞檐画壁,精雕细琢,墙壁上绿藤缠绕,还缀着点点小花。竹楼外是三两桃树,桃花正艳。一条青石板小路横在三桃树间,小路旁是青葱翠绿的蔓蔓青草。远远的看去,小楼的正门两旁,刻着两句醒目的诗:野有蔓草,清扬婉兮。横批是,蔓草阁。
这一切,仿佛在做梦一般,梦幻,飘渺。
表面上波澜不惊的沐兰馨,内心汹涌澎湃。她玉足轻点,踏上了石板小路,久违的熟悉亲切之感,让她渐渐红了眼眶。
飘逸的白衫,娇艳的桃花,碧草萋萋,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吗?人生若只如初现,或许人生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花少容就那么痴痴的看着,如痴如醉,移不开目。他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后,一步一步......
一阵风起,桃瓣簌簌飘落,在空中旋舞着,轻轻飘落在她的衣裙上,落落在萋萋碧草上。
“啊!简直太美了。”沐兰馨竟然情不自禁踮起脚尖,在草地上旋转起来,裙衫顿时飘起,随着花瓣起起落落。情到狂处,她倏忽躺了下来,微微闭上双眼,透过薄如蝉翼的眼帘,可以看到她眼珠在微微的转动。
这月光,这星空,这碧草,这桃花,还有他,如果时光就此停住,那将是世间最美好的事。
花少容被她这份纯真的情给感染了,竟也轻轻躺在了她的身边,侧卧着,深情满目的看着她。突然,沐兰馨蓦地睁开双眼,一下扑在了他的身上,媚眼如丝,
“这就是你为我建造的蔓草阁吗?”
她吐气如兰,轻轻扑打在他的脸上,温暖而湿润,他眉眼轻笑,
“是的,我要实现我当初的诺言,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她抿唇一笑,朱唇微微点在了他的唇瓣上。他体内的血液顿时沸腾,蓦地抱紧了她,
“你身子太弱,不胜夜凉,我们回屋去。”突然,他克制住自己,呢呢道。
屋内,夜明珠交织着摇曳的烛火,温馨而浪漫,兰花小香炉散出淡淡的百合香,让人神清气爽。浅碧色的纱幔一层一层又一层,在夜风的轻拂下微微漾动。他抱着她穿过层层纱纱幔,走到一张宽大的雕花木床旁,轻轻将她放下......
晓色微明,她轻轻拨开他搭在她身上的手臂,缓缓起身,穿好衣衫。从衣袖中掏出那封她一直珍藏在身的信,走到灯下,细细琢磨:乾坤震八卦,承启五幽山。欲呼山万岁,唯有四方山。
乾坤八卦乃寓四面八方,即指天下。承启,乃承上启下,有继承,承担,启发之意。五幽山不就是父亲所葬的那座山吗?父亲早已经预见自己会葬在那里了吗?沐兰馨不由得有些纳闷儿,欲呼山万岁,不就是说想要山呼万岁的意思吗?唯有五方山,一定有座山叫四方山。
如此一解,大概意思她有些模模糊糊的明白了,意思就是说要想得天下,密秘就在四方山。
可是她就是不明白,承启五幽山是何意。五幽山,五幽山......五幽,五幽,无忧,无忧,她突然反应过来,五幽山是次要,重要的是五幽两个字。父亲是在暗示她去找凤无忧。对,一定是这样。犹记得在姐姐的闺房找到父亲时,提到了凤无忧他才闭上眼睛,一定是与二皇子有关。
这封信,二皇子一定看得懂。
沐兰馨不由得回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的花少容,心头一阵酸楚。她缓缓走到床边,轻轻俯下身子,看着他平静安祥的睡容,唇角还挂着一丝甜甜的笑意。这些日子,他比谁都累,是该好好休息了。昨晚她悄悄在他枕下放的由安眠散特制的香囊,可以让他好好的睡上一整天了。
少容,这辈子,我唯一能给你的,就是我的一颗心了。对不起,所有的所有,我都是身不由已,心不由已。我没有办法亲眼看到你毁了我的家国,杀了我的同胞后,我还能苟且地与你厮守终生。
沐兰馨沉沉的叹了口气,将信放好,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蔓草阁。
天蒙蒙亮,还透着丝丝寒意,沐兰馨不由得抱了抱身子,突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二皇子现在到底在哪儿呢?花少容是把他放了,还是把他关在什么地方?若是把他放了,他一定会去明州,若是没放,他一定就还在幽州城内。
“咦?沐姑娘。”正犯着难,耳畔忽然专来脆生生的声音。沐兰馨抬头一看,是文绿衣,这么一大早,她怎么会来这里。“怎么起得这么早?你这是要出门吗?少主呢?”文绿衣故意鬼鬼的笑了笑,边笑边往屋里看,“少主还没醒吗?”
沐兰馨有些不意思,红着脸,微微垂了垂眼眸,
“这么早,找他有事吗?”
文绿衣抬了抬手中的莲子粥,
“半夜起来熬的,现在味道,温热都正好。”
沐兰馨微微有些急,她这样一弄,岂不是要把少容给叫醒?若是少容醒了,她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可是再等下去,恐怕会耽误了大事。
“你先端进去搁着,我想出去走走。”
文绿衣正想开口说什么,沐兰馨已经急匆匆的走出了蔓草阁的小院儿。她微微摇了摇头,看着沐兰馨那急匆匆的背影,轻轻扬了扬唇角......
黑呼呼的牢房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天窗有一点儿亮光。真没想到,自己故地重游,又游回了这里。这已经是她第三次下大狱了。沐兰绮觉得她是这世上最衰的一个人。
“放我出去!我要见你们少主!我是你们的少主夫人,快放我出去!”气不打一处来的她,狠狠的踢着牢门儿,拼命嘶吼,“还有你们的城主,快让她来见我!”
看守牢狱的狱卒头都快让她给吵炸了,
“叫什么叫,再叫把你舌头给割了。”
沐兰绮正愁没人发泄,顿时横眉怒目,双手叉腰,
“割我舌头?你算老几?你知不知道我跟你们少主是什么关系?我可是他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可是你们的少主夫人,你敢动我,看你们少主不扒了你的皮。”
那狱卒努了努嘴,摇了摇头:这女人还真是恬不知耻,人人都知道她是北幽相国的千金,她还在那儿大声嚷嚷。
那狱卒看了她几眼,摇着头,撇着嘴走到一边不再理她,自顾自的喝起小酒来。
“喂,你别走,你不能走,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一直在暗处观察着她的叶无双,微微叹了口气。这样的女人,怎配得起她们的少主。不杀她,是因为留着她还有那么一点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