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宫的大殿里,灯火通明,与案几上的杯盘狼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无双已经彻底喝醉,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饮尽了酒壶里最后一滴酒。
人说,酒后吐真言。莫不是她喝醉酒,抑制不住内心的悲苦,恐怕她文绿衣永远也听不到她的真心话,和见到她最真实的一面。
原来她爱北幽二皇子爱得那么深,她为了那二皇子竟然可以连命都不要,她对那二皇子的爱并不比她对皇上的少,在这点,她是钦佩她的。
“我都不知道这辈子能否再见到他,”叶无双又哭又笑,“我知道他让我走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只想跟他在一起。”此时此刻,她在她的面前毫无顾忌,就好像她真的是她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或者姐妹,无主无仆,身份平等。
文绿衣递给了她一方锦帕,
“这就是命,相比之下,我真的比你幸运太多,”她边说边轻轻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起码,皇上他给了我一个孩子。”
“呵呵呵呵,”突然,叶无双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我真的好羡慕你,在皇上的心里一定有你的一块儿位置,不然皇上不会替你挨那一刀。”
文绿衣微怔,双眉紧拧,
“你在说什么!”
叶无双醉眼朦胧,缓缓从案几上直起身子,整个身子如扶风弱柳一般柔软,在酒精的作用下东摇西晃,仿佛没有筋骨做似的,毫无支撑力。她笑着,微微抬手指着文绿衣的眉心,欲言又止,一点儿正常人的样子也没有。话还没说,就又趴在了案几上。
文绿衣微微摇了摇头,正当吊起的胃口欲缓缓平下去之时,她忽然又坐直了身子,
“皇上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文绿衣的胃口瞬间又被吊了起来,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微微皱着眉,
“皇上他知道什么?”
叶无双嘿嘿一笑,
“你杀了沐兰绮,他知道,他都知道,那个妖女的孩子也是你你毒死的,”叶无双酒醉心明,这些全都是她猜测的。这叫借酒佯疯。
有些话,若是正常地说出来,一定会惹祸,可若是在自己不清不楚的情况下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她说完,便又趴在案几上,没过一会儿就沉睡去了。
文绿衣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叶无双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是皇上告诉她的?
她微微摇了摇头,难道皇上真的知道是她故意失手杀了沐兰绮,还用隐形毒药毒死了沐兰馨的孩子?可是沐兰馨的孩子也是他的,难道他就不心疼吗?此时此刻,知道实情的文绿衣应该高兴,可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难道说,真如叶无双所说,她真的在皇上的心中占有份量?皇上宁愿放弃沐兰馨出要替她隐瞒真相?
她看了看叶无双,想问个清楚,可是却发觉她已进入了醉梦里,估计这会是叫不醒了。
等赶到济世阁时,天已经大亮。
丁子墨倒还真是舍得下力,一天一夜没合眼,竟然来了就行动。
他问阿深东西放在哪儿,阿深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告诉他。
他告诉丁子墨说他忘记把东西放在哪儿了,东指指,西指指,故意拖延时间,想找机会逃走。
那些家伙的破坏力真是强,眨眼间便把他的济世阁给糟蹋的不成样子,所有的东西物什都失了原样,倒的倒,破的破,摔的摔,还真是应了他们土匪的本性。
看着他们那狼狈的样子,阿深轻笑:哼!就算是你们将这里翻个顶儿朝天也找不到!
丁子墨带着人翻了又翻,找了又找,除了一些普通的医书,什么也没有,连那宝贝的影子都没看到。他终于用完了最后一点儿耐性,咬牙切齿地走到阿深的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你******是不是在耍我!”
阿深眉头一皱,真是翻脸不认人了,他一把打落他的手,怒瞪着双眸毫不示弱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火花飞溅,那咝咝冒出的火花似随时都可能灼伤对方。
邪不压正,最终丁子墨被阿深那犀利锐气的眸光给压了下去,
“哼!你不说也行,那你就永远陪着我吧!”他放了句狠话后,便拿了根绳子,欲让手下把阿深给捆起来。
阿深一看,忙横眉怒目地摇摇头,示意丁子墨把手给他:埋地院子后面的假山下。
他知道,若是丁子墨拿不到东西,是不会放过他的。他一直让人死死地看着他,他根本没有机会逃走,他只能尽量让他们对他的防备心减弱,然后再寻机逃走。
采草药,分草红,洗草药,晒草药,煎药,沐兰馨全都亲历亲为,生怕出了叉子,从而影响药效,或者出意外。
她一宿没睡,终于在天亮之时熬好了一碗药,推开凤无忧的房门时,他还在睡着,所以就不忍心打搅,欲将药先端回去温着。
可谁知刚一转身,便听到身后低低的声音传入耳中,
“真是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过头。
凤无忧缓缓下了榻,穿了鞋,轻轻踱到她身前,拿过她手中的药碗搁在一旁,牵着她的手坐到床边,温柔地抚着她的发梢,淡淡一笑,
“你没有吵到我,我刚才正梦着你,梦见你来了,所以就自然而然地醒了,睁开眼睛一看,你果真来了。”
沐兰馨低垂着头,红了脸,
“你又贫。”边说边欲起身去拿药,却被凤无忧一把拉进了怀中,“陪我坐一会儿吧,”他紧紧拥着她,“你知道对我来说最好的药是什么吗?”沐兰馨眨巴眨巴眼睛,表示不解,“是每天能见到你,是你的陪伴。”
沐兰馨轻轻咬着下唇,心底骤然浮出淡淡的酸涩,她不敢直视他,因为他的眼神太温暖,太干净,她一看着,就会觉得自惭形秽。
“喝药吧。”她沉默了一会儿,挣脱他的怀抱,端过药,“你坐着别动,我喂你。”她一勺一勺,吹得不烫口了才喂进他的嘴里。
给凤无忧喂完了汤药,没有应允他的挽留,便径直离开了。
晌午的时候,她捣完了要外敷用的药,交待了凤无忧的近侍,一再叮嘱一定要按她说的给他敷上,而她并没有一同前往。她怕听到他说那样的话,她怕看到他那样的眼神。
可不曾想,没过一会儿,小丫头便端着膏药一脸委屈地回来了,
“沐姑娘,二皇子他,他不让我敷。”
沐兰馨微微叹了口气,
“给我吧。”......
一直到了晌午,叶无双才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她揉了揉眼睛,见自己安然无样地睡在自己的床上,便轻轻扬了扬唇角。
估计一会儿,文绿衣就该来看她了。
昨天晚上的事儿,她记得一清二楚。做什么,说什么,全都在计划之内。
果然,她刚坐到梳妆镜前,就听到外面来报,说皇后娘娘驾到。
她忙披了了外衫,故意衣衫不整地前去迎驾,
“娘娘万福。”
文绿衣瞟了她一眼,扰了扰手,
“免了。”然后径直走进她的闺房。
叶无双忙也跟了进去,顾不上梳洗,毕恭毕敬地站在文绿衣的旁边,装作一副很老实的样子。她就是要给文绿衣一种优越感,让她有一种凌驾于别人之上的感觉。
文绿衣见叶无双完全没了昨晚的没规没矩,张牙舞爪,轻轻扬了扬唇角,
“无双城主的酒量还真是不行呀,”她捏着嗓子,“不知道无双城主昨晚说得话可否还记得?”
叶无双微微眨了眨眼睛,
“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文绿衣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说话,她微躬着身子,缓缓上前,
“你说皇上知道了沐兰绮与那妖女孩子的真正死因,我想知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叶无双故意摆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忙往后退了一步,
“娘娘,奴才不敢。”
“但说无妨,饶你无罪!”文绿衣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