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学起,我与清若就在一起,我们一起读书,一起成长,一起走过中考,走进高中,最后,一起迈进大学的门槛。这一路走来,我们始终相伴,即便中间有过分离,但我们始终是彼此生命里最亲密的人。我以为,生活会这样一直继续下去,我们会这样一直相扶着走下去,可是,却没想到,我们,最终,渐行渐远。
记忆里,从来,我们都陪伴在彼此身边,温暖了彼此的青春。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许多事,我想我们大概能够这样一路走下去,直到世界的尽头。只是,谁能料想到,幸福,一转身,变成了忧伤。
读中学之后,渐渐地,除了明城和上官慕辰之外,还结识了易阳、江寒、苏慕辰、夏骄阳,朱沙以及后来的叶玲珑。在我们几个女孩子中,骄阳沉静,叶玲珑霸气,朱沙心直口快,而我则较成熟稳重,清若却是活泼开朗。虽然,我与清若我们性格不同,却相处得异常融洽。只是,谁也没想到,我们会散落天涯。这些年来,我记得我们之间所有的过往,可是,我整个青春的那个暖色调女孩,我却再也不愿回忆起。
只因,我们之间到底隔了一个明城,那个我爱了多年却始终不得的男孩儿。
还记得,初识她时,她总爱读一些诗词歌赋,尤爱纳兰容若。想不通,小小年纪,却一派古腔古调。尽管不怎么喜欢,也很多时候听不到她在读什么,只是,听到她的声音里透着欢乐的气息,心,也便跟着甜美温静。
我从来不知道,那时刻,温暖了的,不止是我一个人。
半夏将过,又是一个明媚的午后,我坐在樱花树下听她读着容若那阙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那么苍凉的一首诗,她读来却充满着欢乐的声调。现在想想,那就是不识愁滋味的少年时代吧。
一片花瓣随风而落,落在她身上,我抬手替她拂去肩上的落蕊,却在一转眸,看到远处呆立的明城。他痴恋的目光追随着她,那一刻,我突然懂得,他是怎么样的心境。
叫醒沉浸于诗梦中的清若,她喊了他一声,叫他过来与我们一起,可他却说自己只是无意路过,随后转身即走。此后,一天路过,天天路过。
终于有一天,黄昏时分,夕阳还未落下,她强拉着他走了过来。我们三个,坐在草地上,什么也没说,就那样看着夕阳西沉,月亮上来。然后,踏黑一路小跑会教室去上晚自习。
她总叫他哥,他也应着,我只在旁边看着。从此,两个人的时间变成了三个人。偶尔,骄阳和朱沙也加入我们。春天里我们一块坐在草地上谈理想谈未来。骄阳说他想考个好大学,当个好老师。朱沙则想做个科学家,我们都笑他太理想。而清若却说找个心爱的人,一辈子为他洗手做羹汤。每当这时,骄阳和我就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而每一次,他总是笑而不答,却将目光落在清若身上。他的喜欢那么明显,除了清若自己,我想,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吧?
而我,也从来没有说出来心底最深的愿望,那就是:这一生好好地陪在明城身边。但我想,他一定懂得,即便我什么也不说。尤其是后来,看着他因上官慕辰一事备受痛苦折磨,我真的快要发疯了,鼓足勇气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他却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那一刻的心疼又怎么能说出。放弃,也就在那一刻萌生了。
一晃几年过去了,我们进入紧张的高考备战中,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地挥霍了。大家都在这时候深切地感受到现实的残酷性。是的,高考,像一个魔鬼一样,让所有人都变得神经兮兮。的确,要么战胜它,以胜利者的姿势掌控自己的命运;要么投降,卑微地屈居于它的胜利之下。可是,渐渐地,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再如以前一般亲密。而清若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吵我,反而安慰我要我安心备考,不要顾虑她。
高三时,苏慕辰转学到这里,不期然的看见他,那一刻就觉得他是上官慕辰,后来果然是。清若和他在一起了,明城看了这么多年的人,最终还是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那天的清河园聚会,我犹豫又犹豫,还是去了,想着可以遇见他。
但当他真的出现,我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虽然我早知道他一定会在。他站在我面前,斥责避而不见时,我却漠然了。我在梦里牵挂了多年的那张脸,在那一刻,让我觉得陌生而疏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来不及反应。水晶灯砸向我的刹那,明城义无反顾将我护在了身下,那一刻,我才了解,他对我的深情!
在医院里,我看着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心痛就那样袭来,没有征兆。那一刻,我最终下定了决心留在他身边,我改了买好的火车票,打电话向妈妈说了谎。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将成为他生命里的主角。而事实上,早在多年前我遇见他的那一刻,我知道终有一日我们一定会在一起。只是,这一等,就是将近六年。但他终于累了,倦了,回头了,看到我了。这一路走了太远太久,久到我都不知道我等了多久,远到很多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
高考过后,我们都上了大学。我们曾自信地说过的那句“不就是一大学吗?咱想上就上”成为了现实。于是,我毅然背起行囊,走在家和异乡之间。就这样,我渐渐地退出了他们的生命。
一个人在异乡的日子的难熬的,身边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那份苦楚也只有自己承受。而他,也远走江南,我终究还是追了去。我想着,离他近些也好,以这样的方式守护他一辈子。只是,最终还是咫尺天涯。
再后来,我回到了家乡,他依然漂泊在外。我以为,回到家乡,与他相隔万余里,便可以不再想念,到头来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突兀地,清若回来了,我从没预料到此生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可是,我却不懂,回到原点的人,也回不到最初。我们,早已,人成各,今非昨。她有她的良人,我有我的君子。
我没办法,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远远地走开,永远地退出她的生命里。但我会记得,有一个女孩,曾温暖了我整个生命。
我的幸福,一转身,变成了忧伤。忧伤的心,忧伤的梦,从我转身那一刻起,就永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