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三人组几乎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放在了筹备百科知识大赛上。
今天最后一次整理资料。在生物系社团办公室里,肖明坐在电脑前,认真的将资料进行着编排分类。小芳在另一台电脑上,也在不停地甄选着。我负责做各种杂务,一手按着台历,一手指着文科楼的课表,确定每个分赛的举办时间和地点。
这时候小芳一声怒吼:“不行了,我的黑山老腰就要坐折了!我必须出去活动一下!”小芳特别胖,长时间坐着不动对她来说就是一种酷刑。
说完,她拿起她的加菲猫的钱袋子,走到我身边,挥着肉乎乎的小拳头说:“我去买点吃的,这个时间你不准欺负肖明。听见没?”
我赶紧点头称是。
我们三个,基本上是我怕小芳咯吱,肖明怕我发火,小芳怕肖明不理她。如此循环。
小芳出去之后,办公室里再次陷入忙碌。
敲击键盘的声音清脆而愉快,肖明一边盯着屏幕,一边自言自语:“片头配个什么音乐好呢?”
我翻着白眼,一串流行歌曲从眼前飘过,任贤齐不错,许茹芸太伤感……
肖明回头看了我一眼:“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很多不错。”
理查德克莱德曼……名字好长……我脑子里一团乱麻……
不得不说,接触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我很多时候很自卑,对他俩充满了崇拜。小芳和肖明都是高考中的佼佼者,博闻强识。而我,从一个偏远山区走来,读的不是高中而是专科师范,虽然从师范学校保送到师大,但是职业教育的学习经历注定了我的知识面的狭隘。他们俩讨论的问题,对资料的分歧,我都无法参与。很多时候,我感觉和她们一起准备这个百科知识竞赛,真的是自惭形骸。
肖明似乎没有发现我的情绪低落,打开音响,音乐轻轻响起。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除了那些为爱而声嘶力竭嚎叫的流行歌曲,还有这么优美的钢琴曲,同样可以表达内心的喜怒哀乐。每一段钢琴曲里,都有一段故事,都有一幅立体画卷在我眼前展开。内心的自卑感,渐渐地被我脑海中幻化出的画面所取代。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梦中的婚礼》。我忍不住停下手里的工作,沉醉于自己的想象:我看到了一个女孩子,长长的头发,美丽的纱裙,她在落叶间快乐的跳着舞,一圈一圈的快乐的转着圈……可是却又忍不住一阵阵悲伤,她的心上人在哪儿?直到音乐自动切换到下一首,我才如梦方醒:“肖明,刚才的曲子叫什么?”
肖明头也没抬:“是《梦中的婚礼》。是法国作曲家保罗赛尔维尔和奥利弗图森为理查德克莱德曼量身定制的,出自《水边的阿狄丽娜》。你喜欢?”
我很惊讶,不学任何乐器的肖明,竟然知道这么多,我更加感觉自己底气不足。
肖明没听到我回答,转过身子:“你喜欢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曲子吗?他还有很多都很好听,我有他的专辑……”
我赶紧低头,用手头的工作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很害怕他问我具体喜欢哪一个:“我不怎么听,刚才的那个不错,还行吧。”
肖明似乎没有发现我的窘迫,转回身子,接着忙去了。
《梦中的婚礼》再次响起。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小芳还没进门,就先喊了起来。
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小芳手里握着糖葫芦,我和肖明赶紧起立迎接。她左看看又看看,我也跟着左看看右看看。其中一串糖片最大的,看起来不错,我俩目光同时锁定目标。我伸手刚要拿,小芳手一缩,顺势就把那个最好的递给了肖明。然后在剩下的两串里面看了一下,努着嘴对我说:“自觉点。这么多年了,还没搞清楚情况吗?”
我像个受气包一样,自觉地挑了糖片最小的那个。故意噘着嘴笑话她:“重色轻友。哼!”然后用眼睛狠狠地瞥了一眼肖明。
肖明假装受了惊吓,赶紧把我手里的糖葫芦接过去,主动奉上他的那串。
哈哈哈,这就是轮回!
今天约好了六点去三舍找学哥编辑片头,我们三个看时间差不多了,收拾东西赶紧去找学哥。
学哥的办公室也就是他的寝室,也就是他们的抽烟室,麻将馆,有时候还是充当一下火锅店。没办法,谁让人家物理学的好呢?就算学校想尽一切办法限制插排的电压,他们总有办法从应急灯那里接出一条电线来,做火锅。
我们到了的时候,学哥正和几个男生打游戏。学哥的女朋友就坐在我们身后的床上看小说。打过招呼之后,我们就拿出材料,开始忙了起来。
学哥忙了一会儿,说剩下的他都懂了,让我们仨找个地方坐下等,一边聊天一边等。小小的宿舍,没那么多椅子,学哥女友招呼我们坐在床边。我的屁股刚刚坐下去,小芳就一腚压在了我的腿上,我哪儿经得住她的一屁股啊,赶紧疵牙咧嘴的往边上靠靠。肖明也不得不赶紧闪开,生怕自己骨折。就这样,小芳坐在我和肖明中间,宛若乐山大佛。看着学哥操作电脑游刃有余,我心生佩服。这时感觉有人在碰我的后背。我扭头一看,学姐食指竖在唇边,暗示我别出声,然后塞给我一块糖。我心领神会,默默地撰在手心,然后趁着小芳不注意,偷偷塞进嘴里。然后我偷眼瞄到肖明也默默地把糖放进了嘴里,还对我相视一笑。
小芳过了一会儿感觉到处都弥漫着奶香,鼻子耸动,闻闻我,又闻闻肖明,然后用胖胖的小手掐着我的脖子问:“你是不是吃糖了?!”
我赶紧伸出手,指着肖明说:“他也吃了!你怎么不掐死他?”
小芳整个人都压在我的身上:“肖明都那么瘦了,吃点就吃点。你看你?!”
“我咋了?我和你一边高,可我才105斤啊,我也瘦啊!肖明,你不能不管,救救我啊!”我假装要哭。
我感觉小芳马上就要放大招儿了,因为我已近看到她眼睛里已经开始冒坏水了。
肖明一脸无辜,好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对我笑笑。
小芳一看,毫无顾虑了,直接把我按到在床上,一条腿压着我,开始对我左右开弓各种咯吱。
那个夜晚,为了两块糖,整个三舍,都回荡着我鬼哭狼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