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三位主官拿着那张状子反复查看了许久,终于是确认无误,这就是当初黄炳林提交上来的那张无疑,上边有着他们独有的标记。
黄炳林微微一挑:“三位大人,学生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欺瞒。”
杨沛脸色阴沉,张主簿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此事虽然有些诡异,但仰县令也是经过风浪的,徐徐座下脸色恢复淡然:“黄炳林你说韦家想一屋二买可有证据?”
黄炳林道:“回大人话,学生曾付韦公子钱款一共四十八两银子,却不知能否算证据?”
四十八两纹银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了,蕊娘的房子不小,但地段并不是很好,这个价也算公允。
老四听闻黄炳林提到自己浑身一颤:“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拿他的银子。”大伯也是喊道:“大人明鉴,此子狡诈诡辩,我等那有拿他的银子?且看他这穷酸模样,像拿得出数十两银子的样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
说着一脸鄙夷的瞥了一眼黄炳林身上有些发白的衣服。黄炳林的穿着确实比怎样,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衫打着补丁,脚下是一双草鞋,草鞋还破了个洞,看着寒掺至极。
黄炳林一笑:“有钱就一定要表现出来吗?我背读书人要的是磨砺吃苦耐劳的性子,须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读书人比的是学识见闻,而不是穿着打扮奢侈无度。”
“好好好!”仰县令连叫三声好,“好一个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现在的读书人能有如此气节志气,实属难得。”
杨沛嗤笑一声,不过见的上司居然如此赏识黄炳林顿时不爽,喝问道:“大胆狂徒,公堂之上岂容你狡辩。你说你付了四十八两银子给韦四,可有证据证明?如若没有那你就是咆哮公堂,藐视法纪,罪加一等!”
黄炳林呵呵一笑:“大人严重了,学生岂敢咆哮公堂,藐视法纪。学生对大清朝廷可是忠心耿耿……对大人之仰慕更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九霄云雾般波澜浩瀚……”
“停停停!”仰光被黄炳林这一通马屁拍得直是一阵飘飘然有如置身云里雾里,那叫一个红光满面,看着黄炳林的眼神愈发的亲切顺眼了。
咳咳,仰光重重咳嗽两声,整整身上的官袍,磅礴大气,浩然正气地端坐下来。所有人齐刷刷的盯着仰光,案子出现如此大的变换,却不知会如何定夺。不过在所有人看来,即使韦家人确有过错,蕊娘的惩罚也是躲不过的,就看县老爷怎么判罢了。
年长的二祖母赶紧地磕头,口里喊道:“草民的堂侄孙死的不明不白,请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知道堂上有人向着他们,二祖母干脆连堂侄孙的死都赖到蕊娘头上了,经过这么一遭,她也不再想着撮合蕊娘和韦福了,这样一个对自己心怀不满甚至怀恨在心的女人,若是真镜了韦家大门,那她这把老骨头可真折腾不起了。
“啪!”
仰光突然一拍惊堂木,喝道:“竟敢藐视朝廷咆哮公堂,来人啊,大刑伺候。”
二祖母一听傻怔了,这节奏不对啊,刚才黄炳林那小子叫那么大声也没见怎么滴,怎么到了我这怎么就直接大刑伺候了呢?难道是见我等是外乡人,觉得我们号欺负?二祖母越想越感觉憋屈,越感觉自己等人被欺负了。而韦福一听大刑脸色就白了,冷汗漱漱而下,大叫着“冤枉”。两边的皂吏可不管他这么喊,脱了裤子就是一阵噼里啪啦,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当着桂平县男女老幼的面被打板着,什么面子都丢尽了。
杨沛脸色有些难看,瞪了一眼右边的张主簿,准备起身向仰光大人走去,这个时候自后抚悄然进来一名公服打扮的男子附在仰光耳边说了句什么……
炳林眼力很好,这应该是结案文书。是的,结案文书,这个案子到的现在,已经可以结案了。八股文牍了一辈子就相当于钻了一辈子牛角尖。钻牛角尖一辈子的疯子,能有几个是正常人?让这些疯子来审案子,有几个能有思路?
所以,当官的未必需要会审案,下面自然会有人替他将一切办得妥妥当当,连说词都编排得一清二楚了。而很多时候审案,县尊大人只需要坐堂,彰显他的权势地位就可以了。
整整二十个板子下来,韦福已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整个人一抽一抽的,一副命不久矣的凄惨模样。
二祖母老脸上满是惊恐,她很害怕下一个挨打的酒是她,一个大老爷们被脱光两年打板子已经够丢人的了,若是妇道人家如此,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仰光摆摆手,道:“本官查阅《大清律例》,“凡户绝财产,如无同宗应继承者,可由所生亲女承之”,是以这产业你们不用争了,所有都归韦同之女所有……至于韦家祖孙三人与黄炳林间的钱财纠葛,着令韦家祖孙克日归还所有钱财,黄炳林所购韦瑶瑶之房产无效。”、
韦福被打了板子,郑逾期无力地呻吟,听到这话直接就是晕死郭去,韦家大堂伯赶紧叫屈:“青天大老爷,您可是答应郭要帮我们的啊!”
公堂外的百姓一听此话,顿时一静,紧接着一片哗然。百姓最恨的就是贪赃枉法,可以想象,此话一出,不用半天,整个桂平县都将沸沸扬扬。
仰光大人一听就火大了:“谁答应你的?是谁?!”
被仰森严的喝问一吓,这位大堂伯下意识的飘向左侧的杨沛,杨沛脸色难看之极,双眼寒光毕露。看得韦二祖母一阵心惊胆战,赶紧拽着大堂伯的衣袖,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啊,饶命啊,这孩子脑子有病,说话总是颠三倒四的,做不得真,没人答应我们上门,没人答应什么。”
仰光把韦大堂伯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眼神一历很快恢复平静:“有病得治!不要出来乱说话,否则休怪本官法不容情。哼,赶出去,从此以后不得再踏足我桂平县地域半步,否则下狱法办。退堂。”
门外围观的百姓顿时如蒙大赦,一个个比脚底抹了油还要快。唯恐跑的慢咯被县老爷记下名字遭到灭口。
两边的皂吏入饿狼扑食一般,两个人一个,如狼似虎地拖着韦家三个人就往县衙外扔去。为了很好的执行县尊大人的法令,还特地派了两个人把韦家人押解出桂平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