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抚摸她长长的乌发:“韵,我没打算骗你,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骗你。”
“你为了我差点死了,我真的好害怕你离我而去,我不知道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你会怎么样。原来救我也是你自编自导的?你的心机为什么这么重,你怎么没想过万一当时真被打死了呢?你让我爱上你,你等我已经离不开你,这才来惩罚我,惩罚我爸爸。我爸爸做了对不起你家的事,所以你要报仇,而且为了报仇你一直忍了三年?你真的好可怕!我爸爸是很可恶,但是他罪过大到要去死吗?他根本没有病,为什么会突然死掉?你为什么那么狠心要置他于死地?”
我感觉着在我怀中她孱弱的身子和一句比一句刺耳更刺心的语句。
她终于说出了对我的怨言,这样总比憋在心里好,我早就锻炼成心如铁石,可以对任何语言无动于衷,但是,我还是不忍听她说这些。
如果对别人,我不懈去解释,但是,对谈韵,我希望她能再次信任我,至少暂时的也行。
“韵,我根本不想伤害你,如果我预料到事情会是这样,我早就会罢手。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没法让你看到我的心,可是我是真心对你。你恨我怨我,想怎样惩罚我都可以,我都接受。但是让我来照顾你,照顾我们的孩子,我答应过你父亲照顾好你,我会对你们负责一辈子。”
“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好心,你不是已经得逞了吗,你还留着我干什么?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我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有紧紧地抱住她。
她并不抵抗,像情侣一样轻柔地依偎着我,仿佛在最后体会我的体温。
过了许久,她低声在我耳边说:“放我走吧。”
“你要去哪儿?”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韵,你现在这样,我不能让你走。韵,现在只有我能保护你,请你相信我,韵,我爱你!”
她惨然一笑:“听你说你爱我,就像我对你说我爱你一样,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也不相信你说的话。”
她转过身,面对我:“轩,我不想恨你。我利用完了你,你利用完了我,我们两清了。”
她连恨我都懒得去花气力了,她彻底对我绝望了。
我确实利用了她,利用了我们的这层关系。她是我最不愿伤害的人,但是我伤她如此之深,我明明知道会是这样,但是我却一直麻木自己的神经,贪婪在她身边的分分秒秒。当初我不该让自己沉迷下去,或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发现自己受骗而痛苦绝望。
“好的,我让你走,但是不是现在,你是个怀孕7个月的孕妇,现在是你身体最危险的时候,最承受不起任何伤害的时候,你暂时相信我,或者假装相信我,等你生下孩子以后,你可以照顾他的时候,你可以走。我会安顿好你们,之后,你想让我怎么样都行。我可以完全从你眼前消失,或者,你希望我替你父亲赎罪,你希望我死都可以,我可以为你办到。”
她凄然一笑:“我只是怕你,但不恨你,千万别提死字了,我不希望再有人死掉。”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同意暂时妥协的信号,我只能小心翼翼让她暂时放心在我身边让我照顾她。我多么希望她能够仔细看一看我已经拨开了所有伪装的心,看清我对她的心思,可是她已经不会再相信我说的任何话了。
我们那晚的谈话似乎起了作用,此后的日子谈韵一直都很安静,按时起床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听话得像一个孩子。她身体也逐渐恢复,开始有孕妇般的安详和富态。
我稍稍松了口气。
徐姐已经连续盯了很多天,我决定今晚给她放假回家看看。
我进屋的时候,看见是谈韵在摆碗筷。
她看我回来居然还冲我笑了笑:“我向徐姐学会了牛柳的做法,今天这个菜是我做的。”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们已经能简单地对话了。
徐姐帮我们盛好饭,就匆匆赶着回家。
我尝了一口牛柳,她担心地问:“有一点焦,好吃吗?”
有些糊焦的味道但是可以吃下去,她终于好起来了,虽然我们的隔阂完全没有解决,但是她的好状态让我心上揪紧的褶皱慢慢松缓。
我点点头:“很好吃。”
“我刚想起来,今天是你的生日。”她说。
这种情况,我怎么会记得自己的生日呢,亏得她还能想起来。
“我没来得及给你准备什么,就只做了菜。你要喝酒吗?我给你倒。”
说着她走向酒柜,去吧台倒了两杯红酒。
“你不能喝。”我阻止。
“就碰个杯,意思一下。”
她举杯同我碰杯,然后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然后把她的酒杯也推给我。
我趁现在气氛正好对她说:“韵,明天我们去办结婚手续好吗?结了婚,孩子的户口关系都比较容易办理,之后,你愿意离婚也……”
“明天吗?好啊。”
她没有容我说完,我诧异没想到她会那么轻松地就答应了。
我看着她平静如水的脸,她终于想通了,于是心里逐渐舒缓,我吃了这几日最舒心的一顿晚饭。
晚上,我替她掖好被子,准备在旁边的沙发上躺下,她说:“轩,今天陪我睡好吗?”
我搂着她,她像以前那些晚上一样将身子弓成婴儿的形状,把背贴在我的胸上,安静地睡去。
我感受着这似乎有些不真实的虚无缥缈的温馨,感觉酒精逐渐温暖全身让这些天来的紧张担忧都顿时松懈下来,疲惫忽然汹涌而至,让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