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放下手机,铃声又起。
“程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Becky,我是阿齐。”
我看了看手机屏幕,怎么又是他,我已经拒绝过他了。
他说:“Becky,我的老板想见你,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和他见一面?”
我有点意外,他没有重提为罗媛珊做造型的事,我纳闷:“你的老板为什么想见我?”
“我老板很欣赏你,想给你更多机会。”
我有些心动,既然是经纪公司的老板,我也不想得罪,说不定能够签个长期契约,就省得我一单一单去接生意。看罗媛珊的阵势就知道这个公司实力雄厚,应该养了不少演员,只要不是罗媛珊,其他人的活我还是愿意接的。这样,冉冉报班的费用就有了,于是,我就利欲熏心地接受了。
阿齐很殷勤,他亲自开车来接我。
“你对上海的路还挺熟的嘛。”我看他在浦东高架上熟门熟路的样子。
“我就是上海人,前几年去J城混,算个北漂,整天打杂,幸好遇上现在的老板,让我跟着罗媛珊,总算稳定下来。”
阿奇开一辆雷克萨斯,既不张扬又很实用,看来他的公司给他的报酬着实很丰厚。
可能看出了我一脸羡艳,阿齐问:“Becky,你怎么不开车,你要有辆车对你的工作会很方便。”
“上海不好拿号。”我搪塞着。
我何尝不想有辆车,有活的时候出行方便,平时又能接送冉冉。可是我的身份是假的,更别提弄到驾照。
车子在驶进一座高耸的现代化建筑的地下停车场:“这是我老板刚买下的写字楼。”
我有些迷糊:“你们经纪公司规模这么大?”
他把我请到电梯里,按了最大的那个数字:“经纪公司只是我老板投资的公司之一,他在J城有好多家公司,最近他在上海也有几桩买卖,所以常驻上海……”
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我怎么那么笨,周宇轩为罗媛珊投资的经纪公司,他当然就是老板喽,难道是他要见我?我的心猛地纠紧了。
可是此时电梯已经停在了最高的那个楼层,电梯门开了,我站在电梯间里,看着正对电梯间的接待台的墙上有一个设计得十分别致的LOGO“韵”。
阿齐已经走出电梯间,他用手挡着门,纳闷我为什么不肯迈步。
“周总!”随着他的声音,一个人正经过电梯,他看到我:“Becky,你好!”
我只能硬着头皮走出了电梯间。
看着他伸出的手,我条件反射怯生生伸出手去,他的大手有力地握住我,我微微一颤。他似乎觉察了我的不自在,立即放开了手,带我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随后,我就仿佛梦游似地被安排坐在沙发上,好像有人给我一杯茶,我看到他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着我。
我扶了扶镜框,还好,今天戴着眼镜,我努力振作,希望自己能够冷静应对。
他拿起茶几上事先放着的一本杂志,翻开其中一页,端详了片刻,然后推给我看。
我看到罗媛珊调皮地冲我微笑,活泼而叛逆,透着愤世嫉俗的美。除了眼神她还没把握到位,基本已经从她怯懦温顺的风格中超越出来,简直活脱脱就是谈韵。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我造型的效果,因为我一直没有勇气去买那本杂志。
说实话,我干得不错。
我低着头,仔细研究着那几张照片,琢磨着光的处理,她脸上的阴影效果,还有服装的颜色……,直到再次听到他的声音:“Becky,你的工作很出色。”
我抬头,他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我们长话短说。”他的语气像一个正在谈判的商人:“我想聘用你做罗媛珊小姐的造型师,当然在你空档期,也希望你为公司其他演员工作。阿齐说我们出的条件你不太满意,所以你看一下这份文件上的条件是不是合你胃口?”
他的声音富有磁性,语气却异常冷漠疏远,仿佛是在应付一个来讨生计的应试人员。
我木然地看着那份文件,一个字也没有读进去。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周……”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想起刚才阿齐叫他:“周总,我已经跟阿齐说过了,我不想再为罗小姐做造型了。”
他看了看我,问:“为什么?就是因为上次媛珊对你态度不好?那我代替媛珊向你道歉,她不自信的时候会心情不好,希望你能理解她。”
他居然在替她说情。
理解她,凭什么我要理解她?为什么他提到罗媛珊就那么柔情似水呵护备至?
“周总,我原以为你们想介绍我为你们公司的其他演员工作,如果是罗小姐,对不起,我不做。呃……不,你们其他公司的人,我现在也不想做了。”
他似乎对我的话感到莫名其妙:“理由呢?”
“没有理由,我这个人比较任性,不想做的事就是不想做。”
我逐渐恢复本能,无论什么人在我面前展现强势,我都会树起反抗的旗帜。何况他是周宇轩,我应该恨他才对,而不是怕他。
他缓和了语气:“他们说你脾气古怪,挑选工作十分随性。既不在意对象的知名度,也不关心报酬的高低。我很好奇,你这次又是什么原因要拒绝这份工作?”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把他看作我的谈判对手,问:“你为什么要认定要我来做罗小姐的造型师?全国有名的造型师很多,凭您的实力,想请国际顶级的造型师也是小菜一碟,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助理。”
他看着我,似乎在研究一个正要解剖的动物,说:“因为媛珊用过很多造型师,只有你能让她栩栩如生,你最适合她。”
不如说最适合你的胃口,我歹毒地想。
罗媛珊和谈韵有八九分相似,如果是旁人,必定分不清楚两者的真伪,但是,我知道她有什么地方不像谈韵。我上次只是恶作剧地把她打扮得更像谈韵,居然正中他下怀了?他到底想干什么?我的智商无法理解他精密的脑袋中在酝酿怎样的计划,我无奈地瞪着他看。
他看我不说话,继续说:“Becky,确实同你说的一样,我知道你在国内顶多算三流,我用国内顶级造型师的待遇请你,还给你这么丰厚的额外条件,你应该没有理由拒绝。”
他目光炯炯,似乎势在必得。
我收回目光,低下眼帘:“不,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