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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精神失常的肖莉

漫长的隆冬还未过去,除夕前又下了几场大雪,天气格外阴冷。夏家后院的腊梅次第在雪中盛开,团团紧簇,既鲜艳又娇媚。夏络缨坐在窗台前,手抱膝盖,身上裹着淡蓝色绣花毛毯。她望着窗外那方雪雾纷飞的天空,像给清泉浆洗过似的,既明静且高远。这让她又无端想起那个初恋男孩舒童,想像着苏童那张像云彩一样纯净的脸,他那高且瘦的背脊,他耸起的膝盖因为寒冷而轻轻地打着寒颤。她想着想着,竟突然发觉那身影与叶帆竟是如此的神似,他们的影子竟像天衣无缝般重合起来,他们仿佛变成了一个人。

这样的想像,最终都变成了她的梦。她无数次从这样两个身影忽远忽近,又忽然重合的梦里清醒过来时,自己还是坐着的,她本就没有睡过去,这让她觉得这些梦也只不过都是自己的想像罢了。

夏络缨就这样渡过了无数个冬季的天光,直到某天,她从外面回来,一眼便看见肖莉坐在楼梯台阶上,臃肿的身体套着件暗红色绒线衣,头发湿漉漉地沾得到处都是,****着双脚,歪着嘴巴拼命地吸烟。刘妈和吴姐就在远处不知所措地盯着她,像盯着副仿制失败的”蒙娜丽莎”画像。吴姐小声道:“肖莉刚才发疯了,她从昨天晚上开始,先是将一件袍子用剪刀撕成一条一条,早上又将‘得得’踢得满屋跑。”夏络缨并不惊讶,似乎对于肖莉如今的种种特殊行径早已预料之中。她平静地给自己的父亲打了一通简短的电话,然后从容地为自己倒了杯红酒,坐在沙发上翻看一沓杂志。

夏世文赶到家时,已过了正午。天空碎碎地落着冰雹,在花盆、窗玻璃、车库、树枝上敲得”噼噼啪啪”响。他进门的第一句话只说了三个字,“人在哪?”他问。

夏络缨指指楼梯,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父亲,等待着那张油脂旺盛的脸上即将发生的变化。然而,一切并未像她预想的那样,她父亲夏世文并未特别震怒,除了他煜煜生辉的眼中陡然黯淡了一下。

接着,夏世文叫着肖莉的名字,静静地走过去将肖莉扶起来。他让还呆在原地的刘妈过来帮忙,几个人勾勾攘攘地将肖莉送回房间。

过后,夏世文又是一句简短的问话:“怎么回事?”他声调里带着些许威严,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夏络缨还只是在公司里听到过父亲的这种语气。

吴姐满脸委屈,一双手冻得又红又肿,像刚从油锅里捞起来似的,窝在自己的围裙里。“一大早就坐在那,又哭又笑的,怎么劝也不行。又怕惊了胎气,只能守着她。”

刘妈站在一边沏茶,提着小陶壶往杯里倒,她的手微微地发着抖,小声道:“夏先生,肖小姐的脾性您是知晓的,她向来是个烈性子,她要做什么我们哪里拗得过她。”刘妈倒完茶水,递到夏世文手上,又道:“肖小姐怕是惊了胎气,还得快些送去医院才好。”

肖莉即刻便被送进医院,结果又是误食了一种迷幻药,****,比上次的剂量足足多了三倍,还好治疗及时,肖莉才得已保住了孩子。

夏世文再次询问吴姐和刘妈的不是,吴姐边抹眼泪边哽咽,道:“夏太太怀了孩子,我哪敢怠慢,那药是怎么进了夏太太的肚子,我是万万不清楚。我与夏太太是老乡,若不是夏太太可怜我早年死了丈夫,我去哪里谋一份这样好的差事。我确是不知道药的事情,您别冤枉了我。”

刘妈则一本正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我在夏家呆了半辈子,从您还在上学起我就跟着夏老太太进了夏宅做保姆,您看我是哪里做过半点含糊事的?”

夏世文对于刘妈却是忌惮三分的,他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最后走时,只对吴姐说道:“不容再有闪失了,要是再有下次,您就自己另谋高就吧。”

此事就这样作罢了。

大概是的某一天下午,刘妈正悉心地用抹布擦拭镶金边的镂花宽椅。一长串门铃响了好一会儿,刘妈才囫囵地跑下去开门,迎了叶昌航进来。“叶先生,您怎么来了?”

“夏络缨在家吗?我找她有些事。”叶昌航穿着身黑色夹克,里面露出淡粉色衬衣领子。

“她在二楼琴房。”刘妈的手在围裙上擦擦。“我去叫她下来。”

叶昌航道:“不用了,您忙吧,我自己去就行。”

刘妈点点头,拿着脏抹布就顾自地去厨房了。

叶昌航悠着脚上楼,走到书房门口,看见夏络缨坐在扑了狐狸毛的方椅上,穿着件裸底碎花的泡泡袖睡裙,卷发随意绾了个髻,露出粉白的额头。她的一双细白的手在琴键上轻轻地跳跃着,和着一段既轻快又温柔如水的音乐。

叶昌航轻轻地踱过去,俯身在她耳边,道:“爱的罗曼史,我喜欢这曲子”

夏络缨对他的到来似乎并不吃惊,她只是笑笑,手并未停,道:“走路都没声音,刘妈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也不知道。”

叶昌航环了她的腰身道:“弹得这么尽心,哪里敢打扰到你。”

夏络缨的手稍有些停顿,问道:“那你最近在忙些什么?想不想我?”

他将她的扳过来,笑道:“当然,帮父亲处理事情,那边最近有一批货出了点问题,正打着打点。”

她又问:“是不是运到韩国去的那批食品?”

他一惊,道:“你竟知道?总以为你不管公司的事务。”

她一笑,道:“怎么会不知,父亲最近忙着和几个老朋友打高尔夫去,公司的事务都由我代办,我怎会不知。”

叶昌航凑近她,嘴巴挨上她的唇。

夏络缨用力地推他道:“你几天没修胡子了?”

叶昌航笑道:“每天要命的想你,哪有空余时间做其它事。”

夏络缨娇嗔道:“嘴这么甜?”说完朝书桌上向他示意。“喏。”

只见书桌上砚台笔墨一样不少,摆得齐齐整整,正中间放着一墨绿色绒布盒子,闪着光。叶昌航走过去,拿起来,翻开,里边躺着一只手表。叶昌航面带笑意,满面疑惑。

夏络缨笑道:“不知你喜不喜欢,前些天陪陈总夫妇选礼物,看到这款手表,和你很配,就买了。”

叶昌航拿着拿子走过来,环住她的肩,笑道:“应该是我送你礼物才对。”

夏络缨抽出手表,替叶昌航带上,顺道拍拍他的手。

“我爱你。”夏络缨轻声地在他耳边说道。“你是个小偷。”

叶昌航来不及回她的话,嘴巴已紧覆在她唇上,轻轻发出“唔”的声音。

那天晚饭罢,叶昌航带夏络缨去了他的家,一幢三楼的旧式小公寓。那要经国道穿过两条嘈杂的长街,前前后后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车子驶进一条宽阔的巷子,停在一处院门前。两人从车上下来,夏络缨仔细地看了那幢小巧的公寓楼房,院门是高大的铁门,院里有个古亭子,石桌石凳早已被日晒雨淋摧残得不成样子了。靠左边的花圃杂乱地种了些杜娟和山茶。房子外表是淡蓝色的,被融化的冰雪浸过后留了几道深蓝色波纹。

叶昌航牵着夏络缨的手,去开那院门上的锁。夏络缨问:“你家不是在翰语林吗?”

叶昌航看着她笑起来,道:“那只是一位朋友家,这里才是我家。”说着就将夏络缨拉进房子里去。

三楼客厅是刺眼的白墙,一水的粉绿薄纱窗帘,沙发是灰白纹的,与周围最不协调的是个鲜艳的红色酒柜,孤零零地摆在进门处的角落。

阳光丝丝蔓蔓,像一袭金黄的纱衣,从窗台一角涌进来,盖在棕红色陈旧的地板上。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潮湿的陈腐味,仿佛久未开启的旧衣箱。大概是这房间的主人久不在家的缘故,沙发和棕色木几上沾满了灰尘,无意中坐上去,便像扑在沙漠里一般,那些又细又密的尘埃瞬间便被惊扰得跳起来了,烟烟蒙蒙地挥洒在空气中了。

然而,叶昌航却是硬生生地将夏络缨按到这沙发上,几乎是在她毫无妨备的状况下,让她将这久未沾染的一角给惊扰得跳动起来了。

她张大了嘴巴看着他,两只细长的手指还立在空气中,那些灰尘不经意间钻进了她的嘴巴、鼻子、眼睛,让这些器官各自作出了惊异的反应。她的瞳孔里溢出了眼泪,鼻子奇痒难耐,喉咙里发出一种低低的轻咳。

叶昌航看着她的那张脸,似乎并未觉察到什么,他笑着在她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小声道:“给我五分钟的时间,你就在这里坐着。”不等夏络缨说话,他就转过身去,到厨房去了。

夏络缨的脸涨得通红,笑道:“什么?你是准备做吃的吗?”

叶昌航隔着厨房里的一道明黄的木板门,道:“我烤蛋糕给你吃,你只需等着就行了,吃完再说完好吗?”他的拖鞋在地上踩得巴搭巴搭地响,冰箱门开了又关,瓷碗和什么东西碰墥出刺耳的声音。

夏络缨坐在沙发上,干干地咳嗽。她望着四周空气中灰蓬蓬的一片,像游鱼戏水似的不停在她四周游曳着。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从厨房里传来的那一阵阵锅碗之声依然在回响。夏络缨打着哈欠,看着对面墙壁上的一个圆钟“嘀哒嘀哒”地回响,她望着那金色的秒针一圈一圈地走着,像把时光都分成了一个一个的点,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慢下来了。她只觉得眼睛逐渐模糊起来,然后便睡过去了。

也不知是多久,窗外泛着些清蓝的天光,月亮高高地吊在树梢上,像一抹结了霜花的弯弓,被漆黑的夜色抹去了大半张脸。月光从玻璃窗口照进来,照在细白的印花窗帘和窗下的两只简陋的木椅上。夏络缨只觉得自己睡在卧房里似的,身边躺着呼吸均匀的叶昌航。她望着他那张英俊的脸,抚摸他立挺的鼻梁,小声道:“我相信你是真的爱我的,对吗?”

叶昌航并没有回她的话,只仿佛两片睫毛忽忽地抖动了一下。月光如水一样照在他的额头上,夏络缨在黑暗里朝他微微一笑,便把头伏在他胸前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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