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光胯下脸,将咖啡杯向边推了推,摊开桌上的草稿纸,用稍微童年的笔触勾勒着雏菊的花瓣。
撑着腮,仔细盯着画纸。
那副认真的表情,令他不由痴迷。
难怪说认真的女人最美,她此时的神情,带着几许夜的陶醉,朦胧而虚幻,像包裹着一层薄薄的纱。
“总裁,你不下班?”
“我等着!”
他说的云淡风清,她听的却莫名其妙。
“哦。”
春光光继续垂下脑袋忙碌,半响,腹中传来一声细细的叫,脸“唰”一下窜红,她干脆将脑袋迈入双臂。
“呃……丢脸……”
她暗暗地嘟囔一句。
偷偷瞄向他,顺着指缝观看他的表情。
可惜,预期的嘲讽没有,他只冷着一张脸拍了拍她小脑袋一声不吭走人……
“喂!”
她叫道。
“叫我阳!”
他替她执著改正!
“阳,你不是等我?”
“我暂时离开。”
他冷冷地推开门,独剩下她尴尬捩着嘴,嘟囔着他不讲信用……切,拉倒,她自己叫外卖更合胃口……
正打算拨打电话时,耳畔一阵冷风……
灌着浑身冷飕飕,春光光下意识地瞥向落地窗,果真一抹黑色的身影飞入,她“啊”一声尖叫,嘴瞬间被堵个利落。
苏慕白痞痞一哼。“狐狸精,别叫!”
“唔……”
“乖,过来吃饭。”
他慢慢松开粗糙的手掌,将手中那个绿色的饭盒放上办公桌,摊开一看,各种绿色的蔬菜分装入盒,底下是一锅香喷喷的煲汤。
“哇,好香。”
春光光像是饿死鬼转世,执着筷子开始狼吞虎咽,边咀嚼边嚷嚷道:“还是小白懂我刁钻的胃口。”
“慢点。”
他撇着嘴提醒道。
“哦。”
“狐狸精,你给我慢点……”
“我很慢啦!”
她鼓着腮帮子拼命向嘴中塞,不得不承认,羊毛犬的饭菜,做的简直一级棒,谁嫁给他谁绝对幸福。
一提嫁字!
顿时下咽艰难。
她凝神,忙吞了吞喉中哽的饭,咿咿呀呀叫道:“唔……唔……米饭……”
“你……”
苏慕白忙将她纳入怀中,边敲着她纤背,边替她向嘴中输汤。“张嘴,顺着汤慢慢向下咽。”
“唔……我……”
“乖,慢慢咽,小心很痛。”
他紧张兮兮地指导着她的动作,半响,看着她翻翻白眼,脸红的跟番茄似将脸埋进手掌中耍赖。
晕!
看她今天的洋相,一,二,三爆料不停。
她的颜面呀……全部被吞噬个干净……
“好了?”
他谨慎问道。
“恩。”
她回的脸红脖子粗。
“好了接着喝几口汤,润润嗓子。”
“哦。”
她别扭地端着勺子啄了两口,越想越憋屈,28岁的老女人被饭菜噎到,莫不如自杀来个坦荡荡。
“耍赖呀!”
“呃……”
“爷不嫌你毛病多多,好好喝几口汤,别扭个什么劲?”
“啊……”
她狠狠翻个白眼,他却钳住她下颌,逼她和她面对面,眼对眼,抢过勺子干脆亲力亲为,替她吹了吹汤递入嘴边。
“喝!”
他看似无赖且鸭霸道。
“你干嘛?”
“喝汤!”
“喝饱了。”
她稍微撇撇嘴,咬住他端着勺的指尖。“这个不错,给我咬掉啃啃吧!”
“你……”
“挪开啦,我需要设计稿子,没有空再哈喇。”
“好,你问你一遍,喝不喝?”
“不喝!”
她死拗着性子,开始在草稿上涂涂摸摸,耳边,传来苏慕白的口哨声,和那极度欠扁的无赖戏谑。“看样你需要的不是汤,是我的身体。”
“啊?”
“啃我的手指,是在暗示需要我的身体喂饱你?”
“羊毛犬!”
苏慕白懒得理她的暴戾,干脆敞开胸膛,一身黑色的长款风衣,包括着修长有型的身体,令人无限遐想。
“过来呀!”
“无赖!”
春光光“啪”锤他胸膛一拳。“你满脑袋难道没有除了这个以外的东西?”
“有!”
“什么?”
苏慕白痞痞回道:“汤!”
“好,好,算你狠,我把这锅汤全部给你喝下去,这样总不再调侃我了吧?”
“很有营养的。”
春光光没好脸色地张开嘴。“来吧,来吧……”
“怎么那么像被强暴?”
“苏慕白,你就是欠扁!”她狠狠剜了他一眼,才张开嘴看着他的勺一点点往她的口中灌褒汤。
命苦!
瞧她这命苦!
不管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他哪样不跟着干涉,而往往妥协的那一个,就是她——没有主权的房客!
“乖,再喝一口。”
他劝道。
“腻嘴啦!”
“不晓得你的胃为什么那么小?”
苏慕白像个小保姆一样收拾着饭盒,一幕争吵的画面谢幕,而门外那个黑影也早按耐不住,转过身,冷冷地将手中辛苦买来的夜宵“啪”抛进垃圾箱。
看样,她根本不需要他!
有个免费的保姆,将她疼入心坎的房东,他这几样夜宵根本是累赘。
毫不犹豫地扔掉,他的脸色犹如十冬腊月炉子里的煤炭,黑的阴森恐怖……除了蓝眸摺摺生寒,俊颜一律僵化……
蠕动嘴角,他冷酷推开门。
嘲道:“你好大的本事!”
“一般,一般,全国第三。”苏慕白眯着犀利的眸,和他来一招世上最毒最辣的招——龌龊外加不要脸……
“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是你的阳台欢迎我。”
“可我不欢迎你。”
展冽阳排斥地剜着他,顺便看着春光光浑身寒冷倒竖。“总裁,我似乎没有得罪你吧!”
“让他离开!”
他命令道。
“我没有这个权力。”
“你是不舍得吧?”他嘲讽而邪魅地倾身,半弯下腰盯着她坦然的美丽面颜。“你还真是耐不住寂寞。”
“什么?”
“我才刚离开片刻,你便请他作陪,这是你的天性吧?”
春光光一恼。
刚刚那几许莫名的同情,瞬间化作铿锵话语。“狐狸精的天性向来如此,难道总裁对我有所希冀?”
“呵。”
他冷笑。
“那我劝总裁放弃希冀,越希望越失望,免得你绝望。”
她的话,如尖刀,狠狠刺入他冰冷的心。
很好,很明的理儿!
上午,他才为她心疼的表情动容。
此时,他开始被她无情的话语刺穿。
原本陷入感情旋涡的他,是个脆弱不堪一击的笨蛋……狠狠攥紧拳,他强硬地命令道:“你们两个……”
“别恼,别恼,小心气大伤肝。”
苏慕白痞痞地劝道。
“滚,你们两个立刻滚!”
“不必再加班?”
春光光挑眉,勾住苏慕白手臂,仿佛任性地再次刺激他的心脏。“好,不必加班,我们两个滚!”
“滚!”
冷酷如斯!
他寒冷的表情,仿佛万年的冰山,让苏慕白有一刻的模糊。依稀,他的模样和20年前的“他”一模一样。
那样的冷酷。
那样的无情。
仿佛全世界,只为他的一声“滚”天旋地转。
当年,他亲耳听到“他”这样无情地冲着妈妈喊道:“滚!”
于是,他们滚了。
带着眼泪,带着疼痛,带着他被“他”刺穿的心和亲情,直到她临死时,一直被他的冷酷束缚着。
相似的脸,相似的无情,相似的口吻。
勾着那段童年冷冰冰的一幕……
他是他的弟弟!
一个拥有一切他所没有东西的弟弟。
本该报复……
可他却忽然心软了,看着他无情中透着那抹伤,他渐渐动摇。半响,他擦过他的肩,悄悄吹拂道:“如果你有颗真心捕获她,那我双手将她奉上!”
他回眸。
冷冷盯着他离开的背影。
问道:“你甘心?”
“不甘心,所以你最好有本事俘获她。”
展冽阳冷哼。
看着那道半掩上门,疑惑……越来越疑惑……
为什么他,让他很不安?
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一直纠缠着思绪。
斜倚上背椅,翘高腿旋转着圈,他瞥向落地窗外的夜色……繁星点缀,漫天星辰,却仿佛缺少着什么?
深夜,古钟微微敲响。
街道两侧的霓虹灯,朦胧照耀着黑色摩托车。
潇潇的风吹拂着乌黑长发,她牢牢勾住他的腰身,瞥向天幕上那一颗颗璀璨的星星,略天真地呢喃。“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