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云霄南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正听到慕瑾柒这类似‘质问’的话语时，他竟是紧张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相爷可万万不要再开玩笑了，这玩笑可是一点都不好笑呢。”
慕瑾柒脸色淡淡，实则那一双桃花眼里冷冽不已。
“相爷应该也知道吧，我现如今虽是荆王妃，却也是齐国公府的外孙女。”
“若是真如你所说，我是你相府的千金，那当时集齐国公府与相府的势力，竟是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到？”
“这未免太侮辱了两府的能力了吧。”
这话虽是气头上说的，却敲醒了慕瑾柒。
是啊。
当初她的母亲离开京城时，是怀着她的没错。
有相府、齐国公府，竟是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到。
这个中真的没有端倪吗？
细思极恐！
慕瑾柒瞪着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的云霄南，微抿唇角，“来啊，送客。”
对云霄南，她没有任何的好感。
指望她能好好地对他，这绝对是个奢侈。
“不是……荆王妃！”
上午宣旨时，云霄南也是见识到这慕瑾柒嘴上的厉害，再加上凤翊轩直接让人把他给扔出去了。
他心里也有着阴影。
这慕瑾柒一说‘送客’，他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你就是我相府的千金，你得认祖归宗啊！”
他苦口婆心地劝着。
本来已经很烦躁他的慕瑾柒，听到这里更烦了。
她也没有了任何的耐心，直愣愣地说道。
“行！退一万步来说，我真的是你相爷的女儿。那请问相爷，我认祖归宗回到你相府，是何种身份？是嫡长女呢还是庶女？”
“你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份，需要你相府女儿的名衔锦上添花吗？”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认祖归宗成了你相府的庶女，反而让我蒙羞！”
慕瑾柒是字字珠玑。
她没有夸大其词，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说得更加清晰而已。
她说的，来源于事实。
云霄南面色一白，更是窘迫得厉害。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事实。
以她现在荆王妃的头衔，在这京城之中也绝对可以获得无尽的光环。
何况，还有齐国公府外孙女这一个头衔。
真的不至于再有一个相府千金的身份了，完全没有必要。
“你……”
云霄南想开口说些什么，让慕瑾柒答应下来。只是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何谈说服慕瑾柒呢？
是以，当他开口时，喉咙里好像梗着一根鱼刺。
而慕瑾柒，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然后，她淡然地吐出一句，“就算我真是你相府中人，不好意思，我也没兴趣多一个身份。”
很直接的拒绝。
云霄南面色有些难看，但那又怎么样呢？
慕瑾柒是真的拒绝了，完全不给他留一点余地。
正当云霄南想着该如何让慕瑾柒答应下来了，一个苍老又带着悲伤的声音从外传来。
“小瑾柒，小瑾柒，祖母的乖孙女哎……”
相府老夫人！
慕瑾柒只是这么一听，便听出来人的身份了。
她微微皱眉。
这老夫人怎么来了？
她还记得上一次在去边关的路上，遇到云祺与轩辕陌晟，后来才知道他们二人是为了老夫人去天山取雪莲。
也就说老夫人的身体不大好。
既然如此，为何会前来荆王府？
慕瑾柒微微拧起自己的眉头，正要让独树赶紧把云霄南送出去。
云霄南却似乎看到了让慕瑾柒认祖归宗的希望，当即开口道，“王妃，老夫人来了，你见见你的祖母吧。”
我去！
她还没认祖归宗呢！
就算她对相府老夫人有着不同于云霄南这些人的情感，但她也不可能因为相府老夫人回相府啊。
“小瑾柒，祖母的小瑾柒……”
就在话语之中，相府老夫人终于出现在慕瑾柒的视线当中。
与当时慕瑾柒作为神医瑾出现在相府时，所看到的老夫人不一样的是，现在的老夫人至少身体还算健康，也能站得起来。
只是瘦削得厉害。
一般来说，像相府这种有着显著地位的，家中有一老，那绝对是富态有余的。
这相府老夫人就不同了。
瘦削得让人看起来都觉得可怜。
慕瑾柒倒是想躲，可是对上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时，她还是没能狠下心来，让慕海轩把她推离别处。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急匆匆前来，身后还跟着两条尾巴的老夫人，来到她的面前。
“小瑾柒……”
老夫人的眼里似乎带着无尽的怜惜。
她伸手把慕瑾柒的手捧在手心上，盯着面前的慕瑾柒，她的眼中顿时蓄满泪水。
“像，是真的像……”
慕瑾柒很清醒。
她清楚地知道，老夫人这说她像她的母亲慕云岚。
那时她作为神医瑾，前去医治这老夫人时，老夫人迷迷糊糊间都拉着她的手，说她像她的母亲……
慕瑾柒无法不动容。
她的心尖微微地颤着，任由着老夫人那瘦骨嶙峋的双手，握着她的手。
“小瑾柒啊，跟着祖母一起回相府可好？”
“祖母定然不会让那些宵小害了你的，好不好？”
老夫人像个孩子，低声地与慕瑾柒说着，言语之中还带这商量，唯一没有的就是逼迫。
慕瑾柒的心硬吗？
或许有时候是硬的，但对上这相府老夫人时，她无法硬得太过分。
前世，就是这一位老人，给她收的尸……
虽然，那时的她已经没什么尸首可言了。
“王妃，你就听了你祖母的话吧，回相府吧。”
云霄南再加一把火。
他完全不知道的是，因为他这一句话，算是彻底地把慕瑾柒从前世的事情中拉了回来。
慕瑾柒眸光一敛，动了动自己的嘴角。
“老夫人，很是荣幸你知道我的闺名。”
慕瑾柒硬下心肠，看着面前的老夫人，“只是，我不能与你一同回相府。”
“为什么？”
老夫人似乎不懂慕瑾柒这般拒绝的原因，她苦口婆心地拉着慕瑾柒的手，“小瑾柒，你回到相府后，祖母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你就跟祖母一同回去吧。”
“不了。”
慕瑾柒依旧拒绝，似乎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如今的我着实不需要相府的庇护。即使我是相府女，却没有花费相府的一针一线一烛一钱。”
“相府不欠我的，我也不欠相府的。何必打破这种平静呢。”
哪怕是拒绝，慕瑾柒也是用事实来说话，让人无法反驳。
那相府老夫人一听，神色蓦然变得哀伤，就在慕瑾柒以为她会放弃时，却见她顿时扭头，朝着云霄南便怒道，“你这逆子！你究竟是如何与小瑾柒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