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军校的自然是那一群夫子。他们已经将李贽先生围在了中间,一个个脸红耳赤,撸袖子露胳膊,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可怜本就瘦弱的李贽先生,此刻已经难以招架,左冲右突的想要出来,可他就像一艘陷入巨浪的小船,怎么动弹根本由不得他。
而旁边那一群侍卫,却只是焦急万分的站在原地,搓着手来回走动,却看不见向前挪动一步。李逸飞急忙走上去问道:“我说你们在干什么?没看见李贽先生都快没命了?”
“驸马爷,那是读书人”一个侍卫小心的说到,其余侍卫听了也连忙点头。自从宋朝某位学者大言不惭的说了,只有读书人才配东华门唱名后,华夏弱武强文就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变态程度,而铁血汉唐精神,也就从那时起,开始慢慢消散,最终被历史无情的吞没。。
可明朝人这一套对于李逸飞没有丝毫作用。他也是尊重老师的,没有老师的传道授业解惑,是不可能有文化的传播与继承。但这不代表李逸飞会如明朝人般娇惯读书人。艹,劳资当年大学毕业后,还一两年没找到工作呢,还反了你们了。。。。。
不过李逸飞失算了,就在他奋不顾身想要将李贽先生拉出险境的时候。被另外的士子当成想要抢占好位置,于是就被一拥而上的士子们湮没。在挨了无数拳脚后,李逸飞鼻青脸肿的从人堆里被踢了出来,临出来屁股上还被人踹了一脚。。。。
李逸飞顶着熊猫眼,心中大恨,不是说古人动嘴不动手嘛,这尼玛也太狠了。别说自己,军校侍卫这群杀才,如果面对的是军人,只能用凶残来形容,面对读书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一个个都往边上躲。就连常达被这些士子踹了几脚,都只敢呵呵傻笑。
就在李逸飞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句声音不大,却颇具气势的话语传了过来来:“我乃王子朱常洛,诸位有何事,尽可说与我听。”王子殿下的笑容和煦,礼仪周到。
李逸飞松了口气,你们不怕这些丘八,王子的话总管用吧。可两人都忘了,这些读书人连皇上都敢骂,不要说你小小的王子。被一片完全听不懂的之乎者也声咒骂之后,结果就是两人抱头鼠窜。
当李贽先生好容易被救出来后,李逸飞立刻变成了一个凶恶的模样。搬了一张桌子,抬了一根板凳,就往众人面前一坐:“我是少年军校管事,你们排好队,对一个个的排好队,不然,今天谁都别想报名。”
众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小少年,诸位士子都是窃窃私语。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儿走上前来:“咳咳,我乃,咳咳,万历十年进士,咳咳,咳咳咳”。。。。。
“老人家,要不您先回去,这。。。以后再来,我一定给您留着位置。”李逸飞于心不忍,这样的老头能教学生?看样子一阵风都能把他刮到天上去。
“竖子,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贵师重傅则法度存。国将衰,必贱师轻傅;贱师轻傅则人有快,人有快则法度坏。你焉敢如此对待我等。
更尝闻,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我等乃是谦谦君子,不求功名,但求仁义,可你少年军校礼仪何在?
赡彼淇澳,绿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涧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煊兮。我虽已年迈,但也有才学精进之志,可如今尔等诚意何在?”老头腰不弯气不喘的说完了一长串,赢得了满堂喝彩。
李逸飞满脑袋问号,一个是荀子的,一个是孔老二的,另一个是哪儿的,当年怎么不多读两本书呢?这,这,这,我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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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云人无礼而不生,事无理则不成,国无礼则不守,更有唯宽可以宽人,唯厚可以载物。君子以厚德载物一说。我们还是听听这位管事是如何安排学校事宜的吧。”一个面貌威严的老者站了出来说到。众士子一听,都觉得有理,于是都安静了下来,等着李逸飞说话。
李逸飞感激的朝老者笑了笑,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清了清嗓子说到:“各位,军校的情况呢大家也都看见了,目前还在建设之中。因此,我们此次招聘老师一事有一个条件。”李逸飞顿了顿说到:“这个条件就是,需要帮助学校建设,说白了吧,就是搬砖。”
只听“嗡”的一声,又是一片之乎者也的声音轰炸了过来,不知谁带头说了一声:“我等诚心而来,却以卑贱之事戏弄于我等,如此不来也罢。”说罢,士子队伍带着一片呵骂之声,开始慢慢散开。
不多会儿,原本人山人海的场地,就只留下了不多的十多人还留在原地。其中就有那个威严的老者。老者看了看远去的人群,轻轻摇了摇头,昂首阔步的走到了李逸飞面前,拿起毛笔就在名册薄上唰唰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李逸飞一看,不觉轻叫出声:“蹇达蹇汝循”!!!
蹇达字汝上,更字汝循,号理庵,巴县人。嘉靖四十年(1561年)考中举人,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考中第三甲进士出身。
“万历三大征”后,蹇达经略蓟辽、保定等处军务,负责对建州女真族努尔哈赤部的防务,并主政明朝的长城修建。而且蹇达,极为重视火器在战争中的应用,在其主政期间,各种火器的研发如同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
年过花甲的蹇达“皓首筹边”,使女真部遭受了重大损失。66岁那年,蹇达由于愤于当时的阉党****,郁郁而终。就在其在过世的5个月前,他还高瞻远瞩,慷慨上书建州女真对中原的巨大威胁。
蹇达去世后数十年,清军入关,蹇达成为第一个被满清政府从历史中删除的明代官员---其奏疏和诗文作品首当其冲,被皇帝列为禁书,全部予以销毁。
清朝编写《明史》时,蹇达也被乾隆亲笔从《列传》中剔除。更有甚者,与蹇达交往甚密的文学大家及其赞颂蹇达的作品,如袁宏道《答蹇都督》、谢廷谅《集内寄赠少司马蹇公诗》等也被株连。
如此英雄人物如今活生生的就在眼前,李逸飞如何能不激动。撩起长袍,立刻就给蹇达跪了下去。这是一位,自己用下跪都不能表达敬意的老英雄。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党争,这位老英雄怎可能含冤而去?女真何以能扣边成功?
蹇达虽然久居高位,但对于少年如此大礼,还是觉得过意不去,立刻上前将李逸飞搀扶了起来:“小兄弟,老夫可担不得如此大礼啊。你可是嫌弃老夫年迈否?”
“啊。。不不不,我这是。。。。”李逸飞激动的语无伦次。搓着手不知怎么说才对。这时,王徵从小旅店里面走了出来,看见了蹇达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来见礼道:“晚辈参见汝循叔叔。”
蹇达哈哈大笑,拍了拍王徵的肩膀:“好小子,几个月不见,又长结实了不少啊。来来来,看看谁来了。”蹇达转过头,就将一个年轻人叫了过来。王徵一看,喜出望外,立刻跑到年轻人身边:“蹇宗伊?你怎么来了?想死我了”。。。。。
不理会两个好基友恶心的见面方式,李逸飞将蹇达请到了站在一边的王子身边。蹇达拱手施礼说到:“王子殿下,蹇达奉命带犬子蹇宗伊前来少年军校报道。”
朱常洛显然知道蹇达的能耐,只是刚才碍于礼制,不好发作,这会儿已经高兴的手舞足蹈,立刻拉着蹇达进小旅店里说话去了。李逸飞的眼光又落在了另一个颇有气度的中年男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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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身材不高,面容坚毅,目光清正,长须飘飘,虽然穿的一身儒服,却浑身上下散发着武将的气质。李逸飞不敢怠慢,急忙走到来人面前,拱手施礼,问道:“不知您是?”
“李驸马,在下乃神枢营右副将、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骆尚志。”中年人也是回礼道。。。
李逸飞一听,眼睛失去了焦距:骆尚志乃“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之后,出生于浙江余姚骆家村,秉性质实,勇力善斗。他臂力绝人,能举千斤,军中号为骆千斤。
身为武将,他完全靠实打实的拼杀才从行伍之间逐渐脱颖而出。早年任大同参将,征剿西虏颇有战功,为安定边疆作出了重要贡献。在援朝抗倭战争爆发前,骆尚志以原官钦差浙直、调兵神机营左参将入朝作战。
骆尚志不仅作战勇敢,而且颇有谋略,更与当时的朝鲜领议政柳成龙结成了莫逆之交,至今韩国还保存着当年骆尚志写给柳成龙的8通信札原件,柳成龙的《西崖集》中则收录了三通与骆尚志的书信。
骆尚志的浙江兵吃苦耐劳,勇敢善战。其本人除了尽得戚继光军阵的真传,更因早年担任过神机营参将,因此对于枪炮作战也颇有研究,是个不可多得复合型人才。
李逸飞激动的问道:“骆将军,敢问,您祖上可是唐初四杰之一的骆宾王?”
“正是,”骆尚志回答道,对于此点他还是颇为得意的。
“为何,您与蹇老将军都来到了军校,这。。。。。我都没出去迎接你们。”
“呵呵,事情是这样的。戚继光将军当年在蹇老将军麾下效力,而我则有幸跟随过戚将军,因此蹇老将军听说过在下的薄名。算起来,我与蹇老将军还有师生之谊。
圣上给老将军下了一道圣旨,让其到少年军校任职,并准其寻找可以到少年军校任职之人。老将军这就想到了我,因此专程去到蓟州,我也就来到于此,还请驸马爷不要嫌弃与我,哈哈哈。”骆尚志说完,爽朗的大笑了起来。
“不不不,我高兴还来不及,这个简直是老天爷给的一个大礼啊。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驸马的?”李逸飞很好奇这一点。
“这有何难,在下有通天彻地通晓古今的本事。”骆尚志捋了一下胡须,似笑非笑的说到。
“啊,这。。。。。”李逸飞有些傻眼了,这有点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围了。
“哈哈,皇榜上不都写着嘛。”
“。。。。。。”
两人说笑之际,刚才不知道躲到哪儿去的徐光启被一个中年人拖着走到了李逸飞的面前,来人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一身士子服被极没有形象的扎在了裤腰带里。裤腿与鞋子上到处都是泥土,显然才从地里转了一圈出来。
还没等徐光启说话,来人就说到:“我刚转了一圈,你这军校很多地方设计不合理啊。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的。看看,前面那块地明显处于洼地,怎能用作器械房;
那个住宿区,怎么能修在一片虚地之上,也不怕倒了,你们这儿就那个称为板房的建筑还有点看头,对了你把图纸给我看看,我再琢磨琢磨。”
李逸飞有些尴尬的看着徐光启。徐光启无奈的笑了笑:“逸飞,这人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中书舍人赵士帧,前段时间不在京城,这才赶回来。这不就被他拉着去看工地了。他这人啊,就是一个劳碌命,整个一闲不住。”
我叉,赵士帧???大明朝最有前途的两个火器专家都到我这儿了,还有火器使用行家和对建奴颇有研究的老将,尼玛,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