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今天又不能按时回家了，芮丽丽站在楼道里，正在给家里打电话，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座机就是没人接，可她实在没有勇气给爸爸打手机，因为她知道等待她的肯定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
看着她失望地盯着电话发呆，走过来的方敖就全明白了，马上走到近前，低声地安慰道：“怎么，你爸又说你了？是吗？”
“不是，我就没敢打给他，我是打给家里的，可是我妈可能在做饭呢，没接。”
“那打她手机啊？”
“你做饭带着手机啊，我家座机声音更大，她都听不见，还打手机。”
芮丽丽气哼哼地盯了他一眼，一跺脚往办公室里走去。
方敖也不敢搭话，紧跟着也走了进去。
吴队的桌子上已经平铺了几张纸，他正低着头仔细地看着。
其他几个人都围在他的桌子边。
“这是死者的生物信息，身高、体重、血型，以及估计的年龄，死亡时间，还有伤口的情况。”
“才二十岁啊，真可惜。”刘秉强愤愤地插嘴道。
“这里还有，未见性侵犯的生物痕迹，死因系尖锐物体刺破瓣膜以及大动脉导致心脏的当场衰竭，且面部也被同样物体多次反复刺入导致流血过多，两处伤害都是足以致命的。”
“他妈的，太凶残了吧，这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我见过的最残忍的凶手了。”
大陆平常很少说脏话的，此刻却实在忍不住骂起来了。
“但是，女孩被扒光，却不去侵犯，又是什么道理呢？”
肖进冷静地说道，更像是自言自语。
“也许就是变态呢？”
一边的小孙这么说着，走过来扒拉了一下那些资料，继续说：“我在拍照的时候，发现一个现象，女孩虽然没有被性侵，但是却明显有”
他说到这里，突然刹住了话头，转过来看了看芮丽丽，又紧张地看看吴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诶，什么呀，接着说啊？”大陆捅捅他。
“这个，”小孙尴尬地笑了笑，吴队忽然明白了，朝他点点头：“没事，这是工作，没什么避讳的，再说，人家小芮也是自愿来干警察这行的，这些也是必须要面对的，所以，没有那么多禁忌，你接着说。”
小孙不知怎么地先红了脸，这才讷讷地说道：“我是说，我查验了死者的下体，有，有被，被虐待过的痕迹，虽然不明显，但是也确实是存在的，不过，法医的意见应该更权威，所以，我，也不是十分地肯定。”
“嘿，你怎么回事？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干我们这行是马虎不得的，不能模棱两可，你这样，待会就去和法医碰碰，看能不能查验出最准确的结果来。”
吴队看着小孙，似有不满地说。
“还有什么，大家开动脑筋。”他看了看大家伙。
“这死亡时间既然超不过二十四小时，那失踪人口那块估计不会查到什么，我们只能从女孩生前的特征上去排查了。”
肖进悠悠地说。
“也不一定，这样，我们做两手准备，失踪人口这块还是要过问，尤其是看从昨天到今天有没有报案的，然后再按你说的，主动排查这附近所有的户口在册人员，询问家庭成员。”
“可是，这范围呢？没边儿没沿儿地去查，海捞啊？”大陆愁眉苦脸地说道。
“范围嘛，很简单，就沿着这条马路，所有的街区和派出所都是我们的目标。从市郊县城回到区里，本身就是一个半小时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从那样一个拥挤不堪的地方出来就得花点时间，等到了咱们这边，肯定不会太早了，而一个女孩家，不可能跑到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去玩，所以，我估计她应该就住在附近。”
吴队分析完，不再说话，只扫视了他们一眼，所有人就都“哦”了一声出去了。
“喂，老孟吗，昕昕昨晚什么时候回去的呀，我打她电话，她关机了，我想可能是看演唱会累了吧，是不是一回去就睡了啊，到现在也不开机，你去叫醒她，别让她老睡，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孟昕的妈妈正在给小虎子换尿布，她不愿意用纸尿裤，总觉得这种人工制作的东西对小孩子皮肤不好，就找了些孟昕小时候的秋衣秋裤，剪得四四方方，当成了尿布。
“什么？孟昕？她没回来啊，她说要回来了吗？我没见着她呀。”
说话的是孟昕的继父，孟玉成，虽然才五十几岁，看起来却像六十多的样子，脸上皱纹密布，常年待在那个实验室里，搞他的科研，几乎魔障了一样，即使回到家里，脑子里也总是塞满了他的项目。
“什么，你说孟昕没回家？真的？怎么回事？她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要回城里去呀，怎么可能没回家，肯定是回家了呀？老孟，你别吓唬我，快去她屋里看看。”
“哎呀，我看什么看，人压根就没回来，我还骗你不成？”
“叫你去你就去嘛，也许她回来晚了，怕吵醒你，直接去睡了，你没听见呗，啊，快，快去看看。”
孟昕妈妈说着，手里的动作也加快了，几下子给虎子绑好尿布，再次抓起手机。
“喂，喂，佩霞，你听好啊，我到她房间看了，确实不在，你再跟她联系一下吧，我赶紧上班去了。”
孟玉成撂下电话，匆忙走出家门。
朱佩霞，从两年前申请内退就一直住在县城自己的娘家，和老孟只能过年过节地聚聚，平常只有两个孩子跑来跑去的，不过他们都长大了，回去替她照顾一下老伴儿，她还是很放心的。
但是今天一早她就急急忙忙地联系他，不为别的，只因为昨天孟昕的一通电话。
“妈，我，我今天不回姥姥家了，我回城里了。”
“啥？为啥呀？你不是前天刚刚回去过一趟吗？是那个学校联系你了吗？”
“不是，妈，你就别管了，反正我今天必须回去。”
“你这孩子，说话老不说清楚，什么事情必须回去啊，这都这么晚了，还有车吗？”
“最后一班还没发，我这就走，赶得上。”
“可是，你，有什么急事非得去吗？这么晚了能干什么呀？”
“妈，我都说了，你别管了。”
啪，电话挂断了。
朱佩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老挂钟，七点十五分，这里是郊区，回城里的车一般收得都早，七点半是最后一趟，她这是去赶这班车了，如果赶上了，在晚上九点半之前就可以到家，现在快到夏天了，天黑得越来越晚，应该没什么事的。
可是老孟此时的话却像是一根针直接刺进了她的心脏，孟昕没回城里的家，也不在这边，那她能去哪呢？
她走出里屋，姥姥正在外间大八仙桌边上坐着，似乎也很焦急：“刚才我怎么听着，老孟说昕昕没回去？是这样吗？”
“是啊，他是这么说的。哎呀，您说这孩子，这是干嘛呢？这么让人不放心，电话也不开机，这手机是最方便的了，可一旦关机反而更不好找。”
她说着，把怀里的孩子放进小摇车，走到屋子外边，继续打电话，“妈，我去外边试试，也许是信号不好呢。”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还是再次拨了那个号码。
“要不给孟知打个电话嘛，他们昨天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姥姥从屋里走出来，怀里抱着虎子。
“他？他您还不知道吗？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想住哪边住哪边，连老孟都不怎么管他，我能说什么呀？再说，他们姐俩，也不是亲的，孟昕有什么事也不会和他多说的。”
朱佩霞骤紧眉头说道，可手里却不知道怎么，还是找到了孟知的号码，然后拨了过去。
“孟知啊，你见着你姐了吗？她跟你在一块吗？”
“哦，妈，没有啊，我上班去了，没看见她啊。”
“你们昨天不是一起去看演出了吗？”
“是啊，怎么了？”
“后来呢，看完了她去哪了？”
“我不知道啊，我们没坐一块，离着挺远的，再说人那么多，很快就找不着了，她去哪了我怎么知道？”
“那演出结束的时候你见着她了吗？”
“没有啊，哦，好像远远地看过一眼，然后就不见了。”
“那你们也没电话联系一下，看是不是一起回家什么的？”
朱佩霞的语气里明显出现了不满。
“这个？我们干嘛非得联系啊，都不是小孩了，回家的路还不认识啊？再说，我有我的事，我姐人家也有人家的事，干嘛非得一起回家啊？”
“瞧瞧，你这话说得，昨晚你也没回来，你还真是长大了啊，怎么着也得和我说一声吧，你要是在城里我就不管你，可你这几天住这边，我就得知道你的去向，不然你爸问起来，我怎么说？”
“嗨，这您放心，我不会出什么事的，我昨天就是遇见几个朋友，他们也过来看演出了，就一块呆了会，后来我看太晚了，就和他们凑合了一宿，没回去。”
“那你姐昨天和谁一起看的演出啊，你说她有事，是什么事啊？”
“妈你这是怎么了，你老问我干嘛，问我姐不就得了。”
“哎呀，这不是联系不上她吗？从昨晚到现在都十几个小时了，她电话一直关着我怎么联系？”
“哦，是这样啊。她和谁一起？这个，我还真没注意，无非就是那几个认识的朋友呗，反正坐车去的时候他们是坐一块的，后来是不是一起看演出我就不清楚了，人太多，谁注意这些啊？”
“都是谁啊，快告诉我。”
“隔壁的王强，邻街的戚小玲，我就看见这两个，好像他们一直一块走着。”
“你有他们电话吗？”
“没有。”
整个上午，朱佩霞都没闲着，两家都跑去问了，却并没见着本人，都说不在家，昨晚也是按时回的家，并未有什么其他情况等等，因为也不想多说什么，她当下转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