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第二天会是一个大风天,结果一大早起来就看到了万里晴空,哈扎尔不得不感叹于秋日的无常。
当他走出宿舍楼来到校门口时,格拉迪丝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了,车夫甚至已经坐在了老位置上,随时准备出发。
亨利老头也站在校门口,哈扎尔远远就能听到他“老伙计、老伙计”的咕哝声。哈扎尔还是惊讶于亨利老头的说话方式,总是有一股浓浓的腐朽的气息,按照亨利老头的话来说,“就像盛夏磅礴的大雨浇在了粪堆上所激发出来的气味”。
格拉迪丝见到哈扎尔过来,简单地嘱咐了几句,就挥了挥手,示意车夫赶车远去了。虽然看似没有什么关怀,但是哈扎尔明显听出了格拉迪丝声带悲伤的颤抖声。尽管哈扎尔十分不想格拉迪丝离开,但是看着格拉迪丝撑着伞远去的背影,他的内心竟然没有一丝波动,更不要说悲伤。
“哦,亲爱的小家伙,请不要悲伤,离别再苦涩,也不及再遇时的甜蜜。”亨利老头竟然没有用比喻,这让哈扎尔微微惊讶了一下,不过他也没有反驳亨利老头的话,或许是离别的悲伤已经被哈扎尔所背负的哀伤吞噬了吧。
亨利老头轻轻拍了拍哈扎尔,示意他可以进去了。此时哈扎尔才发现,太阳已经变得十分毒辣了,然而他还没有洗漱,更没有吃早餐,早已饥肠辘辘了。
哈扎尔进到学院中时,正好一阵秋风拂过,携卷着紫荆树叶糊了哈扎尔一脸。
然而紫荆树叶总有落尽时,而紫荆树叶落尽的时候,也是塞弥尔下雪的时候。
史料记载,哈扎卡拉卡于泰元989年9月11日正式学习魔法,亨利用了两天的时间消除了格拉迪丝教导时留下的痕迹,教授魔法还是亨利更为专业。
转眼三月已过,塞弥尔已经飘扬起了大雪,泰伦大陆的雪总是五彩斑斓的,因为上面总是点染着些许魔法元素。不过此时的哈扎尔并没有心情理会外面纷飞的大雪,这并不是塞弥尔的第一场雪,而他虽还没有过玩雪的年龄,却也因学习进度着实没有赏雪的心情。
这三月以来,亨利传授的东西并不多,仅仅是一些魔法元素的常识以及一套冥想法而已,对于法师来说冥想自然是重中之重,然而虽说哈扎尔并非毫无进步,却也是相差无几。直至今日,哈扎尔学得冥想法已满三月,所收获的也仅仅是确定了自己的属性以及数量少到可怜的魔力而已。即便亨利老头极力指导,却也收获不大,哈扎尔知道,院长虽说没有说什么,但是自己的天赋不高却也是肯定的。
今天虽是大雪,风却不大,雪花也只是用比雨滴慢许多的速度平稳落地罢了。“哐当”一声,教室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亨利老头。
是的,即便整个学院只有哈扎尔一个学生,亨利老头还是坚持使用一间教室来教导哈扎尔,他说,学生就应该在学生该在的地方学习。
亨利脱掉外套抖了抖上面的雪,亨利的魔法等级并不高,只是一个大魔法师,还远远做不到长时间将魔力覆盖全身阻挡雨雪,看来今天亨利老头出了一趟远门,否则不至于粘上雪花。亨利老头自从教授哈扎尔冥想法之后,虽经常陪伴左右,随时回答哈扎尔的疑问,却也有时会出远门,与几位法师好友畅聊畅饮一番,这个哈扎尔还是知道的。
“好了,亲爱的小家伙,今天的课就到此结束了,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要去诺尔斯住上几天。”亨利如是说道,“哦,亲爱的命运女神梅吉,祝愿这场暴雪可以早点停歇。”
说课结束了也并非亨利老头胡诌,他却是煞有介事地为哈扎尔排了课表,课表上最多的是自修罢了。
“现在就走吗?”哈扎尔过滤掉一些东西之后问道,眼睛瞅向了外面的雪景。
“不是说了吗,亲爱的小家伙,等雪停了再出发。”亨利老头似乎不擅长叫人名字,他称呼格拉迪丝也是这样,亲爱的夫人什么的。
“如果今天不停,明早就一定会出发。”亨利补充道。
“好的,老师。”虽然亨利老头是院长,但他还是坚持让哈扎尔称他为老师。
哈扎尔道了个别之后离开了教室。
因为来之前并没有下雪,所以哈扎尔也就没有带伞,他冒着雪前往了宿舍。
雪花轻轻落在手上,哈扎尔稍稍感觉到凉意,体内魔力一转,便稍稍暖和了一些,毕竟虽说没有多少收获,哈扎尔体内还是积攒了细微的一丝火元素魔力的。
哈扎尔要收拾的并不多,几件衣物,洗漱用品以及几本书而已,嗯,还要带上伞,或许蓑衣更合适,哈扎尔担心雪不会停,甚至会刮风,那样伞的作用就不大了。
“还好格拉迪丝准备的齐全。”哈扎尔不由想道,将蓑衣挂在了手上。
当哈扎尔再次来到教室时,亨利老头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了。
“我改变主意了。”亨利开口说道,“亲爱的小家伙,我们现在就出发。”
“徒步吗,老师?”
“徒步。”
当走到门口时,亨利瞥了一眼哈扎尔手上的蓑衣,又说道:
“哦,亲爱的小家伙,穿这个可是不行的,我们应该接受水神蓝娜的指引,脱离所有外物,经受风雪的考验。”
那要不要把衣服都脱了?
不过哈扎尔并没有问出口。
“好的,老师。”哈扎尔答应道。
于是两人就出发了。
再次进入风雪中,变化并不大,亨利老头却是怡然自得,雪仿佛并没有发现它们之间多了一个老头,或许偶尔还会吃惊于自己的同伴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轨道。
幸运的是,离开塞弥尔没过多久,雪就小了很多,哈扎尔也好受了一些,虽说外套已经变得五颜六色,而且有些湿哒哒的。
又走了一会儿,雪就停了。哈扎尔将外套脱了下来,托在手中,想学游唱诗人口中的法师将外套烘干,却发现自己并做不到,于是只能继续托在手中。
前面的路还有很长。路上也没什么行人,连走南闯北的佣兵和云游商人都没有,毕竟塞弥尔荒无人烟,也得亏车夫能够认识路。连学院的伙食也是自给自足的,本来亨利老头一人时还十分杂乱,把种子撒下去长什么就吃什么。
或许还会去老友那里改善伙食,哈扎尔想道。
现在那一片地经过哈扎尔的打理却也是长势喜人。
不知道冬麦是什么味道,哈扎尔不免心喜道。
走了许久之后,已经接近黄昏了,亨利老头带着哈扎尔一个右拐,便从小道拐进了大道上,人也多了起来,哈扎尔甚至在一些佣兵身上看到了与自己一样冒雪赶路的痕迹。
这条大道一头是通向诺尔斯的,显然哈扎尔是不知道走哪头的。
当他转身看向亨利老头时,发现亨利老头已经在向过路的佣兵问路了。
以后还是尽量靠自己吧,哈扎尔如是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