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天言来到镇妖塔第七层,心中的不安与恐慌愈加浓烈,耳畔不断充斥着怪异的呼吸声,挣扎声,嘶吼声,一声一声似乎要刺穿他的心脏一样。他觉得很难受,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扯出符咒,咬破手指,鲜血流出,滴在黄色的符咒上面,血液瞬间在上面渲染出一朵娇艳的花,开在暗黑的天穹下,夺目生艳。
而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那个梦境的画面,而且愈发的清晰,清晰到他能够分辨出其中一人便是他自己。只是那场景古色古香,似乎是古代背景,而他自己也是锦带束发,长发飘扬。若不是相貌明朗,他也不敢确定其人究竟是谁,但现在他却可以肯定地确定得认出那就是自己的模样。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厚重,气息短促,心口烦闷,头冒虚汗。他手无力地垂下,靠在门沿边上,大喘着粗气。
突然一个飘渺的声音从门中传出来,“打开这扇门,放我出去,打开,打开……”音色如此熟悉。纪天言凝眉,紧皱的眉头让人看不出一点轻松。无数回音在门内的大堂回荡,透过这扇门,在纪天言的耳朵里面碰撞出蛊惑人心的魔咒。
他的眼神突然变了,微微泛红的瞳仁,目光呆滞的站起来,一瞬间的功夫,毫不迟疑的将门打开了。
待到他走了进去,他才清醒过来。但看着自己周围的环境,黑暗无边,只有大堂上面燃烧着几团忽明忽暗的紫色火焰,而在火焰的中间的一张椅子上,活生生坐着一个长发凌乱的人。
纪天言缓慢走了过去,才看清此人的具体模样。凌乱长发下是一张年轻的脸,穿着古代的长袍。而此刻的他正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臂放在膝盖上面,低着头一副沉思的模样。纪天言很想知道乱发下究竟长什么样子,于是又在走近了几步。
但就在他想要伸手去拨开他覆盖在额前的发的时候,那个人却突然且迅速的抬起了头,眼神刚毅地盯着纪天言。纪天言本能的吓得退后两步的同时拔出了噬魂枪。他这才发现那人竟然和他几乎是一模一样,除了发型,相似度从眉毛延伸到嘴唇,甚至连眉心的那一颗浅淡的黑痣都尺寸不差分毫。
可是,这个世界上,人类克隆目前还是禁止的。而且,克隆人怎么可能在蜀山的镇妖塔中?这显然是不能成立的假设,所以纪天言果断否决了这一猜测。那么,眼前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究竟是谁?”他记不得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可以肯定一定不是他自主的开了门,因为那完全不可能成立。他不会傻到会打开这扇通往地狱的大门,更不会把危害人类的妖魔放虎归山。他绝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妖魔用了其他方法蛊惑了他,才让他不受自己的控制而中了妖魔的圈套。
“哈哈哈……”那人放下脚,站立起来,缓慢逼近纪天言,嘴角是戏谑的笑意,魅惑妖冶。纪天言不知道为什么,手中的噬魂枪好像不停他使唤一样,久久没有启动。还是在他的心中,隐藏在心底深处的莫名的迟疑才是这场僵持局面的始作俑者。
总之,他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阻止他,阻止他杀掉眼前这个缓慢走向他却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妖魔。
“喂,停下来,别过来!”他颤抖着手臂,额头上全是汗水。这已经不是他了,因为他不可能如此没用,可现实却是这就是他,而现在的他无能为力。“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让我进入这里?究竟有何企图?”
那个人,仍旧在逼近。而纪天言已经无路可退,脑子里面一直阻止他的声音,此刻正从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妖魔口中发出:“我就是你啊!你不记得了吗?”
“胡说!”他在大声吼叫,失去理智一般。
“胡说?”他戏谑的眼神扫向纪天言,慢慢凑近他的脸。纪天言发现,他竟然没有一点温度,冰冷得想千年寒冰一样。而脑子里面的关于那个梦境的画面在这一刻完全清晰起来。
“我等了几千年才等到你,这会是胡说吗?恩?”
纪天言惊诧于脑海中的那些场面,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就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下一秒,他已经失去了任何自我掌控的能力,他被妖魔控制了,而且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一双血红色的眼,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耀眼。但在寂紫的眼里,却是一场来不及反应的风暴,在一瞬间决了她心中的白堤,任洪水击垮她设下的心防,摧毁了她曾经自以为最坚实的堡垒。
“天言哥……”
她只是担心可儿的话成为现实,只是想看看纪天言匆忙出去到底是去干什么,只是感受到了这里混着浓厚的妖魔气息,结果飞身上来却看见这种场景。眼前不远处的这个人,这个满眼血红眼神暴戾的人,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这个妖魔,究竟是谁?为什么他的身体,他的脸,他的一切都是纪天言的。
“喂,把天言哥还给我!喂!还给我啊!”寂紫失常的冲着那个朝着他走来的妖魔吼道,她很清楚的知道纪天言一定是被妖魔控制住了。可是能够控制纪天言的妖魔,不是BOSS级,那就是大BOSS级的,她不敢掉以轻心。
她幻化出了天玄剑,淡淡的紫色柔光包裹在剑身,随着寂紫的情绪光芒慢慢变得越来越明亮,可是她不敢出手,因为那是纪天言的身体,所以她不会伤害,更不忍伤害。
“天言哥,醒醒……醒过来啊!”她大声呼喊,却得不到一点回应效果。只是那妖魔停了下来,定下眼神来仔细看了寂紫一眼,眼神中透出了一丝犹豫和迟疑。
“紫婴……”他口中突然冒出这样两个字,那一瞬间,他脸上的戾气暗淡了几分。但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而可儿在她的房间猛然醒过来,眼睛里面满是泪水。“寂紫不要!”她的尖叫引来了纪老太。
“可儿,怎么啦?”
“姥姥,哥,寂紫,不会出什么事吧?我刚才刚才……看见……”
“可儿啊。”纪老太坐下来,将可儿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别担心,要相信他们,就算你看见了,可上次寂紫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所以相信他们这次一定也会化险为夷的,所以可儿,别害怕,好好再睡一觉知道吗?”她的话,像是催眠曲一样,可儿不一会儿就进入了睡眠。
“看来,这场劫难是不可避免了。”纪老太喃喃低语,脸色十分担忧地看着窗外。她昨日退算一卦,关于寂紫和天言的命数,模糊浑浊看不清明,就像可儿的思想一样,她看不透彻。
现在,她也只有在心里暗自祈祷了。
至于这场结果,却是谁也算不出的结局,更谁也改变不了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