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结依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醒了过来。天已经大亮,外面却无一人的声音,平日里此时怕是热闹非凡,今日却一反常态。结依起身,走到屋子外面唤来女侍问道:“今日为何没人在村子?大家都去哪儿了?”
侍女恭敬作答:“王上已去蜀山。”
“蜀山?”结依念着这二字,突然想起来刚才所作之梦,想起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她的,紫婴的,夜灵的,师傅的,还有蜀山那么多门徒们,她忍不住后退几步,抓住桌子的边沿打翻了桌上的热茶。
紫婴前日醒来之后便少了言语,像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浩劫,创伤留下的后怕让她失了说话的力气。柳寻安问她:“下山你究竟遇见了什么?是夜灵吗?他还好吗?”
紫婴不忍告知,只能忍住心痛说:“没有,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们。我累了,我想休息。”
见她脸色苍白,柳寻安便不再多问,嘱咐她好好歇着之后便离开了。
夜晚转瞬而至,不知为何,今夜不仅无月,较之前几日也变得越加清冷了些。紫婴却仍然套着单薄的衣衫,独自一人走到了离镇妖塔不远处的那片草地。野草依然茂盛,只是物是人非,早已没了该有的心境。
而那个时候在这片草地之上说着那些话的夜灵,也早已不复存在了。
可是那晚,她却明显有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正是这种矛盾,让她进退两难。若是夜灵完全被妖魔邪性侵蚀,她权当是夜灵死了然后杀了那妖魔,可是现今情况却并非如此,那个身体里面的夜灵,似乎还存着,那她又如何下得了手。
说实话,她做不到。
风吹起来了,很凉,但比这秋夜更凉的是她此刻无人能解的心情。
而山外,赤炎望着镇妖塔的方向,掐算着时间,等着夜灵的信号。二人约好由夜灵前去打破所有的结界和机关,为他们开辟一条康庄大道然后他们再一并攻入,杀入蜀山,摧毁镇妖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黑夜,深不可测,蕴藏着巨大而深邃的诱惑,像黑洞,稍不注意就将人拉进万劫不复之地。
零星的几点火光在蜀山大厅的顶上跳跃着,赤炎看到之后,满意地号令纵妖魔道:“上!”于是大批大批来至鬼灵村的妖魔开始一哄而上,朝着蜀山奔去。
夜空中黑压压的飞过去无数莫名的东西,在飞跃夜灵上空的瞬间,火光熄灭,世界陷入一片黑暗,随之而来的是人声的沸腾。
首先发现妖魔的那名术士,被妖魔活生生穿过,待到散去之后,就只剩下一滩白骨碎在了地上。但这动静,让蜀山的纵多门徒都知道了,众人着实不解为何这群妖魔会打破蜀山的重重结界来到这里,这显然不会是什么好的现象。
正邪两股人潮正式交战,而赤炎却只是和夜灵站在大厅的房顶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脚下的厮杀。众人合力撑起的结界在无数妖魔的攻击下瞬间破灭,这时候,夜灵飞快的附身冲下,找准一个又一个蜀山术士,一招毙命得杀了许多人。
这些人,均在见到夜灵脸的那一刻,伴着无尽的惊恐和疑惑死去。然而夜灵却没有半点表情,有的只有杀掉他们之后的莫名的快感和兴奋。
蜀山……真的变成了血流成河了,如同结依梦中所见的那样,丝毫不差,甚至更加恐怖。
紫婴赶来的时候,见到这种触目惊心的画面,又看见站在无数尸体上面的夜灵,心中百般纠结,进退两难。
而后,柳寻安也闻声而来,看见如是场面,长叹一声:“劫难啊,劫难啊,上天对蜀山不公啊,不公啊!”在柳寻安的声声慨叹中,紫婴苦笑着拾起倒在地面上的一把剑,缓慢走了过去。
赤炎却只是淡淡一笑道:“这里交给你,我去镇妖塔!”说完便一晃消失在这里,而柳寻安一听他这话,也慌慌张张地往镇妖塔奔去。镇妖塔要是是倒了,这世间怕是难有出头之日啊。所以他誓死也要保卫镇妖塔的安然无恙。
而夜灵看着缓慢向自己走来的紫婴,微微仰着头,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上次就是你刺了我一剑,可今日,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他说着,飞速冲过去,随着风,带来了血腥的味道。
紫婴面无表情的闪身避过,再一个回身袭过去。二人均不是泛泛之辈,你来我往着似乎是在切磋武艺一般。但只有局中人才知道,这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绝对不是点到为止。
数十个回合下来,二人君未伤到对方一丝一毫。
夜灵倒是兴致颇高,这一番打斗在他看来着实深得他心。
紫婴运用蜀山秘典中的绝招一次又一次的扑了空,但这也并没有让她气馁,反而愈战愈勇。她努力不去看他的脸,她怕这一看,便失了立场,忘记身兼的使命。
“夜灵……你可会理解我?”淡淡的吐出这样落寞的话,却飞速袭了过去,剑身包裹着艳丽的紫色,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身体里面爆发出来,同时她的整个身体也泛着淡淡的紫色。
巨大的力量袭来,夜灵防不胜防,飞身后退。但紫婴步步紧逼一点儿也不让步,于是二人就在这布满尸体的上空悬浮着,追逐着,每一招,都是致命的狠招。毫不手软,毫不客气。
而当结依赶到蜀山大门的时候,发现所有的结界都不见时她甚是疑惑,一路走进才发现所见之景竟与自己梦中看到的画面一模一样。那个梦就像是一个预言,而现在,这预言变成了现实。
是巧合?还是真的?结依越来越害怕地往前走着,看到大厅天面堆着的尸体是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那个梦,或者是那些画面,那些伴着剧痛的画面真的是预言,而她预见了这一切,却无力改变这一切,唯一能做的只能阻止接下来的事情。
她看着夜灵和紫婴的打斗,战况激烈,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
“哥!住手啊!醒醒!醒醒啊!”结依奔跑着,边跑边大声吼着,但这些话在现在的夜灵听来却只是无关痛痒。倒是紫婴看见结依的时候,不由自主便停了下来,而她微微转过头看着结依的时候,夜灵瞥见了这一机会。
“好时机!”他说着,一掌打过去,目标直指紫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