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晨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好久了,等到出了房间才发现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只留下了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饭菜。自从中考结束后,睡懒觉好像成了一种习惯,仿佛短暂地逃离了那注定会缠着我们一生的压力。
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后,章晨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拿着遥控器不停地转换着频道,电视里铺天盖地地报道着各地的中考试题以及即将要到来的高考的各项准备情况。
无意中,翻到了本市的报道,那上面正在分析着今年的中考的语文作文《xxx在其中》。章晨看着专家有板有眼地分析着,一瞬间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感。
记得考试的时候差点就想写《制度在其中》来批判一下如今的教育制度,后来想想还是算了,选择了《美在其中》,一个靠谱点的构思。语文总分得了139,也不知道是不是满分作文,要不明年去书店看看中考满分作文有没有我的?章晨想着想着,自己乐出了声。
“嗡嗡嗡~”章晨看了看是酸菜便接了起来。
“找我干嘛~”章晨凶巴巴地问。
“没事不能找你吗!你干嘛呢?中午聚会去不?”
章晨想了想:“有谁?”“就咱们几个玩得好的,来吧来吧,老地方~”“那中午见,挂了~”章晨挂了电话动也没动,满脑子都是考得不好而导致地不想见同学的尴尬。
“算了,算了,破罐子破摔吧!”章晨暗叹一声就进屋换衣服去了。
来到学校旁边的火锅店,看到大家都来的差不多了,正玩着扑克。
“来,来,你来替我,我去上厕所。”酸菜看见章晨来了,忙起身,将牌塞到她手里就向厕所奔去。
这时大家一阵爆笑地看着拿着牌一脸茫然的章晨。
“这是啥情况?”
“没事,酸菜老早就想上厕所了,我们让他等到下一个来接他牌的人来了,才可以上~你要再不来啊,他的膀胱估计要支撑不住了!哈哈,快!我们接着来~”楠楠捂着肚子边笑边说,好像下一秒就要抽过去了一样。
章晨突然感到了一丝无力,果然不该用正常思维看这群傻子啊~考不好什么的,算什么!
章晨走过去捶了她一下便坐下问:“这玩的什么?斗地主?这牌不怎么样啊,看小爷我怎么扭转乾坤~”
“就你厉害,也不知道上次谁玩了一下午,一次都没赢。”飞机不客气地瞟了章晨一眼。
“哎,你小子,几天不见你胆肥了啊,who怕who!来!”
几轮下来,章晨意料之中地输得是一塌糊涂,连回来的酸菜都不忍直视,于是不出意外地又耍起赖皮来:“那啥,咱也玩一会了,人也来齐了,火锅也熟透了,快开始吃吧”
“呦,这是又要耍赖的节奏啊~幸好把奖惩定好了,章晨代酸菜来的,酸菜等会唱k请客哈!”大头拍了章晨一下头,奸笑着对酸菜抛了个媚眼。
“行~我早已预料到这悲惨的结局。”擦着完全不存在的眼泪,可怜巴巴地走回位上。
“喂,你这话说的,再怎么说我也赢了一局呢!”章晨忿忿的踹了他的屁股。
“恩,你一张牌都没出的那局~”飞机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们真是,哎,东东怎么没来?”章晨看了看四周。
“恩,有事不来了,下次再来。怎么想他了,这酸菜可不愿意啊~”楠楠靠在章晨肩上一脸坏笑。
“哪有,你们也是够了,一次次的,也不嫌烦!”章晨无语地对天花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好了,我错了,快吃吧~”大家互相说着初中三年的一些糗事,仿佛一切都历历在目。章晨看着他们,脸上带着笑,内心有些对初中的不舍。
“诶,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节历史课上章晨那精彩的发言啊~铁木真!哈哈!”
“对对,那真是精辟啊!”酸菜附和着起哄。
“那还不是怪你!”章晨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初一,章晨还一直是那个乖乖女的形象,上课一直都挺认真的,结果那天中午家里办喜酒没睡觉,下午第一节课历史课自然是睡得昏天暗地的。可偏偏历史老师点名叫她说一下铁木真,天知道章晨从来都不会在家预习什么历史政治,加上睡得头晕晕的,理所当然地就把酸菜告诉他的答案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铁木针,就是古代用来钻木取火,很硬又很细的一种木棒。”经历片刻后的宁静,全班的哄笑声让章晨一个机灵,立马低头看课本。天,看着书上那张成吉思汗大饼脸和酸菜的一阵颤抖,章晨悲壮地看向了老师。索性,可能是由于那天考试心情不错,或者是章晨好学生的形象一直维持地还不错的缘故,老师竟然就无奈的叫她坐下了。可正是一段辉煌的历史使章晨整整一个学期都陷于了一个叫“女中豪杰——铁木真”的在阴影之中,甚至中考复习到那一课时,同学们还笑了一节课。
“真是黑历史啊!”章晨狠狠地咬了一口蟹棒,一旁的酸菜看着章晨那恶狠狠的表情,感觉那一口仿佛咬掉了他的一块肉一般,让他心里一抖索。
吃完饭,按老规矩,大家又一起去章晨家对面的ktv吼歌。每个人都肆意地唱着,仿佛要唱尽这段时间让我们感受到的无处不在的压力和伤感以及掩饰着我们对未来的迷茫和期待。
看了看表都要九点了,章晨打了招呼就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看着漆黑的天幕上,点缀着不知道是星星还是航天器的亮光。章晨突然想起刚才唱《离歌》时,大家眼睛微红的样子,也许是堆压了太久的情绪,使我们在内心建筑起高高的水坝终于在压力的释放下轰然倒塌,又或许是因为这是进入青春期后第一次经历的别离,总让人记忆犹新。
直到上高中,章晨还在不断地回忆那天夜晚,然后不断地问自己:如果上帝真的存在,如果他那时仍然清醒着,如果他并没有像我们那样情绪失态,那么他在高高的天空之上清醒地俯视着小小城市中的这群孩子时,他看着他们的泪光,听着他们平凡而微茫的心跳声,他又会想些什么?
离开了喧嚣的街道,走进家门。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平躺在床上,章晨看着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连刚才的亮光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今后又将面临什么?我们不曾知晓,就像佛祖指尖游走的细沙,不知道会飘到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