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来
可他的道路早已被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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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要找的魏府呀~”站在一个略显破旧的庭院门前，少女皱着皱小鼻子有些不解“听得好像是很厉害的一个人，家里怎么会这么穷哩？”
“这种事，你应该去问他本人，而不是应该问我！”冷声中他迟疑了会儿，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孙小娘子，不知你阿翁何时才能到长安？”
“不知道嘞~”少女低下脑袋不知在怀中摸些什么，随口一句，似乎是对孙道的回答有些气恼。
“孙小娘子还是如实回答的好！”他的声音又下降了一个冰点“事关人命！不容孙小娘子含糊其辞！”
“什么人，人家不能救！”被斥责的少女也是火了，把他的手举起来放在他的面前“不要忘了你的命也是人家救回来的！”
“真的？”他冷眼直视着那水雾朦朦的大眼睛，似乎是想要直入她的灵魂。
“阿翁说最迟一个月，他必定会出现在长安~”最后还是少女躲闪着扭过脑袋，颇为愤愤恼羞的嘟囔着。
“呀呀！囡囡姐也怕哥哥呀！”一旁沉默中不停转过脑袋，满是疑惑地望着两位不知何故斗起气来的小女孩儿，见最终是少女直接服软，不由得拍了拍小手乐呵呵的叫着嚷道。
“一个月吗，就是这几天了吧！”而孙道则是略略沉吟，俄而双眸中精光一轮，低声着自言自语“果然不出所料！”
“走吧，我们去见识见识这千古第一铜镜！”他半蹲着整理好小女孩儿的仪表，最后扯了扯她的小脸“待会儿要好好听话，外面可不比家里~”
“可息锅锅里不息或辣息恬恬的啊闻的吗~”小女孩儿红红的小脸蛋被拉扯着，顺势便装作说话漏风的样子。
“嗯？”他呆呆地眨巴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不由得好气又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脸蛋“是哥哥的错，可是你要说清楚，哥哥才能懂呀~”
“知~道~啦~”小女孩儿伸手打掉偷偷摸过来的手，这才抓住他捉弄的大手而后瞪大眼睛气鼓鼓地红着脸“哥哥，恬恬要生气啦！”
“那走吧，我们去见恬恬的阿翁~”似是知错就改，他直起腰上前，稍稍用力的敲了几下门。
“咚咚咚！”
见没有人回应，他又一次敲门，同时加大了气力。
“咚咚咚！”
“咚咚咚！”
“来了来了！”
直到门内传来一个青年略显醇厚的声音，他才放下手退后几步，等着来人开门。
“吱压”一声，老旧的门扉被打开，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比他还要高一个脑袋的将近二十来岁的青年。
衣着朴素却长的眉清目秀，颌上的细细的绒毛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青年书生气息。
“三位是？”
目光从三位的身上快速扫过，同时试图从记忆中找寻着，只是显然没有找到相似的面孔，这种情形下他只能开口询问。
“在下孙道，携两位妹妹拜访魏公！”
他微躬了身子，松开小女孩儿的手抱拳自报家门。
“可是孙道孙公子？”听得他的名姓，那青年有些兴奋，从门内跨出来，目光殷切的追问着。
“正是不才~”他暗叹一声，却还是不得不承认着。
“原来是孙公子！”得到承认，那青年喜行于色，本是想要上前再多说几句，最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恢复了那副浅然而笑的模样，侧身负手以请“孙公子与两位孙家妹妹，请！”
“不知魏公可是安歇了？”微松了口气的孙道再次牵着小女孩儿的手踏步而入，根本不去在意那少女隐晦中对自己做的鄙视鬼脸。
“家父还未歇息，正在用餐~”那青年侧身领先半个身子在前面慢步走着，一边有些焦躁的回着，似乎是有些话压抑着。
“竟不知郎君是魏家郎君！”他瞥过脑袋仔细打量了下幽暗中模糊不清的青年“不知魏郎君如何称呼？”
“公子不弃，称呼在下叔璘即可~”
“原来是魏家四郎~”下意识的瞥了眼身后，见空无一人才回转过脑袋，暗自自嘲一会儿，才继续道“魏家四郎至今白身？”
“孙公子见笑了，在下依旧是一袭白身，阿耶吩咐，过两年再参加科举~”那青年微微一笑，甚是豁达。
“依在下看，魏家四郎是成竹在胸，所以不急呀~”由此可见魏征的家教，虽然不怎么赞同，然而他能做的只能是笑着喧喧而已。
“公子说笑啦~”青年竟是红了脸“叔璘诗不可比二郎，书不比而亡，画不可比顾恺之，何来胸有成竹之说~”
“四郎，是谁不顾法纪深夜到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终于是到达了魏家客厅。随后首先听及的却是这般沉喝声，直接打消了孙道到了嘴边的自谦话语。
而少女悄悄地回首扫了一眼，发现那府门还是依稀可辨，不由得又一次微撇了撇嘴。
“我道是谁，原来是孙家小儿！”瞥见魏叔璘身侧的孙道，魏征脸色微变，随后扳起自己的老脸讽刺道“以为做得几首诗便不再读圣贤书的黄口小儿！”
“阿耶！”他还没有开口辩论，那魏叔璘却是变了脸色，急着上前欲为他辩解。
“叔璘！”只是转瞬便被一旁的朴素衣着、相貌也很普通的妇人拉住，压下了他口中的话。
“魏公教训的是！”他微躬了身子低头一副虚心接受教诲的模样，口中却在不动神色的反驳着“小子本是殿下的奴仆，虽天子仁慈去除奴籍，然小子仍不能忘却自己曾是奴仆的本分！因此，圣贤书事小，殿下事大！”
“哼哼！”那老人负手冷笑了两声“既然你时刻想着为殿下着想，怎么不阻止殿下深夜闯城门的举动，以至知法犯法！怎么又深夜违反禁令私自出行，为殿下留下他人攻讦的口舌！”
“你这老头怎么总是教训哥哥！”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然而小丫头倒是沉不住气，跳出来指着老头嚷嚷着“哥哥又不是神仙，什么事都可以做到！”
“恬恬！”他微微加重了口气的同时又立即把小丫头拉至身后，随后立即转过头来给魏征道歉“舍妹无知，请魏公勿怪！”
“魏公，小子今日前来，是有事拜托魏公！”见魏征有立即驳回的征兆，他加快了语速“这事与魏公所说殿下违反禁令闯城门有莫大关联！请魏公慎重考虑！”
“说来听听！”听了他的话，那老头眼角微跳，沉吟片刻才把嗓子里得话换了一遍。
“事关皇家辛密，魏公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谁知对于那个问题他只是浅尝辄止，随即便提出自己的请求“这是在下回程时遇上的孙家妹妹，乃是药王孙思邈孙道长的孙女儿，想要让她掏扰贵府几日，不知魏公可否行个方便！”
“既然是孙道长的孙女儿”听得他的解释，魏老头冷眼瞥视他一眼，便换上了一副和蔼的笑容面对着少女“能光临寒舍，自然是我魏家的荣幸！”
“不知孙道长可曾在长安？”紧接着，他问了一句很暴露自己内心的话。
“阿翁过些日子才会到达长安嘞~”她先是瞪了他一眼，随后才转过脑袋浅笑着回答这位老人。
“魏公！”他沉默片刻，望了望拉着自己手却是把目光投在那饭桌上一荤一素两碟菜肴的小女孩儿，才想起这个小女孩儿也许是至今仍未没有吃过饭，除了那个果子。
“可否借一步说话？”
“跟老夫来！”本是有些欣喜的老人听见他的请求，先是一眐，随后甩开手板着一张老脸往着厅外走去。
而他也松开丫头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哥哥去去就来！”说着快步跟上了魏老头的脚步消失在夜幕之中。
而刚刚随着魏征进入那满是书籍的简陋书房，他便深深的弯下腰“魏公，小子有一事相求！”
“先说来听听！”眼眸精光微闪，魏征却没有贸然答应。
“那小丫头名周恬恬”他顺势直起腰，却依旧是低着脑袋“是在下回程时，偶遇的父母双亡的可怜孩子~”
“原本在下是想要把她安顿在宫中，或者在宫外安置一个住宅让她住在那里，只是魏公也明白，今日不同往日，殿下如今自身难保，在下必然也是要与殿下同退同进的，因此这时留她在宫中，恐无力保全；然在下已经算是收养了这小丫头，也就不能再次抛弃她，当然更不能把她带入险境；所以思来想去，也只有魏公最适合收留这丫头了！”
“即使”他的脑袋埋的更低“即使将来，在下与殿下不幸，她也是无辜的，到那时能无惧陛下与他人，保全这位无辜的孩子的，也只有魏公您了！”
“魏公安心，她身世清白，绝对是一个农家孩子，如若不信，也可自行派人去那个过些日子便会出名的小镇查探！至时所有的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但小子恳求一句，请魏公保持沉默！这是隐王殿下与小子两人的战争！”
“你可知那日朝上，老夫也参了隐王殿下一本？”老人听及他的诉说，还是没有答应下来，神色复杂间却是问了这样一句话。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他轻笑一声“殿下与小子的性命从来都不是魏公掌握的；何况魏公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而已~”
“说的好！”老人大喝一声，却又低沉下来“老夫问心无愧，只是觉得对不起殿下~”
“无碍~”他依旧是低着脑袋，却是真切十足“陛下与殿下之间乃是家事，魏公无需愧疚，只是尽责而已，无论错的是谁！这也是在下敢把那丫头交给您的原因！因为她是绝对无辜的！”
“孙公子放心吧！”至此老人也是释怀一笑，语气中却是透着坚定“只要那女娃是无辜的，那么没有人能在老夫面前伤害她！”
“为此如若有人胆敢无视律法，哪怕是陪上老夫之性命，老夫也定不罢休！”
“还有一事”他真切的笑着“那丫头还不知自己父母双亡，请魏公慎言！”
“而且，在下来之前，曾经说过她的参过军的阿耶是您的义子，请原谅在下的无礼，装次一回！”
“公子放心，老夫正遗憾没个闺女，有个孙女儿也不错！”
“那便拜托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