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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较量

“婆婆那时候说的是,不能假手他人,不能让人代抄,三个月的期限内,要抄出一万篇来,媳妇晓得婆婆的命令是不能违拗的,自然只能答应。”月兰的话让周夫人顿时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眉头紧皱看着月兰:“大奶奶,你……”

“况且在外征战的是我的夫君,我当然惦记着他,所以婆婆让我抄经,我当然答应,不过这三个月抄一万篇,是怎么都抄不出来的。”月兰就赌,赌周夫人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发难,此处可不是侯府,而是人来人往的寺庙,这里不止有侯府一家来做好事,还有别人。

所以月兰才答应下来,但要老老实实地抄一万篇,月兰又没疯,当然晓得抄不完。

周夫人和月兰之间的暗动,知客自然瞧的出来,她脑子转的飞快,怎样才能既不得罪周夫人又把事情给圆过来。月兰却已经对着佛祖跪下去:“若佛祖觉得,弟子此举不对,还请让弟子摇出不吉。”说着月兰已经拿起放在供桌上的签筒开始摇起来,周夫人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帕子,一股气怎么都发不出来,常年算计别人,可是怎么都没想到,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月兰算计。而且这算计来的光明正大,让周夫人无法还击。

月兰手中的签筒似乎摇的很慢,但一支签还是掉在地上,不等知客上前捡起签子,月兰已经伸手捡起签子,对知客道:“第一百九十三签。还请拿去瞧瞧,是吉是凶。”月兰的用意知客已经明白了,接过那根签,却觉得签有千斤重,但还是拿着签子往外走。

周夫人深吸一口气,示意赖大家的也跟出去,这才对月兰道:“大奶奶,抄不完就抄不完,你又何必发如此重的誓?”

“婆婆让儿媳抄写经文,儿媳若不答应,则是不孝,但三个月一万篇,那是怎么都完成不了的,因此儿媳才想到,在佛祖面前,问个究竟。”月兰笑吟吟地看着周夫人,周夫人的手在袖子中握紧:“既然如此,那就瞧瞧,这签,到底是吉是凶?”

知客已经来到解签处,把签子交给解签人,解签的人看了下就道:“一百九十三签,是凶!”

怎么偏偏是凶?知客已经看见赖大家的走过来,急忙高声道:“原来是吉,大吉!”说着知客就对解签的人使眼色,解签的在这寺里也很多年,当然晓得这是什么意思,急忙顺着知客的意思就道:“是,大吉,来来,这是签纸,我给你。”

说着解签人就把大吉的一百九十二签拿下来,拿起笔飞快地添上一横,交给知客。知客的拿了签,微微一笑就要往里面走,抬头见赖大家的站在自己面前,知客当做刚看见赖大家的一样,对赖大家的道:“是吉。”

赖大家的还有些不信,伸手就要来拿签纸,知客任由赖大家的接过,赖大家的看了看,对知客道:“果真是吉!”

“当然是吉,难道我还哄你不成?”知客大大方方地说着,赖大家的却不大信,知客已经推着赖大家的:“赶紧进去吧,你家的夫人和奶奶,还在等着呢。”

赖大家的和知客走进殿内,月兰已经被巧儿扶起来,挺着肚子站在那里,周夫人瞧见赖大家的和知客走进,对赖大家的:“如何?”

“夫人,是吉!”赖大家的说着就把手中的签纸交给周夫人,周夫人只扫见一个吉字,对月兰微微一笑:“大奶奶果真做的对,连佛祖都肯了。”

月兰已经对周夫人恭敬地道:“婆婆的命令,做媳妇的怎么敢忤逆呢?”周夫人深深地看了眼月兰,这才道:“罢了,我们两个,也别说这些客气话,还是趁早做了法事,把这些经文都送出去,好为大爷祈福。”

月兰应是,知客也笑着道:“大奶奶还要去观音殿拜观音呢,这寺里的观音,除了千手观音之外,还有观音的四个法身。”

“哪四个?”巧儿见月兰这一万篇经文的危机已经解除,也活泼起来,开始东问西问。知客笑着道:“自然是白衣观音,送子观音和鱼篮观音,还有一个最要紧的,是锁骨观音。”

“锁骨观音又是什么故事?”巧儿从没听过这个,好奇问着。月兰倒惊讶地问:“怎么还会有锁骨观音?”

“这锁骨观音的故事,大奶奶自然是知道的,可大奶奶更不晓得另一层意思,观音以自身度万人,岂能以色相视之,小寺塑这锁骨观音,是想告诉世人,不能被色相所迷。”知客的话让月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道:“原来如此。”

知客见月兰这样说了,又对巧儿笑着道:“这姑娘还是个少女,不知道另一件事呢,说来奇怪,这锁骨观音塑在小寺之后,凡求婚姻者,无有不灵。有人有这么一说,因夫妻之事乃人间大伦,此乃正色,故此求锁骨观音,才最灵验。”

巧儿啊了一声就拍手:“既如此,我就求个姻缘。”

“巧儿,你求了姻缘,嫁出去,谁来服侍你们大奶奶?”赖大家的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这么一句,巧儿全不把赖大家的话放在心上,头微微一歪:“可是赖婶婶,你成了家,还是在夫人身边服侍啊。”

赖大家的不由被噎住,周夫人的眉已经微微皱起:“好了,开始法事了,你们还在说这些有的没的。”赖大家的急忙应是,站回周夫人身边,巧儿站到月兰身边,知客一双眼一扫,就明白这家子到底是为什么了,但知客只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就退出大殿,自然有那专门负责法事的尼姑上前,开始念诵经文。

钟鸣鼓响,法事完成已经一个多时辰了,月兰虽然身怀有孕,但还是跟着周夫人该跪的跪,该拜的拜,周夫人不站起身,她也就在那陪着。周夫人故意要多为难一下月兰,在那跪了很久,月兰的神色还是没有变,依旧陪着跪,这让周夫人的神色又有些不满。

巧儿已经瞧出周夫人神色不好,不由往月兰膝盖处看去,亏的当初在月兰膝盖上,封了两块厚厚的垫子,要不然这跪拜下去,别说月兰这样身怀有孕的,就算是巧儿,都觉得晕头转向,分不清方向。

法事做完,尼姑们也晓得这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奶奶,身子是娇弱的,刚一完尼姑就对周夫人和月兰道:“两位还请先往禅房歇息,再用些斋饭,至于这些经文,自然有我们代为发放,不劳二位操心。”

周夫人虽有意为难月兰,但她的身子也很娇弱,忙了这么半天早已乏了,不愿意再硬挺着为难月兰,对尼姑点一点头,说声有劳也就离开。尼姑们送着她们婆媳来到禅房,这些禅房都是收拾出来专门待客的,床铺都有,尼姑上了茶水点心,又陪着说了几句话,斋饭也就送来。

从人们服侍月兰婆媳用饭,周夫人今日计谋不成,只觉得胸口一股气闷着发不出来,再说寺里的斋饭,怎么都不如自己家里的饭菜可口,只用了几筷菜,用茶泡了一口饭勉强咽下,就放下筷子。月兰倒觉得平常饭菜有些荤腥,这些斋饭还算不错,举起筷子用了不少,周夫人用完饭好一会儿,月兰才放下筷子。

周夫人趁巧儿服侍月兰漱口时候冷冷地道:“大奶奶这是故意做给我瞧呢,一个侯府大奶奶,平常又不少你吃的,怎么来到这寺里,就跟……”

月兰把漱口水吐掉,这才对周夫人笑道:“婆婆您这都忘了,媳妇已经身怀有孕,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呢。”说着月兰用手摸下肚子,对周夫人灿烂一笑,周夫人这一下被噎住,瞧着月兰眼色不善,月兰还是维持面上微笑,对巧儿道:“我们去观音殿内烧香,然后再到别的禅房歇息一会儿,婆婆想来也想歇息一会儿,儿媳就不打扰了。”

说着月兰行礼,带着巧儿退下,周夫人望着月兰背影,恨不得一巴掌把月兰打死在那里,但也只有紧紧握住手中帕子。

赖大家的上前对周夫人道:“夫人,这经文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呢,我就不信,她能飞到天上去。”赖大家的话并没让周夫人眉眼伸展开,只轻叹一声:“她这个人,平常瞧着不言不语的,但这心眼比谁都多,我也不晓得,这计谋能不能成。”

“夫人,定然能成的。”赖大家的又对周夫人附耳说了两声,周夫人这才勉强微笑:“但愿如此,我有些乏了,歇一会儿,等下午的法事完了,就回府吧。”赖大家的应了,服侍周夫人歇下,也就走到外面,看着门。

寺里发生的事,很快就被阮大媳妇晓得了,阮大媳妇又让人告诉阮大,阮大晓得秦三着急这件事,也不敢耽搁,就把这些话,又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秦三,秦三听完了这些,才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大奶奶的脾性,倒真是夫人没想到的,这会儿啊,老夫人泉下有知,也会很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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