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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对峙

重新走上宫道,月兰却没有那么轻松。永宁公主有些惊讶地看向月兰:“你怎么这会儿反而不爱说话了,按说,母后既如此说,你就该更感欢喜才是!”

月兰不愿把心事告诉永宁公主,但也晓得在她面前,掩饰也是很困难的,于是月兰笑着道:“我只是在想,方才娘娘说,这些家事,按说是不该出现在别人耳中的。”

这话让永宁公主也轻声叹息,月兰大胆地伸出手握住永宁公主的手:“公主这会儿难道也有心事了?”

“不,我只是在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都是纷扰的!”永宁公主的话让月兰微笑:“公主自然也可以不在乎这些。您是公主,万众敬仰。驸马又是个温柔性子。”

永宁公主浅浅一笑,两人之后再没说话,将到宫门的时候,月兰转身看向这座宫殿,此刻正是太阳落山时候,金色的夕阳照在黄色琉璃瓦上,让这座宫殿显得越发富丽堂皇。月兰只看了一眼,就转身继续走。但愿从此之后,除了节庆,再不用踏进这座宫门半步。

先到了永宁公主府,然后月兰才上了等候在这的侯府车马。公主府的内侍已经把李氏兄妹带过来。看见月兰,李氏就大声喊道:“大姑娘,好不好的,我也做了你六年的继母,我被人看不起,你面子也没有光啊!”

月兰一听这话,就晓得李氏兄妹必定是在公主府内吃了点苦头。月兰没有说话,只瞧了眼紫雁。紫雁已经了然,从腰中大荷包里,拿出一把小金锞子,往内侍手上塞去:“这来的匆忙,也没准备礼物。拿着赏人玩罢。”

这内侍手里握了一把小金锞子,要说这些东西,对内侍来说也不稀罕,不过他们做就的套路,对月兰行礼笑道:“周大奶奶赏着,小的们也不敢说不接。就望周大奶奶往后,顺顺当当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真会说话,难怪公主看重你。”月兰含笑说了这么一句,也就命人把李氏兄妹的绳子解开,把他们兄妹丢上一乘小轿,自己径自回侯府去。李氏还想再叫几声,然而李大舅已经被公主府吓颇了胆,伸手捂住李氏的嘴,兄妹也就战战兢兢地,跟在月兰轿子后面,往侯府去。

回到侯府已经夜色很深了,侯府大门打开时候,张三家的就从里面跑出来,对月兰道:“大奶奶,您总算回来了。夫人吩咐,要把姐儿抱到她房里养着,你房里的丫鬟们不愿意,这会儿,红燕还在被夫人打呢!”

紫雁听到这话,立即就变了神色。月兰倒不慌忙,问了一句,晓得思思还在自己房中,就对张三家的道:“你把李氏兄妹,都交给秦总管看管起来,我去夫人房中。”

张三家的连声应是,又对月兰道:“大奶奶,难道说没有什么旨意?”

“不过是家事,还不必娘娘下旨。”月兰说了这么一句,就匆匆往周夫人上房去,这话让张三家的越发奇怪了,但还是照了月兰的吩咐,把李氏兄妹交给秦三看管起来。秦三晓得月兰回来,这颗心也总算放下了,自然会把李氏兄妹看管的好好的。

李大舅也没有白天时候面对秦三那样嚣张,对秦三一口一个秦大哥,然而哪有人理他,兄妹两人被关进一间小屋子,屋里屋外都有人看管,万幸还有茶饭。他们兄妹这会儿却没有心思喝茶吃饭睡觉,在那忐忑不安地等待。

周夫人的上房,今儿是灯火通明,月兰走到周夫人上房门口,丫鬟猛地抬头瞧见,不由惊叫一声。月兰面色却和平常一样,对那丫鬟道:“去通报夫人一声,说我从宫中回来了,听说夫人把我房中丫鬟带走了,就想把人给带走。”

丫鬟的嘴巴张的很大,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点头。月兰见状冷笑一声。月兰说话的声音已经传到屋内,周夫人听到月兰说话,冷笑一声:“让她这个忤逆种子进来,我倒想问问,她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月兰应声而进,屋内地上点了许多的灯,红燕跪在地上,两边腮帮子肿的老高。月兰一见就晓得这是挨了不少嘴巴子,对坐在上方一脸不满的周夫人道:“儿媳还想请问婆婆,儿媳房里的丫鬟,犯了什么错儿,要婆婆这样对待她?”

“很好,我还没问你,你就来问我了。”周夫人说着就高声喊:“张三家的,张三家的,你回来了吗?”

旁边一个婆子小心翼翼地道:“夫人,张嫂子奉命在大奶奶房里呢!”周夫人这才哦了一声,对月兰道:“我倒想问问你,我觉着你教养不好,因此想把大姐儿抱到我房中来教养,这也是平常事儿,怎么到了你这边,就没一个丫鬟肯让我把姐儿抱来?大奶奶,不光你忤逆,连你身边的丫鬟,也一个赛一个地忤逆。”

周夫人这番算得上痛骂的话,却让月兰连眼睫毛都不眨一下,月兰只浅浅一笑:“夫人,儿媳走的时候,曾和您说过,这忤逆不忤逆的事儿,您说了不算。”

“我说了不算?我从没见过竹子是从上头开始长起来的。”周夫人的话让月兰笑了:“所以,您上面,可还有公公呢。”

“你,把这后宅的事儿,告诉侯爷,你还有没有脸了?”周夫人的话让月兰故意吃惊地看着她:“这话好笑,夫人,您可以什么都不管,一门心思只为你的意思做事,甚至想要把这侯府连根拔起。遇到这样的事儿,我不去告诉侯爷,那才叫我是真正的忤逆不孝呢!”

月兰话中的笃定让周夫人有些泄气,但她很快就道:“那又如何,侯爷不会信你的。”

“是吗?按说侯爷的确不会信我,他只会信您,不,不,他不是信您,他是想着,都是家里的事儿,何必要闹出去让人笑话呢。我就不晓得当侯爷晓得,这座侯府都快没有了。他那时候无能为力,他会怎样?”

月兰看着周夫人,周夫人的神色很精彩,变幻莫测。但她还是咬着牙不说话。月兰又是一笑:“我今儿不但去了公主府,还进宫求见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她说,这是家事,该请侯爷回来处置。夫人,您想,娘娘都这样说了,您,还会怎样?”

这会儿周夫人的神情终于凝固在那里,她看向月兰:“这就是你的想法吗?就是你的……”

“是我的什么?”月兰上前一步:“夫人,您费尽了心机,只为了让二叔继承这个爵位,然而二叔不愿意,所以你就要疯了。你要京城,从此没有了定北侯府。忤逆,忤逆,这个罪名,你当然知道这个罪名之重了。夫人,大爷唤了您,十多年的母亲啊,您就没有半分心肠吗?”

“那是他欠我的,欠我的!”周夫人眼中的泪掉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样的话:“是你们欠我的,这侯府上下,谁没欠我?原本我不该……”

“若您不愿意,那就不要嫁!定北侯夫人,一品夫人。纵然公公比你年纪大了些,又有儿有女,可他对你,从没有过半分不好。我的丈夫也好,我的小姑也罢,他们对你,都从来是恭恭敬敬的。你,不该如此,也不能如此。”月兰打断周夫人的话。

“你嫁了年纪相当的丈夫,怎会晓得,我花枝般人,陪伴老人家的苦痛。怎会明白,我一过门,眼前就是两个乡下来的野孩子,唤我母亲的难堪。对我好?对我好?那都是他欠我的,欠我的!”周夫人几乎是喊出声。

丫鬟匆匆走进,想要说什么,看见这幕就不敢说,月兰觉得自己心中有团火,然而这团火烧给谁也不知道。月兰咬住牙,如此才能让自己的话不那么刻薄:“等到明日,公公回府,您对他说吧。”

说着月兰伸手拉起红燕:“我们走!”红燕老早就想站起身,但又害怕周夫人对月兰更加不满,因此红燕只敢老老实实跪在那,这会儿月兰拉她,她立即就站起身,跟着月兰要往外走。

周夫人已经对着月兰的背影大声喊道:“你别拿侯爷吓唬我!就算他回来,忤逆之事,陛下已经知道,那弹劾奏章,已经到了陛下桌前,樊月兰,你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得不到!”

“陛下说,这是定北侯府家事,命定北侯回京把这家事料理了!”月兰回头冷冷说了这么一句,周夫人顿时愣在那里,看着月兰掀起帘子走出。月兰掀起帘子时候,觉得自己打到了什么东西,抬头看去,看见周勤站在那里,已经满面泪痕。

方才的对话,听在周勤耳中,那是更加的不堪,月兰轻叹一声,对周勤道:“二叔,有些事……”

“嫂嫂,你不要说了,我明白!”说着周勤面色痛苦地几乎是喊出声:“我为什么,要有这样一个母亲?”

周夫人已经在屋内听到,匆匆跑出来,看见周勤就道:“不,你听错了,不,我没有……”

周勤却像没听到一样转身往外走去:“我还是,我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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