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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唯一

“这也是平常事,还是快些走吧。”樊大爷也晓得,每一家都有每一家的烦心事,因此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请他们继续往外走。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樊栋上车之后,分明就有些不欢喜了。月兰伸手握住弟弟的手,安慰地道:“周家对我们,已经……”

“姐姐,你晓得,事情不是这样的。”樊栋的脸色涨红,对月兰有些激动地道:“这些年,周伯母的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她自觉瞒住了众人,却不晓得,她只瞒住了周伯父一个。姐姐,为何众人都不肯告诉周伯父实情呢?”

“因为他们是夫妻啊,而且还有勤弟。”月兰的话中,也有深深的无奈。樊栋安静下来,接着叹气:“姐姐,若有一天,姐夫和勤弟,反目成仇,那时,我该如何自处?”

反目成仇四个字从樊栋嘴里说出来,月兰惊的抖了一下,接着月兰就摇头:“不会的,阿弟,不会的,你姐夫他,不会的。”

樊栋一双眼直直地看着月兰,仿佛想把月兰看透,月兰在这样的注视下,觉得有些无力了,过了好一会儿月兰才低声道:“阿弟,我也不晓得,我也不晓得,你姐夫和你勤弟,会不会反目成仇。这会儿你勤弟还小,周伯母做的很多事都瞒着他,可是等到有一天,他长大了,见识到了这个世界,若……”

那时候,只要周夫人在他耳边进行挑拨,说侯府的荣耀,不能只归于周澜一人,那时候,月兰不敢肯定周勤会不会对周澜产生不满。更不晓得,那时候,会不会周勤也同意周夫人的话,这个侯府,本该是他们母子的。

樊栋看着月兰的神色,也晓得自己的话说的太过了,他轻叹一声:“姐姐,事情都还没发生呢,我们不要去担心了。姐夫待你可好?”

这是樊栋要转移话题了,月兰不由微笑:“你姐夫待我,很好。”

“我也看出来了。姐姐,我不担心姐夫,我担心的,另有人在。做媳妇和做客人,是不一样的。”樊栋的话让月兰眼中有些湿润,但月兰努力让自己露出微笑:“你啊,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这种话,哪是男人能说的?”

“齐家治国平天下。姐姐,若我连齐家都做不到,还怎么做别的事?”樊栋的话让月兰再次微笑:“嗯,我的阿弟长大了。好了,你要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姐姐也不是那样弱女子,姐姐也有姐姐的主意,姐姐更有姐姐的想法。阿弟,你要好好读书,努力读书,科举成名。”

樊栋点头,月兰想了想又笑了:“不过,你不科举成名也没关系,一定要娶个好媳妇,给我生几个好侄儿侄女。阿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能好好地,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所以我长大了,就要让姐姐好好的,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樊栋的话让月兰微笑:“既然如此,我们谁都不要担心对方。”

樊栋刚要点头,周澜的声音已经从外面传来:“你们姐弟俩,在里面说了这么久,都到了许久了。”

月兰掀起帘子,外面已经是樊家临时居住的宅子,周澜满面笑容地看着月兰,月兰微笑着把手伸向周澜,让周澜扶自己下车。有丈夫,有愿意保护自己的家人,还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樊三老爷命人准备了酒饭,各自行礼见过后樊三老爷就拉着樊栋和周澜在前面坐着饮酒。樊三太太和月兰回到月兰暂居过的小屋子,樊三太太循例问过了几句,见月兰笑容满面,也晓得月兰在周家这几天过的不错。

于是樊三太太笑着道:“这些话,不用说我也晓得你过的不错,不过总也要问问。等我们回去以后,也好和老祖宗们说说。”

“族内的四时祭祀,想还周全?”月兰对家乡已经印象不深,好奇地问了一句。

樊三太太微笑:“不过就是那样,横竖有人祭扫。”见樊三太太不愿意多说,月兰也就没有深问,又说了几句家常,樊三太太也就让月兰先歇息一会儿。等樊三太太走了,月兰看着这间暂居了几天的屋子,也不晓得这屋子,还会赁给谁?

“姑娘。”奶妈走进屋内,见了月兰,有些压抑不住欢喜地喊道。月兰急忙站起身:“我方才还在想您呢,怎么就不见您。”

“我在后头忙呢,小爷要去白鹿书院读书,我还要给他收拾东西,而且……”奶妈看着月兰,有些欲言又止地说。

月兰看向奶奶:“您有什么话就和我说,这么多年了,我们早已不止主仆了。”

“我想着,要跟着小爷去,可我又觉得,按说,我该跟着您的。”奶妈的话让月兰恍然大悟,为何第二天奶奶就匆匆赶回樊家,而不是继续在周府。

“妈妈,我……”月兰只说了这么三个字,奶妈就开始掉泪:“姑娘,我晓得,您嫁到这样人家,身边必定是要有人帮衬的,可我仔细想过了,您身边还有紫雁,还有秦嫂子,还有老夫人,还有……”

月兰拿出帕子给奶妈擦眼泪:“您慢些说,妈妈,我并没怪您的意思。”

“我晓得你不会怪我,可我这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姑娘,你刚一生出来,被抱到我怀里,我就喜欢上你了。姑娘,不管再艰难,我都不该抛下你的。可是小爷这样小,他的起居总要有人照顾,你三叔又是个男人。”

奶妈絮絮叨叨地说着,不时擦着眼泪,月兰并没出言打断她,直到奶妈平静下来月兰才笑着道:“妈妈,我真的没有怪您,而且我已经长大了,早不是孩子了。妈妈,侯府是个什么样子,我比您清楚,妈妈,您不用担心我。我既然愿意嫁,我也想过了,要怎么面对现在所有的一切。”

奶妈的眼泪都没来得及再次掉下,就听到月兰这话,有些惊讶地看着月兰。

月兰看着奶妈,不由像小时候一样,靠进奶妈怀里:“妈妈,从爹爹去世,李氏要对我们这样那样的时候,我就晓得,我所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了。妈妈,那时候,我就和原先不一样了。”

“我苦命的姑娘啊。”奶妈听到这里,实在撑不住,崩溃大哭。月兰轻轻地拍着奶妈的肩,小声安慰着她。

哭了好一会儿,奶妈这才直起身对月兰有些抱歉地说:“姑娘,我不该如此的,我该照顾好你,该安慰着你,该……”

“妈妈,这么多年,您一直照顾我,照顾我和阿弟,我很感激。妈妈,您也要晓得,我早不是孩子了,从当初决定去侯府时候起,我就发誓,要让阿弟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妈妈,您不用为我担心。”月兰的话让奶妈眼中的泪再次掉落,把月兰搂进怀中。

月兰靠在奶妈怀中闭上眼睛,身边的人总会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只有自己坚强,自己勇敢,才能保护住自己身边所有的人,而不是只能伤心只能难过,然后后悔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住别人。

在樊家并没待很久,用过午饭樊家也就送他们回去。周澜喝了几杯酒,满脸通红,樊三老爷担心周澜坐不住马,也就让周澜坐车回去。

一进了车厢,月兰就闻到周澜身上的酒味冲天,月兰不由皱眉:“你啊,就不能少喝点?”

周澜靠在那里看着月兰:“我只是心里高兴。”

“那也不能熏的我快……”月兰话没说完,就被周澜搂进怀里,月兰捏起小拳头又要打向周澜,周澜闭着眼,手搂在月兰腰间:“不要乱动。以后你叫我少喝,我就少喝。我就想问问你,怎么今儿你像哭过,还有,奶妈怎么不跟了你回去?”

“妈妈她,以后要跟着阿弟去白鹿书院。”月兰的声音里,难免带上一点鼻音。周澜唔了一声没有说话,月兰靠在周澜怀里:“妈妈她对我一向很好,娘生病那时候,就是妈妈带着我,我原本以为,妈妈会一直跟着我,直到她老去,可是没想到,妈妈还是要离开我。”

虽然对着奶妈时候,月兰努力平静,努力安慰,可这心里,还是有点欢喜,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成为别人心中的唯一,而不是总被排在后面?

周澜睁开眼看着月兰,月兰神色没变,只有鼻头微微有些红。周澜伸手抚上月兰的脸:“你是怎么安慰奶妈的?”

“我说,我明白,阿弟身边需要人,三叔毕竟是个男子,况且阿弟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是我心里想的,可是还是会有不悦。我晓得我不该这样想,可是我忍不住。阿澜,我不晓得,什么时候,我才能……”

月兰的鼻头越来越红,声音已经开始破碎,周澜把月兰抱的更紧:“你在我心中,从来都是唯一,从来无人可以代替。”

是吗?月兰抬头看着周澜的脸,周澜眼神清澈,眼里,只映着月兰一个人的脸。唯一,在他心中的唯一。月兰浅浅一笑,笑容越发美丽动人。

周澜的呼吸渐渐急促,握住月兰的手越来越紧,月兰觉得自己的脸也越来越红。马车已经停下,紫雁的声音适时响起:“大奶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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