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痕冷哼一声,手影闪动,十二枚菱形飞镖衬着冷月寒光,以更快更准的角度激射而出。
“呀——”队长一声爆喝,狂暴的气浪乍然而起,将粗壮的树干拦腰折断,飞镖撞在这个黑色的球状光幕上,竟被反弹了回去。
云痕心中一紧,有惊无险地避开弹射回来的飞镖,并将其中一枚接入手中。
“五层地煞!”他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右手猛然一挥,“雷!”飞镖被一道电流包裹,带着刺耳的雷鸣声,射向那个黑色光幕。
“没用的。”队长寒声道,对“黑煞罩”的防御力信心百倍。
飞镖的威力远远超乎了队长的想象,在他震撼的目光中,黑煞罩只是轻微的缓冲了一下飞镖的威力,便化成漫天碎影,他的胸膛被那枚裹挟着雷电的飞镖射出一个血洞。
“扑,”队长吐出一口黑血,怒声道,“可恶,你是修真者。”
躲在黑暗中观察战斗的张四看见队长身受重伤,吓得瘫坐下去,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时话不多的云痕竟然如此强大。忽然,一股暖流打湿了他的后背,他伸手一摸,目光瞬间凝固,这……这是藏在山洞里的村民们的血!
他惨叫一声,刷一下站起来,一下撕掉身上衣服,想把身上的鲜血擦去,他觉得这些被他出卖的血液比灼热的岩浆还要滚烫千倍万倍。
“看来想在这几个魔鬼身上捞点好处是不可能的了,现在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呢!不,不,我必须重做打算。”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惧,并为下一步计划做着打算。
队长单膝跪下,气喘如牛,胸口那恐怖的大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不消一会功夫,便愈合结疤。
“好强的恢复力。”云痕说道,忽觉几滴温暖的水渍滴在自己脸上,他用手一摸,竟然是鲜血。
鲜血如雨水般洒落,把云痕染成一尊刺眼的血像。
“啊——你们这群恶魔!”他仰天咆哮,恶毒的盯着那几个从天而降,满身是血的魔鬼,他恐怖的凝视着这个可怕的场面,就像十七年前凝视那个夜晚一样。
手下见队长受伤,正欲联手除去云痕,却被队长大声喝止:“住手,他是我的。”骄傲的魔族不屑于别人的帮助,他们将失败视为最大的耻辱,只有鲜血才能洗刷这种耻辱。
看了一眼胸前的伤口,队长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似得,血红的眸子充斥无尽的愤怒,“啊,人类,告诉我,告诉我你的姓名,好让我把匕首刺穿你的心脏时,可以呼喊你的名字!”就粗暴地推开手下,拔出腰间的匕首,朝云痕刺去。
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的云痕没有丝毫防范,当一阵剧痛从他的心脏扩散到全身,他诧异的低下头,队长的匕首已经刺透了他的心脏。
“非道,对……不起……无道,练儿,我来见……见你们了!”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脸上绽放出一抹解脱的笑容。
“哼,打开安魂箱。”队长命令道。
“是。”手下按照命令打开了三口气息邪怨的大箱子,队长低声念出几句咒语,一缕缕魂魄被吸进安魂箱,尸体瞬间变成森森白骨。
……
眼前的白骨令云非道心胆俱裂,他一眼就认出了父亲的尸骨,村民们的鲜血将泥土浸染成了黑色。
云非道双膝跪地,上身挺直,惨白的双手重重的按住脑袋,拼命抑制住那声任何一个孩子都未曾发出过的可怕的呜咽,一个极度自责和失去父亲的那声呜咽……
“我的父亲——”
咔嚓一道闪电划过,晴朗的天空转瞬间乌云密布,倾盆大雨哗哗而下。
钱金源和旺财被这悲惨的场面吓的抱成一团,双目血红地看着那个无助的背影,指甲陷进彼此的肌肤。
这场大雨下了三天三夜。
第三天早晨,久违的阳光出来了。云非道站起身,把父亲的骨骸葬在一棵茂盛的银杏树下,并用自己的血在树干上写上父亲的名字。
钱金源和旺财安静的跟在他身后,两人在三天前便把村民们的骨骸入土为安了。
“非道,走吧,云叔泉下有知,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子。”他说道。
“都怪我,都怪我……”三天里,云非道一直重复这三个字。
“这怎么能怪你呢?都是那些恶魔的错。”钱金源咬牙切齿地说。
“不,不,都是我的错,”云非道猛然抓住朋友的衣领,吼道,“我是天煞孤星,是我给父亲带来了灾难,如果我能早去早回,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你懂吗?”
“对,真的,”钱金源撕心裂肺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怪我吧,是我执意要跟着你,耽误了行程,要怪就怪我,别再这样折磨你自己了!”
“都怪我,都怪我……”云非道目光呆滞,脑袋左右摇晃,又开始重复三个字。
第五天,他仍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银杏树下,目光无神的凝视着埋葬父亲的土堆,露珠在他的眉毛上无声凝结。
第六天,他站着……
第十天,他跪着……
第十五天,他趴着……
他想哭,哭的时候没有一滴眼泪,因为眼泪已经流干;他又无端端的想笑,而笑的时候,巨大的寒意已袭上心头
“非道已经十五天没吃东西了,我怕这样下去他会……”旺财将洗干净的水果递给钱金源,担忧道。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钱金源推开水果,刷一下站起身,脑中一阵晕眩,半月来他也没吃多少东西,况且他比云非道的体质差得多。
现在他看什么都是重影,身体也在打颤,但他仍然来回踱着步子,他在想方法,一个可以将朋友从生死边缘走出来的办法。
旺财拿执拗的两人毫无办法:一个在自责中选择用饥饿来了结自己的生命;另一个呢,为了让朋友获得新生而绞尽脑汁,废寝忘食。
作为妖族,他们只信仰自由。所以,她想不明白,人类的朋友义气意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