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我放下粥碗，发现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然后她就帮我打听了下，正好夜总会里有个推销酒水的工作，和我们之前干的那种差不多，但因为是属于夜总会的工作人员，所以可以保证人身安全。”张艳又喝了一口粥，淡淡地说道：“工资也很高，底薪加提成，推销的酒水越多越贵，赚的也越多，小费还能自己留着。咱俩现在这日子过的实在太紧吧了，等我拿了工资，咱们好好改善下！”
“原本我这个月还在培训阶段，昨天正好有个姐妹儿临时有事不能去上班，就叫我去顶替一天，对于我昨天的表现，销售部的经理非常满意，还说我不用培训了，直接上岗就行了。”
张艳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这份工作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似的，那种理所当然的表情刺痛我的眼。
我猛地站起身来，愤愤地盯着她看了好久，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艳姐……那个地方曾经带给你多大的伤害你不会忘了吧！你怎么还能去那呢！我们两个现在日子过得紧不要紧，省吃俭用就好了，我晚上也出去打份工就好了，我们两个就算吃不上好的，但也不至于饿肚子！”说着，我便走到张艳身边，伸手拉着她的胳膊，说：“你现在就去把工作辞了！我们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好吗？你别这么糟蹋自己好吗！”
张艳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就笑了，她伸手把我的手推开，然后对我说：“何秋，我已经是泥潭内的人了，就算出了泥潭也是一身脏，我发现我在外面转了一圈之后，好像也只有那种地方能接纳我。”
“艳姐！”我激动得对着她大吼。
“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张艳说完，就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如果你觉得我的这份工作让你感到蒙羞了，那以后我们就各过个的。你愿意出去刷碗你就去刷碗，我愿意去陪酒你也别拦着我。”
说完，张艳便回了她的房间，关上门，再没出来。
也就是从这天起，我们俩冷战了。
很奇怪，我们俩根本没有吵架，也没有彼此争得面红耳赤，可奇怪的是我们俩就是互相没话说了。
我不希望她继续做那份工作，可她就像是铁了心似的要去做。
所以我们知道谁也说服不了谁，为了避免争吵，索性就谁也不跟谁说话了。
我去了那个大排档应聘刷碗工，老板见我人长得还算激灵，就让我当了服务员，还告诉我工作的时候嘴甜点，腿脚勤快点，做的好的话，可以考虑给涨工资。
所以我的生活也变得忙碌起来，每天放学后我都跑去大排档，放下书包我就成了一名穿梭在各个餐桌之间的服务员。
夜幕降临，人们的夜生活也开始了，每天客人都络绎不绝，我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凌晨两点半打烊，我到家后已经三点多了，累得我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然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听见房门外有开门的声音，说明张艳也回来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我和张艳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是几乎每天都见不到面。
为了不耽误学习，我白天的非常努力的学校，中午会趴在桌子上睡一觉，以保证晚上兼职的时候不困。
就这样，一直到期末考试结束，我和张艳的关系还没有缓和。
我这次考试的成绩还不错，班主任说我肯定会留在本班，让我放心，假期也不能松懈，一定要巩固学过的，预习下学期的新知识。
走出教师办公室，我想，要不今天兼职结束，我等张艳回来，我们就和好吧。
我之所以不想让张艳去那里工作，完全是因为我怕她再受伤害，而不是因为她做了兜售酒水的工作就瞧不起她这个人了。
我去了兼职的大排档，老板娘见了我就笑着问我考得怎么样，我说还行，中等吧。老板娘就感叹地对她身边的人说，你看看人家何秋，白天上课晚上打工，连睡觉的时间斗殴没有，人家孩子咋就能学这么好，你们再看看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她要什么我给什么，结果就是不学习！
说完，老板娘掏出一叠钱来，说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因为我勤快，所以多给了我二百当奖励。
我连忙谢谢老板娘，我说老板娘，我现在放假了，要不我从白天就开始工作吧，然后你给我涨点工资就行。
老板娘特爽快地就答应了。
这时候新来了一桌客人，大概有七八个左右，一进来就叫吵吵闹闹的。
我赶忙拿着菜单过去，礼貌地问他们想吃点什么。
我大概扫了一眼这桌的客人，全都是十几岁的小男生，看起来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一个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就像街上的小混混似的。
突然，我的视线落在了一个男生的身上，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他。
而那个男生显然也认出我了，他坐在椅子上，翘着腿，一副很拽的样子，瞪着我。
我俩只是望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原本我们可以装作谁都不认识谁的，也不知道他旁边的那个男生怎么那么嘴欠，一副诧异的表情指着我说：“建平，这不是你那个当小姐的姐姐吗？”
此话一出，立马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整个桌子的客人全都抬起头来盯着我看，因为那男生说话的声音很大，就连其他桌的客人都向我们这边看过来。
赵建平的脸色很差，气愤地一脚踹在桌子上，然后扭着头瞪着他身边的男生，低吼道：“妈的老子说了多少次了，她是小姐，不是我姐！我没有这样的姐！”
“建平，你别生气啊。好好，她是小姐，不是你姐。”那个男生故意将这句话又大声地重复一遍，然后整桌的人就哄堂大笑起来。
我尴尬地站在那里，因为身份的原因，也不能反驳他们什么，就任由他们拿我和赵建平取笑。
他们点了满满一桌，还要了两箱啤酒，我看着他们胡吃海喝，互相吹捧的样子，哪里像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啊。
“建平，你姐做小姐不是挺有钱的吗！这顿饭就让她请了吧怎么样！”那个嘴欠的男生喝了两杯啤酒后就又开始挑事。
赵建平听了再次抬眼狠狠地瞪我一眼，然后一脚踹在那个男生的腿上，骂了句：“滚你妈的！睡男人赚来的钱老子嫌脏，这顿饭我请了！”
赵建平一边骂着一边豪气冲天地说着，然后其他人就一顿附和，说还是我们建平有魄力，有钱！
然后他们激动地又点了两箱酒。
这时我注意到，赵建平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
